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升輪咒

  刺耳得將近讓人耳膜破裂的次聲波，刺眼得將近讓人眼睛瞎掉的白光，這些兩種東西，此時此刻混合在了一起，讓我將近昏厥。

  在朦朧的白霧中，程景和不戒和尚二人，依舊拼了命一般的砍著那麼些個命魂。可是，這些多的命魂，卻像極了源源不斷的九麻子一般，讓他兩二人苦惱。

  雖然，我有些慶幸，我剛剛那番不成型的作戰方法，對於我們現在奏了效。但這種慶幸並沒有維持多久，程景和不戒和尚二人的體力明顯已經不足了。在加上，由於他倆二人活動過於頻繁，以至於密室的空氣極度下降。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感受到，這種淺淺的窒息感。而我，在這一刻，似乎已經被死亡握住了脖頸，它，要開始用力了。

  怎麼辦？

  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我不能死。我還沒有出去跟爺爺道歉，我還不知道迴廊壁畫中，那個畫工究竟是怎麼知道將軍夫人肚子胎兒的；我還不知道墓主，究竟為何要修建如此大規模的陵墓；我還不知道殉葬溝下，那少了的另外一具水泥鎧甲兵是怎麼一回事呢；我還沒有看到獠牙，到底要在內墓裡頭拿什麼東西。

  我不能死，我不能！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思緒纏上了我。我無法抗拒，也無法拒絕。兩條手臂已經酸麻得沒有了知覺，我的背緊緊的靠著這身後的石壁，而我的眼睛，好像要開始流眼淚了。

  終於，我還是難以忍受。

  沒有辦法，只好閉上了眼睛。

  儘管我自己閉上了眼睛，這種讓人難受的情況，還是一刻也不肯放過我，簡直比夢魘還要來得煩人。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自我世界裡，我的周遭漂浮著，許許多多的白色魂魄。我知道它們是什麼，因為它們的臉上帶著的都是茫然。

  一個個似乎都張著嘴，在向我透露一個信息：救救我。

  與之前，在殉葬溝的那具血屍一模一樣。它們如出一轍的都在向我，透露這個消息。它們都在說，救救我。

  可是，我又該怎麼幫它們呢？現階段的這種情況，我自己都泥菩薩過河了，怎麼還有餘力來幫幫它們？

  或許，應該是我來說救救我才對。

  我坐在了自我的世界裡頭，這些命魂也跟著坐在了我的周遭。一片靜默，我看著它們，它們依舊一臉茫然的看著我。終於，我還是忍受不住了，輕輕的開了口，對它們說道：「我自己都顧不上了，又怎麼有能力救你們。」

  就算我已經這麼說了，它們還是不肯走。我實在是搞不明白，我難不成跟這些燈奴很熟悉嗎？為什麼它們就好像認主一般，都認準了我。

  硬是要從我這兒要到一個救救它們的方法，它們才肯走似的。

  說真的，我現在真的是自顧不暇了。一來雙腿已經行動不便了，二來我的手也將近七七八八成為無知覺之物了。且先別說我身上還有聚陰丸未解，就單單只是我手腳這二者，就將近讓我死得無力反抗了。

  「我真的幫不了你們，不是我不幫。」

  這麼些命魂距離我越來越近，似乎已經把我當成了救世主一般，對我袒露了虔誠的一面。就好像，在機關甬道的那些燈奴，它們臉上帶著茫然，而後無比的虔誠。

  我，竟然可以讓這麼多的燈奴，忠誠於我？

  我剛剛還讓不戒和尚跟程景二人，用血餵匕首，只為了砍你們，你們不要愚忠……

  即使我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它們還是沒有一絲要離開的意思。終於，我忍受不住了這種無邊的黑暗，用力的睜開了眼睛。

  卻不料，不論我睜開多少遍，我還是回到了這個自我世界裡頭。

  「是你們搞的鬼對不對？」

  那羅古蘭，你個狗熊養的！竟然跟這麼命魂較勁，明明知道它們是不會說話的，你他.媽.的，耍什麼猴戲要它們開口回答你？

  「蘭奇。」

  嗯？是誰在叫我之前用來欺瞞劉叔他們幾個的名字？

  「是我，潑皮。」

  我睜開眼，看著不遠處的潑皮，他與這些燈奴的命魂不同。燈奴早已沒有天、地二魂了，所以它們極其的透明。但是潑皮的不同，在他頭殼上面，有一藍色和白色的光。

  我知道，那象徵的是潑皮的天、地二魂。

  「潑皮，對不起！」

  「你也別太過意個勁頭了。」

  「不！我可以阻止獠牙的。」

  「你算救我一回，獠牙也不放我一次！」

  我看著他，帶著不忍心。我真的有愧於潑皮，當時，他就站在我的身邊，就那麼一小會兒功夫，他就被獠牙推了出去，當了擋箭牌。也是因為潑皮，才可以拖延狐臉鬼嬰一會兒，我們才能安全的進入內里。

