第2章 一葉居

  「這是哪裡？」他眨了眨眼，總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現在身在一個房間之中，四面牆壁是白色的，身下更是鋪了潔白的床單。一股消毒水的氣味，若隱若現……

  「醫院。」

  霎時葉川有了這個明悟。緊接著，記憶的潮水如流，讓他想起了一切。似乎在前往杭州的途中，發生了車禍，他受傷了。

  葉川下意識地摸向額頭，卻感覺額頭光滑，一點傷痕都沒有。

  「咦……」

  他有些意外，連忙起身坐起，然後一塊木牌，就在他的口袋中抖落了下來。他目光一凝，把木牌拿起一看，就驚訝的發現，之前木牌上清晰的葉子圖形，突然變得很模糊，很朦朧，若隱若現。

  「等下……」

  葉川又猛然醒起，在他車禍的時候，木牌似乎發出強烈的光芒，把他淹沒了。這是確有其事，還是他的幻覺？

  他皺眉思索，發現床邊有面鏡子，他連忙取鏡一看。

  鏡面影像清晰，他額頭上確實沒有受傷，一點痕跡都沒有。五官清秀，挺帥氣的小伙子，也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再仔細一看，他就發覺，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些變化。

  他仔細的端倪，很確定自己的眼睛，特別是眼珠子，忽然變得很漆黑，很明亮。甚至於，有一點兒光澤映動，熠熠生輝。

  要知道，隨著年紀增長，人的眼睛會從純粹的漆黑，向褐色渾濁過度。可是現在，一晚上的時間而已，他昏黃的眼珠，卻重新恢復了明亮，猶如稚子之瞳，明淨純粹，類似於水晶，沒有半點雜質。

  這變化，更讓葉川驚詫，難以置信。

  他感覺到，有奇異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可是他反覆的檢查自身，再三研究，最終確定除了眼睛發生了些許變化以外，他全身上下再也沒有半點殊異啦。他還是之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普通人。

  葉川撓了撓頭，失望之餘，也覺得有些煩悶，乾脆下床去打開窗戶，透一透氣。

  他一看，發現自己身在高樓之上，居高臨下。

  他心神恍惚，目光隨意觀望。

  冷不防，他就在天空之上，看到了霞光萬道，瑞氣千條，祥雲朵朵。其間，明黃之氣，如絲如縷，好像小雨般墜落而下，然後化成青白之氣，再次升騰空中。

  一升一沉，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這如煙似霧之氣，猶如濤濤雲海，形態萬千，變化莫測。

  其中的瑰麗壯觀，也難以用語言形容。

  總而言之，葉川身心受到了震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好久之後，他才慢慢的冷靜下來，飛快閉上了眼睛，然後睜目再看。

  天穹之下，雲彩還在，光暈如霧，好像巨大的華蓋，籠罩四方天地。

  「氣，陰陽之氣。」

  倏地，葉川靈光一閃，頓時豁然開朗。

  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謂之風水。

  要知道，天地宇宙，世間萬物，都有氣的存在。這些氣無形無質，卻有著特定的形態。一般人，很難看到這種氣。但是實力高明的風水師，卻可以望氣。再根據氣的色彩、形狀和變化來附會人事，預言吉凶。

  有風水師總結，氣色光明則發興，氣色暗淡則敗落。氣呈紅色則巨富，氣呈黑色則有禍，氣呈紫色則大貴。最著名的望氣事例，就是鴻門宴上，范增勸說項羽，劉邦身上有天子氣，皆成龍虎，成五彩，建議將其誅殺。

  可惜項羽自負，沒聽從意見。要不然，歷史就不是現在這模樣了。

  不管怎麼說，能觀風望氣，至少是風水大師的級別才有的實力。至少葉川可以肯定，他爺爺琢磨風水之術一輩子，都沒達到這樣的境界。

  而他卻輕易辦到了，這簡直就是天下掉餡餅，撞了大運。

  「難道說，這就是牌子光芒的奧秘？」

  葉川反應過來，連忙再拿起那塊木牌。這時，他再仔細觀察，就駭然發現牌面上的葉子圖紋，已然消失無蹤，再也沒有半點痕跡。

  有了這個發現，葉川又是驚喜，又是感慨，激奮之色溢於言表。傳承，他好像得到了某個傳承。這個傳承，應該是葉氏的祖先，留傳下來的。因為葉子圖形，就是括蒼葉氏一脈的宗族圖騰。那是第一代始祖，天師葉法善欽定，傳承至今。

