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封妖師（二十一）

  「不錯，就是這個東西，那個故事我還沒講完，不過結局和現在差不多，這黃鱔，就是在皇宮裡興妖作怪的詭物，也是讓康曉雪中了陰毒的東西……」

  爺爺說著，就從身上取出個小瓶子，裡面還有一些硫磺粉，他把瓶子交給羅小天，吩咐道：「你去弄點那傢伙的血。」

  羅小天接過瓶子，小心地走了過去，就見那大黃鱔的頭部有暗紅色的鮮血流出，和綠色的膿液摻雜在一起，那黃鱔只剩一隻眼睛，惡狠狠的瞪著羅小天，有氣無力的掙扎著。

  羅小天忍著噁心，踹了那黃鱔一腳，罵道：「看什麼看，好好的不在池塘里待著，大晚上爬人家女孩子房間裡下毒，你作死啊？」

  他罵罵咧咧地說著，伸手把瓶子湊到傷口處，好歹接了一些鮮血，這才退了回來，把瓶子交給爺爺，問道：「爺爺，你要這東西幹嘛，不會是給康曉雪驅毒吧？」

  爺爺拿著瓶子用力搖晃了幾下，讓黃鱔血和硫磺粉混合在一起，一邊應道：「嗯，這東西的血雖然極陰極毒，但是和這種極陽極烈的硫磺粉混合在一起，卻就是解毒的唯一辦法。」

  「那……這個大黃鱔怎麼辦？」羅小天撓頭道，爺爺看了看還在掙扎的黃鱔，說道：「這東西若是暴曬成干，再研磨成粉，倒是一味不錯的藥材，怎麼樣，你把他拖回家去？」

  羅小天趕緊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爺爺你要把它拖回家，我就離家出走！」

  爺爺哈哈一笑：「那就算了，反正咱們是封妖師，又不是藥劑師，再說，咱爺倆要是從這池塘里拖出這麼大個的黃鱔上街，萬一被人看見，估計明天就要上新聞了，記者還得來採訪，麻煩死，搞不好還會說咱們非法捕殺珍稀動物……還是算了吧，畢竟現代社會，跟以前可不一樣嘍，要想當個封妖師，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爺爺說著一陣黯然，又道：「不過這東西在這裡是個禍害，萬萬不能留了。」

  他說著忽然伸手握住那釘在黃鱔身上的桃木劍，用力只一切，竟就把黃鱔的腦袋切了下來，隨即飛起一腳，就把那兩米長的黃鱔屍身踢飛，遠遠的跌入了池塘之中。

  他這幾下動作乾淨利落，羅小天看的吃驚：「我的個乖乖，爺爺你這勁頭可不小，這大傢伙估計得有個幾十斤吧，你這一腳就踢飛了……」

  爺爺卻沒在意，隨手又把桃木劍遞了過來：「拿著，把這傢伙的腦袋就地掩埋，注意，坑挖的深一點，然後咱爺倆就趕緊回去救人。」

  羅小天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應了一聲之後，就趕緊在地上挖了個坑，把那黃鱔腦袋埋了進去，上面再把土踩實，放眼一看，除了地上的一片泥濘之外，這池塘邊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爺爺，可以了，咱們快去救人吧。」羅小天鬆了口氣，這件事雖然蹊蹺，總算爺爺經驗豐富，手到擒來，不然要靠他自己的話，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兩人便往回走去，這池塘距離康曉雪的家，只有一百多米的距離，但羅小天剛走了兩步，忽然就見旁邊遠處的黑暗中，有一個人影一晃而過，眨眼就不見了。

  「誰？」羅小天立刻出聲喊道，但卻沒有人回應，他往前跑了幾步，卻只有一陣風從前方吹來，月光下，地面上卻有著一行淺淺的腳印，延伸向前。

  「爺爺，剛才這裡好像有個人影，還有腳印，你看到了麼？」羅小天回頭問道，爺爺搖頭：「唉，你要不說我都不知道剛才這裡有人，老了，眼神不管用了……」

  羅小天一陣無語，不過隨即就釋然了，這池塘又不是什麼荒郊野外的所在，說不定剛才有人從這裡路過，或者是聽見打鬥的聲音過來看熱鬧，見被人發現了，就跑開了，這也沒什麼。

  兩人很快回到康曉雪的家裡，康家的人正焦急的等待著，見羅小天他們回來，忙迎了上去，不過羅小天沒空和他們多說，立刻來到了康曉雪的床前，按爺爺的交代，先是把那瓶子裡的黃鱔血和硫磺粉混合物，塗抹在了康曉雪的臉上，然後剩下半瓶，喊人掰開康曉雪的嘴，一狠心，全部灌了進去。

  做好這一切，康曉雪還是昏迷不醒，爺爺卻點頭道：「如果正常的話，明天天亮之前，大概就能恢復一多半，然後再靜養幾天，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康家人自然是千恩萬謝，羅小天爺倆告辭離開，回去的路上，羅小天問道：「爺爺，這池塘我從小就在裡面玩，裡面只有些小魚什麼的，可從來沒有這麼大個的黃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那東西一直都藏匿在池塘里嗎？」

  爺爺嘆道：「其實爺爺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敢肯定，這條黃鱔絕對是這兩天才進入池塘的。」

