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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旱魃

2023-11-28 16:08:24 作者: 憶水若寒
  金國老皇坐在馬車裡,夜靜悄悄的。

  只聽到車輪碾壓於青石板路之上。

  他看著滲入車窗的月色,喟嘆。

  「他離開多少年了?」

  攝政王赫連煊抬眼看了看金國老皇帝,「十五年。」

  金國老皇忽然低低的笑起來。

  笑聲裡帶著蒼涼的久遠與愧疚。

  「是我對不住他,大金對不住他。」

  赫連煊神色複雜,瞥過頭去,不看金國老皇那日漸蒼老的臉。

  那件事如骨鯁在喉,沒他終日寢食難安。

  那個他一生都無法望其項背的男人,背負著一個國家的對他的歉疚……

  「這麼多年,皇兄一直未曾放棄過將他尋回,若真的泉下有知,想來也會瞑目了!」

  金國老皇心中悸動,看著搖晃的車窗外,「玄冥偃月之陣,乃我金國上古大陣,如今這上上下下,竟無一人得此真傳,這天已三月不曾再降雨,可否預示著什麼?」

  「這難道就是皇兄要找老巫的原由?」

  攝政王問道。

  金國老皇長嘆一聲,「老巫素來喜靜,不喜歡閒人叨擾,縱然是我,他有時也會不見,但如今這局面,不得不再請他出來!」

  「皇兄是要……」

  他想到那一個可能,但又極快的給否認了。

  金國老皇並未理會他複雜的神色,目光呆滯的看著案幾之上幽幽而吐的雲霧之氣。

  ……

  金國所謂的祭祀台,是一個建在皇宮以北的一座宮殿。

  因金人尚巫,常常有一些獻祭的儀式,所以故名為祭祀台。

  而這正殿之名,為九幽殿!

  大殿之前空曠的廣場之上,擺放著一個碩大的六角銅鼎。

  銅鼎六尺高,於四方刻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

  而鼎身上的銘文,則是黃道十二宮天星圖。

  分別為青龍,白虎,明堂,天刑,朱雀,金匱,天德,玉堂,天牢,元武,司命,勾陳。

  鼎腳之上雕鏤海水江牙圖騰。

  正北方擺一三階懸梯。

  祭鼎之南,是一個碩大的日晷,日晷之上懸掛黑色旌旗。

  九幽殿前,燭火通明。

  金國老皇帝看著那偏殿一角,低嘆一聲。

  有聞聲而來的小童,匆忙走下台階。

  「陛下,煊王爺。」

  金國老皇看著那小童道「老巫已歇下了嗎?」

  小童道「還未,老巫說二位來到之後,請去正殿稍後片刻!」

  金國老皇攙扶著攝政王下了龍輦。

  「常慶,你在殿外候著!」

  「是!」

  金國老皇帶著赫連煊緩步跟上了那小童的步子向正殿走去。

  不多時。

  有人緩緩從正殿的黑暗中現身而出。

  那老者白髮蒼蒼,鬍子眉毛也是白色的。

  頭了之後編撰著五色的彩珠,連鬍子之上也懸掛著五色珠。

  身著烏金長袍,手持一金杖,金杖之上是一隻振翅欲飛的玄鳥。

  金國老皇帝在攝政王的攙扶之下,趕忙起身跪拜。

  「老巫萬安!」

  老頭垂了垂眼皮,聲音低沉帶著蒼老的沙啞,「陛下今日所求之事,並無結果,還是回去吧!」

  金國老皇驚的抬起了頭,「老巫,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救我赫連皇族倖免於難嗎?」

  那老頭喟嘆,「國運至此,無力回天」

  說罷他伸出手來,一片龜甲出現在掌心之上。

  那龜甲雪白,一動,驟然散出三個銅錢。

  「此局已定,待這個此下月之初,白露之時,便會有降雨,陛下還是請回吧!」

  金國老皇帝顫抖著抬起手來,看著那白髮老者,雙眸赤紅。

  赫連煊亦是如此。

  金國老皇顫顫巍巍的起身,身體驟然一傾,兩行濁淚流了下來,「父皇,你便憎惡我如此之深嗎?」

  金國老皇帝看著自己的白髮蒼蒼的父親,仿佛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一場逼宮奪位之戰!攝政王不忍,倏然抬頭,看著那白髮老者,「父皇,皇兄這些年為國耗盡心血,您不該如此無情啊!」

