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醜小鴨

  「我是金錢的奴隸，我在乎榮譽，在乎獎金。」

  「那是因為我知道，我這樣的人，想要實現夢想，除了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之外。」

  「我還需要錢！」

  「金錢，是我的底氣，是我的工具，又了錢，我才可以在她們鄙夷的眼光中毫不在意的做自己。」

  「有些人，出生就在最頂峰，而我，則需要在泥濘中掙扎！」

  「我不是劉婷，我清楚地知道，如何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

  「別人的眼光重要嗎？」

  「在她們眼中，我不管賺再多錢，跳的再好。」

  「我依舊是她們眼中掙扎求生的醜小鴨。」

  「她們鄙夷我，看清我，卻不敢招惹我。」

  「我活的比任何人都要肆意，我清楚，我明白，她們能做的，不過是在背後造謠。」

  「我又榜上了哪一位大款。」

  「我又在臉上什麼地方動了刀子。」

  「我哪怕換上同樣的牌子，都掩蓋不調我身上與生俱來的窮酸味。」

  「我又為了比賽的名次，爬上了那一位評委的床。」

  「我的努力，我數倍於她們的練習，在她們眼中，都成為了無足輕重的東西。」

  「我不配得到外界的讚譽，我不配被人誇讚我的長相。」

  「在她們眼中，一個人出生低賤，就該樣樣低賤！」

  「當我頂著這張臉，在台上起舞的時候，美麗，優秀，就成為了我的原罪。」

  左雅臉上帶著嘲弄似的笑容。

  陳銘的心中同樣沉重。

  不光是左雅，對於劉婷來說。

  美麗，同樣是她的原罪，比起左雅有一顆強大的內心來說。

  劉婷，在這樣的遭遇中，更加可憐。

  但是，那些施暴者，同樣令人厭惡。

  「我不在乎她們的議論，有人想對我下手，我就會奮起反擊！」

  「我不是一個好人，我善於利用周邊的一切！」

  「我是胡芸最得意的工具，我毀了，就相當於毀了她！」

  「用了十年，我讓自己成為了對她有用，且不或缺的存在。」

  「那些骯髒的手段，她們終究是不敢對我用了。」

  「我私生活確實混亂，那是因為，所有欺負過我，在這些年中，肆意踐踏我尊嚴的人，我都不會讓她們好過。」

  「包括，但不限於，用這張臉，激起那些男人的保護欲。」

  「當然，還有在舞台上，我的一次次發揮，一次次舞蹈，都是扎在她們心頭的一把利刃。」

  「終有一天，我會變得十分強大，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仰望我的存在。」

  「我的機會來了，那年，我二十二歲。」

  「也是胡芸擔當首席的第九年，這九年來，她曾無數次的，給所有人灌輸。」

  「我已經被金錢腐蝕了靈氣，我已經喪失了一個舞者的姿態。」

  「我一生，都不會達到她這樣的高度。」

  「但是，謊話說多了，終究有被戳破的一天。」

  「那是一場十分重要的表演，重要到，以胡芸的地位，都需要嚴肅對待。」

  「第一次彩排，她就被劇院的導演換了下去。」

  「胡芸，享譽多年，舞蹈，對她來說，早就成為了那些財富，地位，名望之外的附屬品。」

  「疏於練習的她，甚至只能去鑲邊，才能掩蓋她那拙劣的舞步。」

  「而我，這樣一個，她們口中，沒有靈氣的人。」

  「那些她們大嘴一張，隨口就來的虛無縹緲的東西，終究被我日復一日的汗水踩在了腳下。」

  「什麼是靈氣？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在一個舞者，連最基礎的動作都做不好的話，所謂，靈氣，又有什麼用呢？」

  「起碼，在那一場的表演中，我，才是眾人眼中最具靈氣的存在。」

  「劇院給胡芸留下的最後的體面，就是，她主動讓出了首席的地位。」

  「給她的得意門生。」

  「那次表演很成功，眾人在讚揚胡芸格局高尚的同時，也終於看到了我。」

  「在一聲聲，我並不比胡芸差，青出於藍的讚譽聲中，胡芸明白，她的所謂靈氣金錢說，已經阻止不了我的崛起了。」

  「她害怕了，不再偽善，變得歇斯底里。」

  「就像一隻發狂的野獸。」

  「她替我拒絕了所有專業舞團的邀約，以我還需要磨鍊為由，把我困在綠藤流行舞團。」

  「在這裡，她是首席，她是我的恩師，他就是至高無上的神！」

  「她想逼我，每一次表演，都讓我充當背景板，每一次排練，都是留我到最後，跳到腳底被磨破！」

  「她想要逼我主動解約，既然不能控制我，那就索性毀了我！」

  「我會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她將以受害者的身份呢，痛斥我這個背棄恩師的傢伙。」

  「她想把我永遠的踩向深淵中！」

  左雅臉上留下兩行清淚，發出一聲暢快的大笑。

  「你知道嗎，當時的我有多高興。」

  「因為她慌了，她終於懼怕了，她的打壓，對我來說，只會讓我感到暢快，而不會憤怒。」

  「背景板又如何？沒一次表演，哪怕是鑲邊，我都會跳出我的風格！」

  「我在哪兒，哪裡才是中心！」

  陳銘沒有言語，但是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讚揚。

  是的，這一點，他很清楚，在那些照片中，正是因為左雅得光芒太過耀眼，才艷壓了所有人。

  陳銘突然有些恍然，眼中，左雅，和劉婷的身影慢慢重合。

  也許，左雅和劉婷，最本質的區別就是，劉婷，一直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醜小鴨，有一天，可以變成白天鵝。

  而左雅，則是不同。

  她從來都沒把自己當做醜小鴨，她一直都堅信自己就是白天鵝。

  但是，如果這一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上流人。

  沒有那些欺凌與傷害。

  也許，這個世界上，壓根就不會有醜小鴨。

  不是每個人都像左雅一樣內心強大。

  面對暴行，我們更不能去責怪被傷害者的軟弱。

  左雅，就是劉婷心目中，希望成為的那種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