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和地

  她想了想，說：「我忘了。」

  我一臉懵逼的看著她：「你忘了？」

  她撓撓頭：「我人老了，記性不好，你要是想知道，或許你該去古橋看看。」

  我說：「那你兒子還有沒有提過什麼，比如那個快遞盒？」

  她搖搖頭，我有些無奈了，只得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出門之後，她站在門邊兒上看著我什麼也沒說。

  我嘆了口氣，轉身打了一輛車，去了古橋。

  古橋位於我們市區的西南方，在兩個懸崖上建造起來的一座石橋，據說這座橋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應該明末建成的。

  司機開車到了石橋邊兒上，就不走了，他說往前的路不好走，容易出事兒，我也沒斤斤計較，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下車之後，我朝著這四周看了一眼，雖然我不懂風水學，但是這石橋的建造卻有些特別，除了穿山公路之外，四周都是石壁，而這古橋恰巧就坐落於四個山峰的中央位置，向裡面凹陷，是個窪地，但是，石橋卻坐落在窪地之上。

  我曾在一個小說中看過，四面環山，中間凹陷，這種地勢是鍋地，吃人的大鍋。

  我站在石橋上，朝著下面看，這山峰距離地面的位置高達百米，而這個古橋恰巧像是一條龍的脊樑，我們過來的時候，路途中央有一個非常大的石塊，這個石塊中間被打開了個山洞。

  這地形地貌我是看過了，讓我自己解決，我肯定解決不了，我決定去找一下羅老太太，她雖然是個掃墓人，但是應該能幫我解決這事兒。

  我走出了數公里，才離開這條公路，在附近的鎮上找了一個三輪車。

  車子一路顛簸，不過周圍的風景我卻看的很清楚，說實話，我以前從來沒有覺得那一塊的景象彆扭，但是現在看到的這一塊地方卻總讓我覺得哪裡好像不對勁。

  在我們回來的路上，我看到有一片地方，在山體的懸崖上長著一層齊刷刷的柳樹。

  這一點讓我覺得特別奇怪，不過現在我也沒心思去想，只想儘快找到羅老太太。

  一路顛簸之後，我終於到了車站，坐上車去了蔚縣。

  那個墓地離郎正文的家很近。

  我本想著先去郎正文的家裡拜訪一下，可是我到了的時候，我卻發現郎正文的家門緊鎖著，門前面已經是厚厚的一層灰燼了，就好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來過了。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郎正文一家搬走了嗎？

  不過，我看他家鎖著門，乾脆也不糾結了，轉身去了墓地。

  我在羅老太太的那間房門上敲了敲，羅老太太聽到我的敲門聲之後開了門。

  看到我的時候，眼神稍微的變了一下。

  我問她：「阿婆，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羅老太太很神秘的搖頭說：「沒事，進來吧。」

  我跟著羅老太太一起走了進來，她讓我坐下來，問我：「你有什麼事兒嗎？」

  我說：「阿婆，我想求你幫我個忙。」

  羅老太太點點頭，讓我說，我把最近的情況說了一遍。

  她聽完，對我說：「那個女人什麼時候從這個古橋上找到自己的仇人，她的執念才會消失，至於那個盒子，看機緣，到時候我會想辦法讓你交給她的，這樣你也算是做了你的第一單生意。」

  我問她：「可是，警察都不知道她是給誰害的，我又怎麼會知道呢？」

  羅老太太朝著我笑了笑：「你當然不知道，但是鬼都是一根筋，想要化解她的執念，只能找到那個兇手，不過或許他讓你交給她的那個盒子也別有深意呢。」

  我問她：「這也許沒什麼用，就是人家單純的信物了，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了？」

  羅老太太笑著看我：「有，還有一個辦法！」

  我問她什麼辦法，羅老太太笑眯眯的從床底下翻出一個箱子，隨後拿出一塔黃紙。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是羅老太太不說，她順手抄起剪刀，在黃紙上剪了一個紙人，對我說：「你去墓地里找找，這附近有乾草堆，那給我抱過來一些。」

  我應了一聲，跑了出去。

  半個小時以後，我按照羅老太太的意思，把一堆乾草抱到了門口。

  此時，羅老太太已經把紙人剪好了，在紙人的後背上貼了一張黃符，又寫了一個生辰八字。

  我問她：「你這是幹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過來，把乾草塞進這個紙人的肚子裡，把它弄飽滿了。」