  白髮老者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這兩個兒子,忽然嗤笑出來。

  「二位這一聲父皇,老朽我不敢當,我已退居朝堂三十載,不再過問紅塵之事!」「送客!」

  那老者狀似沒有聽見,轉身便已離開,隱入黑暗之中。

  金國老皇帝無奈,只得攙扶著攝政王緩緩離開了九幽大殿。

  直到車馬聲,徹底安靜下來。

  那老者方才回頭。

  身邊侍候的小童子問道「主上為何不願聽二位貴人講完?」

  他拿著金杖,緩緩移步,一窗無月。

  他站在那檐角的陰影里。

  「講完又如何?那些人肆意妄為草菅人命,十萬異族之魂,如何能輕易放過他們!」

  「那主上不是打算幫陛下了!」

  老者嘲諷一笑,「幫?要我如何幫?這赫連皇族身體裡流的骯髒的血,早已該被洗洗,天道如此,神鬼難逆!」

  小童低下頭,不再多言。

  那老者看著殿外渺遠的長天,兩行清淚緩緩滑落。

  ……

  洛書回到住處,翻出之前寫下來的那些線索。

  她反覆在腦中思考,總覺得和碩親王府上的三件案子,有點蹊蹺。

  雖說她今日看和碩親王的屍身之時,發現是一氧化碳中毒,但總有那麼一種直覺得讓她覺得此事並非誤殺自己這般簡單。

  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一過,快的卻來不及抓住。

  朝華進來,端著一盤新鮮的柑橘,「五皇子著人送來的!」

  洛書看著那一盤柑橘,腦中忽然想起今日青鸞在赫連玦那裡剝橘子的樣子。

  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的湧向大腦,「灰耀死的時候是她第一個到案發現場的,和碩親王死的時候,她與管家一同到案發現場的,但是有沒有可能,是她提前先到的那裡,趁著和碩親王睡著,將水澆到炭火盆里?而廢太子舊居也是在她的引領下找到的,否則那條原本已被封住的小巷子,為何會在那日是暢通的!」

  朝華不解,「姑娘在說什麼?」

  洛書驚的睜大了眼睛,「我好像找到了什麼這其中的關鍵點,但還有一些沒想明白?需要出去一趟!」

  朝華看著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去哪?」

  「攝政王府!」

  赫連玦這幾日一直公務一直繁忙,在得到她要去找青鸞時,也沒多想,便派了馬車,允許她出門!

  馬車停靠在攝政王府前。

  洛書也不等人抬下馬梯,抬腿便跳了下來。

  朝華緊跟其後,顧不得身後的侍從,緊緊跟上的她的步伐。

  門童見她進來,趕忙跑來迎接。

  洛書也不停留,「我有急事要找青鸞小姐,快帶我去!」

  那門童見她也不作停留直接硬闖,又不趕攔,只得加快的步子跟上帶路。

  行至一種閣樓前,那門童道「此處便是小姐的閨房。」

  洛書剛一進門,便見有丫鬟前來迎接。

  「公主殿下,小姐公務外出還未回來,請公主殿下裡面請!」

  「公務外出?這個點了還公務外出?」

  那丫鬟道「是」

  「你可知是去了哪裡?」

  「應該是先廢太子舊居。」

  洛書驚,「為何會去那?」

  「今日小姐剛回來,刑部的人便匆忙趕來,說是有人到京兆尹報案發現了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是什麼意思?」

  那丫鬟肩膀一抖,看上去有些害怕。

  她悻悻的抬起頭來,「就是……一些靈異之事!」

  「青鸞姑娘之前也經常處理這些案子?」

  「是的之前那幾位……嗯,公主若是不急,可明日再來!」

  丫鬟欲言又止,不再多說話。

  洛書見她這樣,怕是也問不出什麼來。

  轉身大步離去。

  上馬車前,她停頓了一下,對車夫說道「去廢太子舊居!」

  車夫一個激靈,似是以為自己聽錯了,趕忙道「公主,去哪?」

  洛書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白牙,在昏暗的夜色下,著實詭異,再次緩緩吐了幾個字,「先廢太子舊居!」

