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永生蠱
2023-11-28 16:08:24 作者: 憶水若寒
第三十六章永生蠱「哦,你對季湘雲這麼有興趣?」
葉沉話峰一轉又繞了回來。
洛姑娘自然知道這隻傲嬌腹黑男想套她什麼話。
「沒興趣,只是她那種人一看便不是只知道幻想羅曼蒂克的白蓮花,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很有野心,非善類也。」
洛姑娘一本正經的分析著,嗯,情敵。
當這兩個字忽然冒出來的時候,她把自己嚇了一跳。
臉一陣發燙。
她暗罵自己沒出息,該親的都親了,該摸的都都摸了,一把年紀了還害什麼羞……
葉沉當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路歷程是多麼的彪悍,而富有劃時代意義。
只覺得眼前這女人的臉不合時宜了紅了紅,眉宇間閃過一絲嬌羞,隨即像是做了一個什麼重大決定似得,又回復了常色。
他想起剛才驗骨時,她那種意氣風發滔滔不絕的樣子,真的很……迷人呢。
「羅曼蒂克?是什麼東西?」
洛書心中忽然生出一絲邪惡,她倏然轉身,看了葉美人一眼,不說話,似笑非笑,然後一步步向他逼近。
葉沉一怔,隨即一步步後退,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瞪!
他後背一涼,靠在了牆上。
洛書忽然嘴角一勾,抬手立在牆壁之上,雙目炯炯,目光很純潔,神情很猥瑣。
葉沉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了,極淡的少女之香氤氳撲鼻,她燦若星辰的雙眸燁燁生輝,心忽然漏下了一拍。
洛姑娘見他呆住,惡趣味的想,讓你天天撩我……
四目相對,靜默許久。
然後她緩緩吐出一句話,「你現在什麼感覺。」
一出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這還是她的聲音嗎?
這還是沈廷玉口中那個萬年禁慾宅女的聲音嗎?
然後她清楚的看到了葉沉的喉嚨動了動,盯著她的目光也越發的熾熱,他忽然唇畔高高翹起……
她暗叫一聲不好,自己比她矮了一大截,剛才一抬手,兩人的身體幾乎靠在了一起。
過火了。
剛要撤退,手腕上大力傳來,兩人位置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靠在微涼的牆上,抬頭看著高大的葉美人,嘴角含笑。
他的手學著她的樣子,放在了自己耳邊。
噗通噗通……
她竟然不爭氣的聽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原來被壁咚……呃,是這種感覺。
「我來告訴你是什麼感覺。」
他俯下身來,雙唇柔軟又微涼,像是午夜凝結於薄荷葉上的露珠。
與此同時,房門外傳來一聲吸氣的喟嘆。
小桃一臉不可思議的從門縫裡直起腦袋來。
梗著脖子不讓自己回頭。
她回頭看了一眼一直站門外守門的裴述大俠,喃喃低嘆,「我家小姐可真是戰鬥力爆表阿,這麼快就把楚王殿下給收了。看來我要琢磨琢磨怎麼帶孩子了……」
裴述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她,然後及時糾正,「是我家殿下把你家小姐給收了,請注意前後順序。」
小桃仍舊一臉驚訝,仔細看,還有那驚訝里竟然還有猥瑣、曖昧,不可言說的神情……
她看了一眼裴述。
然後又看到二進門之外閃動的身影,露出一絲古怪又詭異的笑意,「裴大俠,好像有人找你呢。」
她用下巴指了指那方向。
裴述順著她的方向望去,門外那人感受到目光,一陣慌亂,似乎正在找地方躲藏。
他看過去的時候只餘下一片裙角……
是元敏。
小桃的八卦大腦又開始無限運轉,利用洛書最近傳授她的新詞,什麼痴侍衛苦戀公主阿,羅曼蒂克白蓮花的愛情故事阿,白蛇許仙雷峰塔阿……
她又猥瑣一笑,「快去吧,別讓人家等太久了阿,這裡我給你看著!」
裴述被她那猥瑣的笑意給嚇的退後一步,冷哼一聲,縱身一躍飛上了屋頂。
小桃嘿嘿一笑,「呵,還發脾氣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說罷又喜滋滋的端著一盤子,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嚴陣以待,一副生人勿進我家主子和楚王殿下正忙著的表情……
……
洛書終於從自己所釀的罪孽里醒來,她大口喘著氣,嗔怒的瞪著葉沉那傢伙。
他依揪將她抵在牆壁之上,埋首於她頸間,低笑著,「你什麼感覺,是不是很羅曼蒂克?」
洛書只覺自己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傢伙的領悟能力可是真高還能舉一反三,學會壁咚,同時還能理解羅曼蒂克。
他的呼吸很熱,噴在她頸間,絲絲痒痒的感覺,像是這天下間至柔至軟的羽毛掃在心間。
那一個纏綿又冗長的吻竟讓她片刻失了心神。
一個聲音在心底叫囂,有什麼話,似乎梗在喉嚨里,讓她不吐不快。
但若真說出來,非常不符合她萬年禁慾系的高冷形象。
洛書想了想,然後抬起晶亮亮的眼睛,「那個,你不放心,我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葉沉「……」
靜默片刻之後,他忽然低笑出來,聲音沙啞而魅惑,越笑越大聲。
洛書的臉再次發燙,她一把將他推開,卻被他反手抓住,拉入懷中。
聽著他心情極愉悅的笑聲,唇角高高翹起。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我很想知道,你怎麼對我負責到底?」
洛姑娘怔住了,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一般言情小說里女豬腳說出這句話來後,男主不應該說,是我應該對你負責到底嗎?這可不是當年風靡一個時代的瓊瑤式告白麼……
為毛從這傢伙嘴裡出來,竟然有種腹黑氣場……
似是察覺了她的微怔,他笑意更深。
半晌,他輕輕於她額間落下一吻,「等我處理了這些繁雜的瑣事,等你查出雲州兵變的真相,我想和你共度餘生!」
我想和你共度餘生!
