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上課

  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教學樓，昏暗的燈光，牆皮幾乎掉光的牆壁。

  牆上還有塗鴉，怎麼看，都不像是廢棄的教學樓。

  對觀眾和陳銘來說，這都是難以理解的。

  只有陳銘知道，這並不是他的安排，可是，現實的世界中，究竟是什麼能力。

  能把一個已經廢棄的學校，帶回六十年前的樣子？

  高一一班。

  劉洋大聲的喊著報告。

  教室里，傳來一個有些沉悶的身影。

  「進來！」

  推開木門。

  映入陳銘眼帘的，就是標準的老式教室的樣子。

  狹小的教室，塞滿了課桌椅。

  並非是單人單椅，而是那種桌洞都連在一起而定雙人卓。

  桌椅大都破破爛爛，破舊的風扇，在教室中央瘋轉，仿佛下一刻，就會掉下來一樣。

  教室在二樓，深藍的窗簾上，帶著一些黑色的污漬，有些泛黃的燈光下，整個教室的風氛圍，都讓陳銘的心中有些憋悶。

  就像是在一個牢獄中一般。

  教室里學生的人數很好同統計。

  加上陳銘和劉洋，五十二個，兩人進來之後，一些學生好奇的抬頭看了過來。

  再正常不過的學生臉，幾乎每個學生，臉上都有一兩顆青春痘。

  破舊的講台上，寫滿英文板書的黑板前，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不滿的看著兩人。

  男人略略有些禿頂，手中拿著一個裝滿茶水的大杯。

  應該就是劉洋口中的李老師了。

  「怎麼才回來！不知道晚自習幾點開始嗎？」

  「你們自己看！現在幾點了！」

  李老師唾沫橫飛的指著牆上的一個破鍾。

  陳銘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

  鐘錶停在六點，已經不在走動了，可是，這李老師，卻像是沒看見一樣。

  這是目前為之，失去靈力的陳銘，發現的第一點不正常。

  「我們半路被劉主任叫去幫忙搬書了。」

  劉洋開口，像極了一個對著老師撒謊的學生。

  臉不紅心不跳，這一切，都讓陳銘有種回到了學生年代的錯覺。

  有些禿頂的李老師，眼睛後面的雙眼微眯。

  對劉洋口中的劉主任，似乎有些畏懼的樣子。

  掃視了兩人幾眼之後，李老師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劉洋和陳銘就像是得到了指令。

  陳銘淡淡鬆了口氣，雖然明知這一切的不真實，但是，這種老師帶來的該死的壓迫感，哪怕是現在的陳銘，都仍然有些喘不過氣。

  劉洋衝著陳銘一挑眉，狡黠的笑笑，像是在炫耀自己一個謊話就糊弄過去了遲到的事情。

  陳銘回應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全班只有一張空著的桌子，那就是兩人的座位了，最後一排的角落。

  在陳銘的認知中，這樣的地方，就是屬於整個班級，最頑皮的學生的專屬。

  換而言之，被放棄的學生。

  陳銘和劉洋走著，他觀察著周遭，試圖找出一些端倪。

  「楚洛。」

  李老師有一些陰翳的聲音在兩人背後響起。

  陳銘又走了兩步，才猛然反應過來。

  現在的他是「楚洛」。

  陳銘回身，就看見李老師頗帶著些厭惡的看著他：「這個學期的學費，你打算什麼時候交？」

  陳銘一愣，學費？

  現在這時候，他去哪找學費去？

  班級里的學生，火辣辣的目光投射過來。

  大部分是幸災樂禍，還夾雜著一些鄙夷的目光。

  陳銘竟真的升起一種自己拖欠學費的羞恥感。

  楚洛，父母離異，和姑姑生活。

  陳銘想起了楚洛的資料，看來，他拖欠學費，應該是一個常態了。

  「我會儘快的老師。」

  陳銘只能這樣搪塞，李老師眼中的厭惡更甚一份。

  「希望如此！楚洛，這周末，再交不上學費，你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

  陳銘訕訕的回到座位。

  木椅嘎吱作響，桌子上擺放著各科課本，比起劉洋的那些新的像是沒翻過一樣的課本，陳銘面前這一摞，算的上是品相不錯。

  四角略有磨損，應該是時常翻動的原因，但是看得出，書的主人算是愛惜。

  晚自習，並沒有固定的講課內容。

  陳銘只能裝模做樣的拿起一本書，同時觀察著周遭的一切。

  有認真學習的，也有偷看小說的。

  有竊竊私語，也有呼呼大睡。

  看樣子，六十年前的臨江一種，遠不是現在重點名校的樣子。

  看起來，到更像是陳銘上過的普通高中。

  李老師略帶猥瑣的目光每抬起一次，教室就會安靜一段時間。

  這時，陳銘身邊的一個男孩輕輕叫了兩聲。

  「楚洛，楚洛！」

  劉洋坐在靠牆一側，這個男生和陳銘則是隔著一個過道。

  頭髮有些微微髮捲的男生，看上去，面色有些難看。

  陳銘看向他，他面色尷尬道：「楚洛！你身上有紙嗎？」

  陳銘一怔，下意識向身上摸去。

  沒有帶紙，甚至，他帶的一切，都和白芷身後的背包一起消失了。

  看著男孩的面色，陳銘下意識的把手向桌洞伸去。

  下一瞬，陳銘驚覺。

  從踏入這個教室到現在，他似乎，對楚洛這個身份，接受度越來越高了。

  面對著男孩的請求，陳銘似乎已經忘記了他是一個靈體。

  下意識的想要幫他。

  陳銘的手接觸到了一片濕滑的液體。

  驚慌的抽出手，陳銘低聲驚叫了一聲。

  手上，已經是一片猩紅。

  刺目的紅，似乎刺激到了一旁的劉洋。

  他叫了一聲，全班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教室，像是一下子醒了過來一樣。

  亂糟糟的氣氛中，陳銘看著雙手的猩紅。

  鼻翼微微抽動。

  不是血液？

  這刺鼻的氣味，反倒更像是油漆一類的東西。

  陳銘看向剛才向他求助的男孩，哪還有什麼尷尬的神色。

  臉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告訴陳銘。

  這男孩就是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惡作劇嗎？陳銘微微皺眉，似乎有些過分。

  講台上的李老師，怒不可遏的起身。

  看向陳銘，一雙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

  憤怒的火焰吞吐著，他看向了陳銘：「楚洛！劉洋！你們又犯什麼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