  朝華將披風蓋在她身上,「為何不在此處等等青鸞姑娘,說不定也可從她的房內發現端倪?」

  洛書笑道「不錯,有進步,看她素日裡行事的習慣,便知是個謹慎的人,況且,咱們第一次到她府中,若是做的太明顯,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不如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與上次來時不同。

  雖是夜晚,廢太子舊居里今日竟然格外的熱鬧。

  火把將舊居照的極亮。

  洛書一進門,便看見了青鸞。

  她還是那一身朝服,看來從和碩親王府上回去之後,還未來得及更衣,便被人請到了這裡。

  看她那樣子,官階在刑部還不低,幾個男官唯她馬首是瞻。

  青鸞也看到她的到來,讓眾人讓開一條路,讓她走近些。

  洛書道「這是怎麼了?」

  青鸞看了一眼眾人,方才道「今日有人到京兆尹報案,說是廢太子舊居冒著異光,很是嚇人,因事涉舊居,京兆尹不敢獨斷,便派人去了刑部。」

  「是誰報的案?」

  「是鳳仙樓里的一個嫖客,是他第一個發現異樣的,據說嚇的不輕,現在還哆嗦著呢!」

  洛書嘲諷一笑,「究竟是什麼,會嚇成這樣!」

  青鸞看了她一眼,指著那進門後,翠竹叢中的墳塋,「他說看見了一些別的東西,午後時,天生異象,他說他親眼看見有人從這裡走出來!」

  她說的極是隱晦,但洛書也明白過來。

  只是當著眾人不太好將這些鬼邪之話說出來罷了。

  那人估計是看到了幻象,怕是說廢太子墳里爬出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吧!

  洛書拿著火把走進一瞧,吃了一驚,只見那乾燥的墳塋之上,濕漉漉一片,像是剛剛被水澆過一般。

  而這天氣乾旱了三個月,一些淺水井中,都已乾涸了,這裸露的墳塋為何會有水。

  她看了一眼周造,見將其他痕跡,甚至連水滴的行跡都沒有。

  而彼時,忽然有人指著那墳塋大喊一聲,「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是旱魃,是旱魃!」

  洛書急忙轉身,看了那人一眼。

  那是一個刑部低階掌司。

  他雙目通紅,看不見瞳孔和眼白,卻如瘋狂之勢的大喊著。

  眾人見此不免嚇了一跳。

  那掌司驟然一躍跳出人群,聲音奇高無比,大喊著,「旱魃來了,旱魃來了,怪物,怪物,快跑啊……」

  洛書目光炯炯的看著那群人,忽然見一角黑影子,自那牆頭之上翻過。

  她心想剛才那低階掌司的瘋癲之症必然是那人給他下了什麼東西,才會導致如此失常。

  說罷想也不想,箭步沖了上去。

  不顧自後的朝華大喊,便躍過了那牆頭,向黑衣人追去。

  這幾日以來,她每晚都將那老頭子指點的方法來倒懸著自己。

  說來也奇怪,不過幾日的功夫,竟覺身輕如燕。

  她利落的翻過那座牆頭,卻見那黑影子跑的極快,身形一閃,入了黑暗一角。

  而前方是一個岔路口,左右分別了兩個方向,一旦走錯,便失去了抓人先機!

  青石板路,泛著月色冷冷的光。

  洛書仔細的聽著這夜色里的聲響,除去身後追來的刑部之人,還有一人的腳步之聲極輕,卻又極快富有韻律。

  她辨別之後,方才沖了出去。

  左邊!