竟是這世間最好聽的情話。
洛書覺得有一絲暖意正緩緩從心底升起,於全身蔓延,而心底某一片千年淨土之上,有種子破土而出,開出雪蓮……
……
嶺南王府
在那一片幽深的棕櫚樹之後,一角飛檐橫斜而出。
檐角上沾染了銅綠的風馬正隨著夜來的風,飛揚著。
風裡滿了晚香玉的氣息。
堂前的那一盆海棠,初綻紅蕊,有水珠凝結於花蕊之間。
有極清韻的古琴緩緩流出。
彈奏的正是古曲,《江南調》。
一鵝黃色衣衫的侍女將四開的窗戶給關了。
「郡主,夜裡風大,小心著涼。」
季湘雲坐一架焦尾琴前,纖纖玉指撫摸著琴弦。
「銅雀,讓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那名喚做銅雀的鵝黃衫女子盈盈一拜,臉上閃過一絲的得意。
「元家這幾日確實發生了大事,一直在元家的那個文武雙全的燕懷遠失去了蹤跡,而元烈近半個月來也不曾出過門,至於楚王殿下,也一直在元家閉門不出,聽元家看守偏門的一個小廝說,元烈是受了重傷昏迷不醒,而楚王殿下被燕懷遠所傷,請醫聖大人治了一天一夜的傷才活了過來……」
季湘雲那雙杏眼倏然一睜。
一把將那價值千金的焦尾琴給扔了下去。
銅雀一驚立馬跪倒在地上,不敢抬頭。
季湘雲冷眸一凝,仿佛結了萬年寒霜。
「銅雀,你可真是越來越會辦事了,你在我季家掌司情報這麼多年,便這麼為我父親辦事的嗎?」
銅雀臉上閃過一絲的訝異和恐懼,她將頭埋的更低了。
季湘雲冷冷一笑,拍了拍手,立馬有影衛閃身而入。
跪倒在季湘雲身前幾步。
季湘雲淡淡的說,「連成,告訴她……」
那名喚做連成的女子緩緩抬起頭來。
「半個月前,元家人全數聚集在了渾夕山的靈岩洞,據我們的暗樁傳來消息,十年前元家已死的老太爺元晉,竟然是假死,並且是金陵城中多起人口失蹤案的罪魁禍首,而起罪孽的揭發人是燕懷遠。」
「燕懷遠殺了元晉打傷了元烈,又將楚王殿下困於大陣之中險此喪命,之於楚王是如何從那陣中逃脫的,無人可知,只知道至那日後,楚王殿下閉門不出已半月有餘。」
季湘雲滿意的聽著她的匯報,冷冷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銅雀。
「你這個情報司的頭也不過如此,我季家從來不養廢物,我父親看中你那是他的是,但現在季家是我說了算。」
銅雀驚恐的抬起頭來,「郡、郡主,您,您要做什麼?」
季湘雲冷冽一笑,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冷酷,「我說了,不養廢物,從今日起,情報司則連成掣肘,而你,滾到你該回去的地方……」
銅雀驚駭的抬起頭來,看著這個曾經印象中柔弱無害的女孩,「郡,郡主,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
季湘雲不耐的看她一眼,「不能,為什麼不能,你敢拿一些不入流的東西敷衍我,我為什麼不能處置了你……」
她話音剛落,有兩個黑衣人從正門而入,將跪在地上的銅雀拉了出去。
銅雀似乎想掙扎,被那黑衣人一個手刀砍在了頸部,頓時失了聲音。
連成目光冰冷的看著被拖下去的銅雀。
「郡主,接下來該怎麼做?」
季湘雲緩緩踱步,走到窗前,她嫵媚一笑,眉宇間流淌出一絲古怪的神色。
她極是憐憫的撫摸著窗台上那一盆海棠,然後伸出了纖纖玉指,用消磨的尖利的指甲,一把捏住了那海棠的花萼,將含苞待放的花骨頭給掐了下來。
隨手一扔。
「葉沉不能死,否則先帝留下的那紙遺詔便成廢物。」
連成道「那老爺那裡……」
她適時停下,抬眸看了看季湘雲的神色,不再繼續說下去。
季湘雲的眼睛有了絲迷茫,她看著遠天之外的彤雲,像是追溯著什麼。