  想到這裡，我的心口處湧出了更為濃烈的愧疚。

  正要開口，潑皮卻阻止了我。他搶在我的前面，率先開口對我說道：「姑娘，念在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份上，你幫幫我們吧。」

  「不，不是我不想幫你們，潑皮你知道嗎？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做不了的，我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我怎麼有能力來幫你們呢？」

  「你跟在鬼羅後頭，多多少少學了點功夫，我們只求你們超度我們幾個。否則的話，我也必須跟它們一樣，遊蕩於這斗裡頭了。」

  潑皮的請求，其實對於我來說，算是小菜一碟的。

  因為，我在8歲那一年，從外頭抱了一隻小狗回家養。當時我看見這隻小狗的時候，心裡有股說不出口的親切感，所以我才會壓下害怕爺爺生氣的念頭，直接將小狗抱到了爺爺的面前。

  我本以為，他會氣得吹鬍子瞪眼，狠狠的沖我喊道：混帳混帳混帳。

  卻不料，那個時候，爺爺並沒有如同我料想的一般。他反而從我手中接過了那隻髒兮兮的小狗，笑著對我說了聲也好。

  那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時間，也是我第一次親眼看見死亡的時間。

  之前我還小，所以並不知道爺爺所說的也好是什麼意思。到了長大了些許，了解的東西也更多了，我才明白，爺爺所說的也好。

  因為那隻小狗只養了一個學期，便死掉了。很突然的，也很安逸的死掉了。

  而爺爺口中也好的意思，就是如果沒有我，它會孤零零的死掉。

  我也是到後來聽爺爺提起過，爺爺對我說：「蘭兒，還記得露西嗎？打從你抱它來時，我從它的眼神就知曉了，它會在不久後死於車輪地下。那會兒，如果不是你抱它回來，它也就只能那樣了。它們與我們不同，並不能選擇。」

  那個時候的我，懵懵懂懂的看著爺爺，並不懂他話中的意思，只知道一味的哭。然後看著爺爺坐在一個小櫃檯那兒，他的手緊緊的握著麒麟玉，而後將手指扎破一個小孔。輕輕的點在了露西的鼻骨上，便開始念著一大串我那羅巫古族的言語。

  我只記得爺爺那時候，渾身都是金色的光。

  還有，他告訴我：「蘭兒，露西去投胎了。」

  正因為如此，等我大了些歲數後，才能記起了當時發生的那麼多細節，才去了解爺爺當時所說的那羅巫古族言語。

  我管它叫做：回升輪。

  意思是，人死後不久，三魂七魄還殘餘身體裡頭。過了些許時辰，身體開始冷卻了，七魄才開始消散。而我們那羅巫古族的那番言論，就是讓死者的三魂跟著光輪一起回到陰曹地府，去投胎。

  去經過孟婆湯的洗禮，只留下命魂趕往投生之道。

  所以說，此時此刻，潑皮的要求對於我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我完完全全可以幫到他，可是我卻有些遲疑。

  因為這麼多年來，我只有在書上和紙上看過了，卻從未在生活中實踐過，我不知道我可以不可以？

  萬一，失敗了的話，我自己會被反噬。也就是說，燈奴命魂當中，會多了一個我。

  「你可否幫幫我們？」

  「我看過爺爺做過一次，我至今沒有實踐過，我不知道我可以不可以的。要是……」

  「我們幾個信你就成。」

  「好。」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後開始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陰陽鏡。將右手放到了麒麟玉上，緊緊的握住。而後將左手放在了地上，作為一會兒點名之物。

  一切準備就緒後，我開始念著咒語。

  我不敢分神，極度認真的念著咒語。唯一的感覺是，渾身有股暖流從肩膀處，往身體蔓延著。我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了手中的麒麟玉。

  它正發著與夢魘中一模一樣的紅光，濃稠得就像血液的光芒。

  漸漸的，我可以感受到我的周遭都是一片金光的時候，才舉起了我的左手。燈奴們見我已經舉起了左手，便一個個排著隊伍，走進這片金色光圈裡頭。

  我輕輕的在它們的額頭出，點了一下，它們便從我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我數了數，大概有49個燈奴命魂，剩下最後一個了。我看著潑皮，他沖我笑了笑，那專屬鄉土風情的笑容。

  他對我說：「謝謝了蘭奇。鬼羅有你這孫女，也算是有個伴了。在走之前，我還得告知你一聲，這獠牙想要的東西，就在那懸棺裡頭。」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所說的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便自己走到我高舉的左手處，點了點，然後也消失了。

  包圍圈中，我似乎還聽到了他說的話。

  他在對我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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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突然降溫，大家要多加保暖不要學我。我已經感冒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