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最後的告別

  可惜，這樣的人，曾經有，但是，卻沒再見面。

  豐城的夜晚，有些發冷。

  楚嵐打了一個寒顫。

  剛打算回家。

  卻聽到了一個溫柔的聲音。

  「楚嵐？是你嗎？」

  楚嵐一怔，在這裡，居然，會有人叫她？

  還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楚嵐回頭，借著月光，看清了來人的臉。

  是她？

  初六身邊，跟著陶哲軒。

  楚嵐認識，這好像是三號別墅的那一位老者。

  初六，怎麼會跟在他身邊？

  還有，清明呢？

  初六看向陶哲軒。

  陶哲軒猶豫一下，還是拄著拐杖走開了。

  上午，幫助初六辦了手續。

  一天的車程，陶哲軒帶著初六回到了豐城。

  跟著他們回來的，還有清明和李之和的骨灰。

  豐城，算是清明的故鄉。

  落葉歸根，就是這個道理了。

  合葬的事情，初六還是知道了。

  李之和就是清明的父親，知道這件事之後，回來的一路上，初六一句話都沒說。

  此時，卻在剛進了別墅區，就看到了楚嵐。

  算是造化弄人了。

  初六猶豫一下，從陶哲軒手中，接過清明的骨灰。

  看著陶哲軒遠去，楚嵐上前。

  「你是初六？清明的妹妹？」

  初六猶豫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你也住這裡？」

  楚嵐有些好奇。

  清明的情況，她是再清楚不過。

  初六難道和陶哲軒有些關係？

  初六是清明尋親找到的，這一點，是在楚嵐的認知中。

  初六猶豫一下還是開口。

  「陶哲軒，是我的祖父。」

  楚嵐一怔，初六居然是陶哲軒的孫女？

  清明，是初六的哥哥？

  那豈不是說，清明，也是陶哲軒的孫子？

  清明是個孤兒。

  難道，是拐賣？

  楚嵐心中，已經腦補了一出大戲。

  初六卻是神色黯然。

  「那，清明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楚嵐開口，眼中帶著希冀。

  此時，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和清明分享她的喜悅。

  畢竟，清明，知道她保送的事情。

  一定是最不吝嗇自己誇讚的那一個。

  而且，是出自真心實意。

  初六猶豫一下，把懷中的骨灰盒抱得緊了一些。

  「他就在這裡。」

  楚嵐一愣，沒有明白初六的意思。

  還以為，清明在什麼地方藏著。

  一如，他蹭課時，爬欄杆一樣。

  楚嵐掃視一圈，並沒有看到那個意料之中的身影。

  「他在哪？」

  初六眼中滾落晶瑩的淚滴。

  「我懷裡！」

  楚嵐一怔，看向初六的懷中。

  本以為，是什麼首飾盒子。

  可是，此時她借著月光，卻是一眼就看到了，盒子上，那小小的黑白照片。

  「這，這是。」

  楚嵐的嘴唇顫抖著。

  聲音不自覺的結巴起來。

  心中，已經有了那個最不好的猜測。

  最不想聽到的話，還是從初六的口中說出。

  「這是清明的骨灰。」

  一句話，楚嵐面色呆滯的後退一步。

  隨即，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眼前一陣發黑。

  楚嵐的腦海中，不斷地迴蕩著初六的話。

  「這是清明的骨灰！」

  看著慌亂的楚嵐，初六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可是，有些事情，她遲早是要知道的。

  雖然，清明說過，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是，他死之前，還是惦念著她的。

  有些話，活著的時候，不能說出口。

  如今死了。

  初六想讓楚嵐知道。

  曾經有一個叫清明的男孩子，曾認真的喜歡過她。

  雖然，他是個賊。

  但是，在她面前，清明展露的，全都是美好的一面。

  謙遜，好學，活潑，成熟。

  也不知過了多久。

  楚嵐眼前的黑暗散去。

  視線恢復了過來。

  看著初六懷中的骨灰盒。

  楚嵐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淚珠從臉頰滑落。

  「他，是怎麼死的？」

  初六猶豫一下。

  「一場意外。」

  是啊，這也，只能歸結於一場意外。

  至於清明所作所為，初六覺得，楚嵐不適合知道。

  總有些事情，是只存在於她和清明之間的。

  楚嵐認識的，是清明。

  而初六認識的，是盜門，清明！

  楚嵐悲痛欲絕。

  扶著身邊的路燈，搖搖晃晃的起身。

  腳步有些跌宕。

  慢慢的走到初六身前。

  「我，能看看他嗎？」

  楚嵐的聲音帶著哭腔和乞求。

  初六沒有拒絕。

  她有這個權利。

  把清明的骨灰盒，遞給楚嵐。

  初六走開幾步，坐在了不遠處的長椅上。

  有些時間，是屬於楚嵐和清明的。

  楚嵐撫摸著骨灰盒。

  再一次無助的蹲下。

  淚珠滴落在骨灰盒上，

  發出只有楚嵐自己能夠聽到了響聲。

  她的眼前恍惚。

  仿佛又看到了那個趴在自己學校牆頭上的男孩。

  笨拙，卻又聰明。

  他讓自己教他識字。

  他會把明天見，當做一個鄭重其事的約定。

  笨拙而又可憐的他。

  和楚嵐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可是，這個人，卻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了三年。

  明明，最後一次分別之前，自己和他說了明天見的。

  他食言了嗎？

  好像沒有。

  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男孩。

  三年後再見面。

  楚嵐也不是一個傻子。

  江南別居，多出的便衣。

  黃金案，寶石案。

  突然出現的清明，若有似無的試探。

  如果是利用，那也是楚嵐的心甘情願。

  她並非不知道他的利用。

  但是，她心甘情願。

  他問他，還要不要識字。

  他說，忙完就來。

  他說過，不會食言的。

  可是，如今，再見面，卻只剩下骨灰。

  他還是食言了。

  難道是，這一次分別，她沒有和他說，明天見嗎？

  「清明，你這個騙子！」

  楚嵐低聲嗚咽。

  初六就在一旁靜靜的等著。

  他死的那天晚上，也是這麼圓的月亮。

  在另一個世界的他，看的到這同一輪圓月嗎？

  一定看的到的。

  不知過了多久。

  楚嵐起身。

  雙眼有些紅腫。

  走到初六身邊，遞還了骨灰盒。

  初六看著她，安慰的話，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她自己，也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一個。

  「我，要走了！」

  「初六，我能常去看他嗎？」

  初六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可以，安葬之後，我會給你一個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