  果然,沒走多遠,便見前方那黑衣人正奔跑著,洛書邊跑邊下意識的伸手摸向後腰之間。

  這是她前世多年以來形成的一個習慣。

  這一摸方才發現,衣裙之後除了腰帶空無一物,原來早已時過境遷。

  而有些深入骨髓的東西卻不曾變過。

  她提起裙子,便追上去。

  此處位於后街,小巷口極多。

  眼看便要追上那人,忽然那黑衣人一轉身,閃過一戶人家。

  洛書隨即而入。

  剛一開門,便見有一陣掌風疾馳而來,帶著淡淡的藥香之氣。

  黑暗裡看不清那人面容。

  洛書身形一閃,同時出手扣住了那人內關之穴。

  那人反手出掌,速度極快,眼看便在逼近她的面門。

  洛書身體忽然生生一矮,錯過了那人的掌風攻擊。

  彼時屋內一道燭光照射進來。

  正打在那人身上。

  那人一身雪白長袍,眉宇間儘是淡漠與疏離之色,而身姿挺拔,如千年雪山之巔佇立的松柏。

  「是你!」

  「是你!」

  兩人齊齊出聲。

  洛書趕忙收手,「伯顏先生,你為何會在此處?」

  伯顏清冷的眉宇間閃過幾分笑意,「此處是我師傅在金國所居之地,你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來!」

  洛書趕忙四下打量了一番,果然見院牆之內種著藥莆,而檐角之處的小爐子裡咕嚕咕嚕的冒著熱氣。

  「剛才你有沒有看見一個黑衣人,我是一路追著他過來的!」

  伯顏看了一眼她身後,趕忙將門一關拉著她便入了院內。

  「我接到消息說是你在雁門關外失蹤,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燕京查案?」

  洛書道「是中了赫連玦的計,他從一開始便已籌劃好了,即使是元敏和親,他也會將我擄走」

  「所以,元敏公主根本就沒有來燕京城,和親的公主成了你是嗎?」

  「是,赫連玦給我喝下了忘憂草,告訴我,我是元敏,是大夏的和親公主!」

  伯顏聞此,雙眸狠狠一震,他扣住了她的脈,須臾方才道「你是被人用了術,忘憂草的雖無毒性,若冒然停服,必受反噬之痛,看你這樣子,並沒有受忘憂草之惑,難道……」

  洛書笑了笑,白皙的容顏因劇烈奔跑而顯得的些粉紅。

  「或是因禍得福吧,我喝了幾日,便偷偷停下了。」

  「那你是如何瞞過赫連玦的?」

  洛書道「他不知道我想起多少來,況且現在事情繁雜,估計也沒那個心思了,我暫時還是安全的!」

  伯顏眸底一沉,眼中湧上隱隱的擔憂,「赫連玦此人心思深沉,怕是不那麼好對付,你定要萬分小心才是!」

  洛書道「放心,至少在竹笙節前,是不會有事!況且,現在他還有求於我查赫連珚被殺一案!」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洛書一驚趕忙道「有人來了,我先撤,改日有機會再來!」

  說罷匆忙從另一邊翻牆而出。

  伯顏看著起落間消失於黑暗中的影子,低嘆一聲。

  「出來吧!」

  須臾,有人緩緩從院落的黑暗之是,走出。

  那人一身黑衣,消瘦的身軀,挺拔如松,眉眼間儘是堅毅之色。

  唇色蒼白如櫻,嘴角一絲淺淺的血跡。

  「你為何不願見她?」

  洛秦臉色驟然一變,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

  「師兄,你說三丫頭隻身入京查案,為報洛氏一門之仇受盡了苦楚,而身為兄長,我明知兇手是誰,卻什麼都做不了,既保護不了她,也護不了父母,有何顏面見她……」

  伯顏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我怕聞,隆慶帝死前,曾有與那人密函被搜出,或許事情,並非你想的那般簡單。」