  「您這麼肯定？」羅小天不解道，爺爺點頭：「嗯，沒錯，我非常敢肯定，難到你忘了我剛才講的那個故事裡面，那水塘附近的宮殿中，一片荒涼，你知道那是為什麼？」

  羅小天搖頭，爺爺道：「其實，黃鱔雖然是一種動物，可實際上，他一直被中醫理論看做是生活在陽世，具有肉身軀體的陰鬼……」

  爺爺說，在中國傳統的中醫理論，和道家養生來講，將生命分為陰陽二數，陽過生邪火、陰過生寒毒，所以中醫治病和道家養生，就是將人體內的陰陽調理平衡的過程

  但有些生命天生就缺陽數，比如說冷血動物，它們體內只有陰沒有陽，所以在古中醫理論中將冷血動物看做是生活在陽世，具有肉身軀體的陰鬼。

  古中醫說黃鱔性邪，畏光喜陰，但為了避免被凍僵，它會吸入陽氣，至於「陽氣的來源」可能是光、可能是暖氣，但最可怕的一種，是來自於它附近暖血生物的「陽氣」。

  理論上來講，當你靠近一條黃鱔，在呼吸吐納時，體內所蘊含的陽氣就會被蟄伏的黃鱔感知，並悄悄吸納歸為己用。

  當年那皇宮裡面，水塘周圍一片荒蕪，草木凋零，就是這個原因造成的，因為黃鱔越大，對於陽氣的需求越大，那個可憐的妃子，和後來的公主，則都是因為常年在一個地方居住，受那黃鱔精所害，身體漸漸衰弱，到最後的時候，就會變成如康曉雪的那個樣子。

  所以，那個老太醫就是用硫磺，逼出在水塘里棲身的巨鱔，因為其性極陰的黃鱔最為懼怕的就是硫磺，只要人體帶有硫磺巨鱔便會遠遠避開，無法侵犯。

  但羅小天還是不明白，又問道：「可是爺爺你剛才說了，這黃鱔吸取人的陽氣，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而你又說，那池塘里的黃鱔剛剛來了沒兩天，那康曉雪怎麼會中這麼厲害的陰毒？」

  爺爺說：「這很正常，難道你看不出來，這黃鱔是被人故意放到這裡來的嗎？」

  羅小天驚訝道：「故意放到這裡來的？為什麼？」

  爺爺道：「很簡單，首先咱們這裡雖然是老城區，偏僻了點，但四周也都是人家，這池塘里過去很乾淨，絕沒有這麼大個的黃鱔，所以說它不可能不請自來，這沒有道理。而且，從池塘周圍的植物和環境來看，還沒有被它禍害的很嚴重，但是卻直接體現在了康曉雪的身上，這又說明了什麼？」

  羅小天眼前一亮：「這說明了，這黃鱔根本就是來害人的，是有人故意養來害人的！」

  「對啊！」爺爺一拍巴掌道：「黃鱔是一種詭物，它的血液常常被一些巫師道士取來做施法布道的法器，因為黃鱔血極度陰寒，能夠招來一些不同尋常的奇詭之物，尤其這麼大塊頭的傢伙，那人把它放在這裡，絕對是沒安好心。」

  羅小天心中忽地一動，若有所思地說：「那個人會是誰呢，難道，是剛才在暗中窺視的人影？」

  ……

  第二天，羅小天去看康曉雪的時候，發現她臉上的腫脹已經消除了大半，人也清醒了過來，不由大大的鬆了口氣。

  問起前一日的緣由，康曉雪還是有些吃力地說，她那天夜裡正在睡覺，卻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驚醒，睜眼一看，就見到一條好長好長的大蛇從窗口爬了進來。

  她當時嚇壞了，剛要喊叫，但喉嚨里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就在這時，那條大蛇忽然從口中吐出什麼東西，黏糊糊的噴在她臉上，她只覺一股腥臭撲鼻，立時就閉住了氣，昏迷了過去。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那條大蛇爬到了她的身上，高高的昂起了頭……

  但她的記憶就在這裡戛然而止，後面發生了什麼，她就一律不知道了。

  羅小天苦笑了下，原來她也把那黃鱔當成了大蛇，不過很顯然，那黃鱔就是去吸她的陽氣的。

  既然康曉雪醒了過來，那估計就不要緊了，羅小天又查看了一下她家裡的情況，發現周圍都沒有什麼異常，這才告訴康曉雪，那天夜裡，她只是做了一個怪夢，至於她臉上的浮腫，是被一種怪蟲咬傷的，他已經在池塘邊找到，並且除掉了那怪蟲，讓她以後都不要多想，也儘量不要再去池塘邊了。

  交代好之後，他才放心的回了家。

  畢竟這只是一段插曲，現在還有著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那個半步多輪迴客棧里的人，究竟是不是羅烈，又如何才能找回斬妖刀，這個問題，像是一個大大的問號，壓在了羅小天的胸前。

  不過……其實這好像也沒什麼，為什麼非要找到羅烈，為什麼非要找到斬妖刀？難道現在的世界，已經要混亂到那個地步了嗎？

  羅小天暗暗在心裡想著，抬頭看天，只覺朗朗晴空，悠悠白雲，分明是一個大好世界嘛。

  或許，現在更應該去想想，再過幾個月就要面臨高考吧？

  羅小天想起了爺爺對他的期望，就是考上一所大學，然後謀一個正當職業，心裡不由有些黯然，他想起了昨天夜裡斗那條黃鱔的經歷，恐怕拿出去說給別人，人家都不會信，還會對他嗤之以鼻。

  還有爺爺昨天的那番話，對他的觸動也很大，的確，在現代社會裡，他想要成為一個封妖師的願望，還真的很難實現呢。

  他胡思亂想著，忽然發現路邊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只是個側身，而且一晃而過，但他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對方，笑著跑了過去，大聲招呼道：「嗨，這麼巧啊，你怎麼也到這邊來了？」

  那人轉身，神情微訝的看著羅小天，陽光照射在她清秀的臉龐上，卻正是那個李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