  在得到傳承之後，他就能觀望陰陽之氣的變化，精確把握住風水的精髓、奧義。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極大的助力。最起碼，他現在對於風水師這個行業，已經有了十足的信心。

  這才是真正的，祖師爺賞飯吃。蒼天在上，祖宗庇佑！

  「……誒，你醒了。」

  在葉川激動之下，一個護士推門而進，也讓他了解到自己的狀況。

  大巴在鄰近杭州的路上，出現了車禍之後，救護車出動，直接把大家拉回市醫院救治。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身在杭州城中了。

  他沒受傷，醒了之後，再復檢一下，就可以直接出院。

  杭州，江南名城，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自古以來，杭州就是繁華似錦之地，經濟繁榮昌盛，十分的發達。

  到了現代，杭州更是國際著名的大都市，特別是隨著時代的發展，這裡的經濟更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一派盛世景象。

  葉川離開醫院之後，望著川流不息的車輛行人、喧鬧不休的景象，一時之間也有點兒茫然不知所措。還好過了半晌之後，他才想到了正事。他來杭州，可不是來玩的，而是要接手九叔的風水鋪子，履行約定……

  想到這裡，他連忙招了一輛計程車，然後一路堵堵堵，折騰了大半天，總算是抵達了目的地。

  「就是這裡麼？」

  葉川付錢下車，發清楚眼前的狀況，也有點兒發懵。

  這是一條小小的巷道，只容一輛車進來。在巷道的內外，那是一層層高樓，以及一株株鬱鬱蔥蔥的樹木，形成了一條林蔭小路。

  人在巷道之中，感覺很靜謐，空氣清新，感覺很好。

  問題在於，九叔的店鋪，就在這裡……會有生意麼？在他的印象中，但凡是開門做生意的，應該找個熱鬧的街區，再不濟也是商業樓什麼的，這樣人氣才旺，能夠賺錢。

  可是這裡……冷冷清清，連人影都不多一個，怎麼會有生意？

  葉川心中迷惑，但是他反覆確認了，地址沒錯。最重要的是，他才下車就看到了，巷道中確實有一個鋪面。老舊的招牌，就懸掛在半空中。

  「一葉居！」

  葉川看了一眼，就肯定自己沒找錯地方。他躊躇了下，就走到了門前，取出鑰匙咔嚓一下把店鋪打開。木門無聲敞開，一縷陽光映入了進去，就讓他呆在了當場。

  大門才開了條縫，店鋪又沒有開燈，只是一縷陽光滲入。在這一瞬間，整個店鋪的情形，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這未免……太慘了吧。」

  葉川眼睛晃花了下，才看清楚了店鋪之中的情形。只見還算寬敞的鋪子，靠牆擺了幾個架子，一個個架格之中，卻是一件件造型多樣的物件。

  看得出來，這些東西，應該是風水法器。只不過，這風水法器的數量，質量，好像……上不了台面啊。

  幾個大架子上，只擺放了少量的東西，有完整的，也有殘破的。而且這些東西上，蒙了一層灰塵，一片灰濛濛的表面暗淡無光，沒有半點生氣。

  這玩意，說是風水法器，不要說別人不信，葉川自己也在懷疑。難怪，鋪子經營不下去，要倒閉的節奏。

  他打開了燈光，昏暗的鋪子，才算是有幾分光明。

  葉川搖頭，然後就發現，在店鋪的角落，還有個小小的茶室。在茶室旁邊，卻是個狹小的樓梯。從樓梯上去，就是二樓居住的地方。有廚房、臥室、書房、衛生間。

  整個二樓，也就四五十平方而已，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總算有個落腳的地方……

  看了二樓，葉川低落的心情，才勉強有幾分振奮。他現在嚴重懷疑，父親是不是早知道，九叔的鋪子這麼慘，所以才挖了個坑，讓他往下跳。然而，誓出無悔，哪怕知道是坑，他也只能含著淚認了。

  「……回來了？」

  在他巡視二樓的時候，底下卻傳來了一些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