  洛秦緩緩從黑暗裡走出,他將嘴角的鮮血擦乾淨,嗤笑一聲,「這些骯髒的皇室血脈……」

  「洛書正在幫赫連玦查案,你還要繼續做嗎?」

  「我會找機會與她說清楚,師兄不必擔心!」

  他說完,身體一斜,險些栽倒在地。

  伯顏上前將他扶住,扣住他的脈息,冷冷說道,「你如此執拗,便是我話也聽,以後不要再叫我師兄了!」

  洛秦笑道,「本來就不想叫你師兄,明明比我小一歲,如此換你叫我師兄……如何?」

  他有氣無力,極是虛弱,臉色蒼白如白紙。

  伯顏無奈搖頭,「都到了這種情況,還有心思說笑!」

  偏門,忽然吱呀一聲被人打開。

  洛書站在門下的陰影里。

  她只覺得血脈中有什麼東西在叫囂著。

  仿佛那一夜的城門被破,血海滔天,聲嘶力竭的場景再次回到眼前。

  胸腔里有一種悸動,一種苦悶,一種沉重,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自緩緩醞釀而出。

  那些記憶仿佛一瞬間從某個不經意的角落裡崩出。

  自記事起哥哥的肩頭,背著她摘下枝頭那一朵最絢麗的薔薇花。

  父親落下的戒尺被他消瘦的身形擋下。

  少年時縱馬於關外草原上。

  離家後,那一年數封的家書,與每年生辰準時出現的禮物!

  有一種感情,叫血脈相通!

  縱是這身體裡換了一個靈魂,亦然可以感受到這骨肉親情!

  洛書哽咽一聲,看著這個與記憶里不相符合的影子……

  一步一步,緩緩走過去。

  洛秦一轉頭,便見那一雙熟悉的眼睛,淚水氤氳。

  她穿著最普通的衣裙,身形筆直挺拔如玉竹,不愧是將門出來的女孩,縱是消瘦,也不失風骨。

  她長高了,也瘦了不少。

  這近兩年的日子,過的並不好吧。

  他曾經要把這天下最好的看的絹花都要戴在她頭上的妹妹。

  要把這天下最好吃的點心都要找出來給她吃的妹妹。

  洛秦動了動,臉上一僵硬,「你、你沒走!」

  洛書只覺得一團棉花哽在喉嚨中。

  從隆慶十八年四月到現在,整整過去了一年零四個月。

  她以為,這一世,也如上一世一般,無牽無掛,無依無靠,孑然一身……

  至死,連個祭拜的親人都沒有。

  而如今,她腦中的記憶緩緩甦醒。

  那些情深意重的情義,讓她默默歡喜,在這世上,還有親人在,真好!

  「我若走,如何知道你還活著!」

  洛秦雙目微紅,將頭別向一邊。

  「我……你身份特殊,我們不便見面!」

  洛書一步一步前行,「大哥,你是我的大哥嗎?」

  「……是……你不要過來,會嚇到你!」

  她失笑出聲,眼中酸澀無比,「你是這天下最帥氣的哥哥,怎麼會嚇到我!」

  她緩緩走近,從伯顏手中接過他來。

  離近時,方才發現,他竟然消瘦至此。

  他將身體捂的很嚴實,脖子以下,具是紅色的瘢痕。

  甚至連那雙骨節分明的手背之上,儘是!

  宛如一條條蚯蚓一般。

  他的手冰涼,下意識的便要收回。

  卻被洛書狠狠抓住。

  「是誰幹的?」

  伯顏看她一眼,緩緩道「是天蠶痋蠱!」

  洛書驚的睜大眼睛。

  她早在來金國之前便知道金國的薩滿,巫覡,和上古乾坤之陣法,是金國的三大國寶。

  在嶺南見過燕遠懷施展的幽冥偃月陣,而巫覡之術和薩滿之術並沒有見過。

  突然又冒出來一個天蠶痋蠱,難不成這巫覡與巫蠱之術系出同門?「是金國人給下的?」

  伯顏嘆了一聲,「並非你所想的那般簡單,若是單純的巫覡與是蠱毒還好說……」

  「先生的意思是,這並非簡單的蠱蟲?」

  洛秦道「三妹不必再相問,改日大哥定然會告訴你!」

  「為什麼不是現在?現在有時間為什麼不告訴我?天蠶痋蠱最後會怎樣?如何解除?為什麼會消瘦如此?」

  「此事說來話長,若你想知道,明日午時,去找青鸞,讓她告訴你!」

  洛秦氣息越來越弱。

  那般蝕骨裂心之痛再次傳上心間來。

  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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