  我嗯一聲，隨後將乾草塞進了紙人的肚子裡。

  羅老太太轉身出去了，過了不大一會兒，她端著一碗油乎乎的東西走了進來。

  我看到那個碗裡的東西，頓時覺得噁心，就問她：「這是……」

  「屍油，剛剛從一個死了的孕婦肚子裡弄出來的。」

  我聽到這裡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她則翻了個白眼：「我這不是為了幫你嗎？」

  她也不看我了，走到紙人旁邊，將那屍油淋漓盡致的潑灑在了這個紙人的身上。

  忙活完這一切，已經是下午七點多了，再過一個半小時，天就要黑了。

  羅老太太說：「把這個紙人背上，咱們出發，哦，對了，待會兒見機行事，學聰明點。」

  我沒有搭理羅老太太后面的一句話，只是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讓我背上這個紙人？」

  羅老太太瞪了我一眼：「怎麼？難道你還要讓我一個老太太背上這個東西？」

  我有些無奈了，只能按照羅老太太的意思將紙人背在了身上，而羅老太太則走到那個神像面前上了一炷香，恭恭敬敬的鞠躬，之後她打了個電話，好像在叫專門的計程車。

  司機很快就到了，但是他什麼話也沒說，我跟羅老太坐著車後面，司機就這麼一直開著車。

  兩個小時以後，我們終於上了通往古橋的那條山路，司機停車，我和羅老太太走下來，司機把車停在一旁，靜靜的坐在車裡，不往前走了。

  羅老太太帶著我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間，她的眼睛亮了一下，直勾勾的盯著那個已經被開鑿了出來的山洞。

  我見羅老太太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山洞，頓時覺得很好奇，就衝著羅老太太問：「怎麼了？哪裡不對嗎？」

  羅老太太搖搖頭：「先跟我往前走，咱們繼續看看。」

  我應了一聲，跟著羅老太太繼續往前走。

  她走的很慢，我這個人又很焦躁，就問她：「阿婆，你在看什麼呀？」

  羅老太太對我說：「你抬起頭看看天空，看你看到什麼不？」

  我按照羅老太太的意思，抬起頭朝著天空望了一眼，天空中繁星閃爍，但是除此之外，我什麼也沒看出來，於是我就衝著羅老太太搖頭。

  她問我，看出什麼來了嗎？

  我搖搖頭。

  她又說，你蹲下身看看地面。

  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過還是按照羅老太太的意思，蹲下身朝著地面看。

  地面平平靜靜的，什麼特殊的情況也看不到。

  於是我站了起來，羅老太太又問我：「看到了嗎？」

  我還是搖了搖頭。

  她這才說：「對，什麼都看不到。」

  這句話並不是在嘲諷我，而是別有用意。

  我問她：「阿婆什麼意思啊？」

  「這地方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天星與地氣都沒辦法滲入這裡。」

  她只說到這裡就停了，我聽得不太明白，什麼叫上不見天下不見地，我剛剛抬頭不是看到了大片的繁星嗎，我腳下踩得不就是地面嗎？

  羅老太太沒有解釋，她只是說：「誰給這個地方看的風水啊，選公路的時候為什麼要選這裡呢？」

  我不懂，也就沒問。

  羅老太太扭過頭看著我：「走吧，咱們現在去古橋。」

  我點點頭，跟著羅老太太一起上了古橋。

  來的時候，羅老太太提了一個很大的包，這裡面裝著什麼我不知道。

  她帶著我上了古橋，蹲下身，將裡面的東西掏了出來，我這才發現，羅老太太帶來的是貢品，香燭，餐盤，冥幣，還有一把匕首，僅此而已。

  她把這些東西都擺弄好了，隨後將兩隻白蠟燭點著，又用點著了香，從旁邊拽過來兩塊石頭做支柱，將香放在石頭的縫隙里，將貢品放在餐盤裡，隨後開始在石橋上燒冥幣。

  她不說話，就靜靜的燒著。

  我見她這個樣子，一直背著一個紙人也不舒服，於是我便要將紙人放下來。

  可是我還沒放下來，羅老太太就突然間扭頭看向了我。

  她的眼神格外的犀利，僅此一眼，瞪得我就渾身發毛。

  羅老太太說：「背著，不要取下來。」

  開始的我並不明白羅老太太讓我背著這個東西是什麼意思，直到幾個月後，我才直到羅老太太為什麼要讓我背著不要取下來。

  她繼續燒紙，我朝著羅老太太看了看，又朝著古橋下面看了看。

  下面一片漆黑，高聳的山脈上只有微風陣陣，我並沒有見到那個傳說中的無頭女鬼，只是冷風吹得我有些不自在。

  羅老太太一直慢慢的燒紙，我覺得無聊，乾脆蹲下身朝著地面看，有時候我也有小孩子的天性，喜歡玩石子。

  但是我剛低下頭，朝著地面看去的時候，我卻驚呆了，簡直讓我太難以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