半晌呢喃一聲,「他那裡?呵,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連成垂下了眼眸,裝做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聽說,那人又來了,郡主您是否要準備一下?」
季湘雲眼中閃過一陣恐懼,噁心,隨即還有身體無法抑制的顫抖。
她狠狠的握緊了手,「這麼快,我不過是才回來不到一個月……」
連成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老爺那裡,我們現在還不能驚動,雖然季家現在已掌握在郡主手中,但兵符一日未到手,斷斷不可輕舉妄動阿……」
季湘雲痛苦的閉上眼睛,「是師叔讓你傳的話吧。」
連成不答,算是默認了。
季湘雲冷哼一聲,「早就知道會是如此,大師姐走了,她又怎麼會讓旁人去冒險接近那人,以引來無端猜測,而我……哼。」
她緩緩閉上雙眼,一幕幕屈辱的畫面湧進腦海里。
那些腐朽與滄桑,鮮紅與蒼白,那裡混亂的床榻,蒼老而腐朽的喘息……
讓她無比噁心。
為什麼,她堂堂嶺南王的獨女,卻要受那人的控制與玩弄。
為什麼,她身份高貴卻要去用那種下等娼妓所用的手段迷惑人心。
她不願意,不願意再做那人的玩偶。
而他的父親呢,哼,那個有勇無謀的莽夫,早在他動手打死自己娘親的那一刻,便與他畫清了界線。
她仍舊記得那樣的雨夜,嶺南的風那麼溫潤,吹在她身上卻是那般生疼如刀刮阿。
她背著娘親已經涼透了的屍體,走在金陵城的大街之上。
暴雨傾盆。
嶺南王府里的笙樂穿林渡雨而來。
她艱難的行走的大街之上,聽著那些嬉笑怒罵之聲,聽著那些女子諂媚而又討好的浪笑。
而她的娘親,嶺南王的正妻,重病至死,無醫可治。
那一年,季湘雲十三歲。
娘死的時候在她耳邊悄悄的告訴她,「雲兒,你不要怕,你爹以後只會有你一個孩子,永遠都不會有別人了,永遠……」
娘的聲音那麼沙啞,卻隱隱透著興奮的感覺。
她驚呆了,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母親在生下自己之後,便給父親下了絕育的蠱,月月年年,毫無察覺,慢慢讓他再無生育的能力。
她哭著問娘親,這是為什麼呀?
娘親滿臉淚痕,告訴她,父親帶兵滅了她滿門,連尚在襁褓里的孩童都沒有放過,卻獨獨將她帶回了嶺南。
生身父母具已殞命,滿門被滅,獨她一人活著,面對那滔天的血骨如何能不恨!
她的母親是嶺南邊境的羌族的公主。
她八九歲的時候有了記憶,那時父親便開始納妾,希望能給生下一子半女,但無論換多少女人,他依舊沒能留下孩子。
他尋遍天下名醫,皆找不到根源。
終於,某一日來了一個江湖郎中,那郎中一臉黝黑,與嶺南人孑然不同的語氣,告訴父親,他是被人下了永生蠱。
所謂永生,即是無後!
而永生蠱的藥引只有羌族至高至純的血脈才能養得出來。
她那時永遠記得父親那張扭曲的臉,她對母親拳腳相加,毫無往日儒雅形象……
他沒有將母親殺死,反而是日日折磨她,消磨她的生命,每每將她折磨的快斷了氣,便會請這城中最好的郎中,用最貴的藥給她醫治……
後來,娘終於死了。
她很開心,我也很開心。
再也不用受折磨了。
父親說她品行低賤不配用棺材,讓人給扔到亂葬崗上,任野狗啃噬。
她發了發瘋一樣的從那群人手中奪下母親的屍身,背在身上!
母親死的那一日,雨下的那樣大,她背著她的屍體,在金陵城的大街上走著。
一家一家的敲棺材店的門。
從城東,走到城西,沒有一家店為她開門的。
尤記得幼年時,母親便是這樣背著她,穿梭在那些繁花盛開的春日,像一隻快樂的蝴蝶。
她總是念叨著,想回羌族看看,看看那成片成片的晚香玉,靜謐的夜幕下,螢火蟲漫天飛舞,那是她的童年。
每每至此,母親極是美麗的臉上,便出流下兩道淚痕。
她難受極了,她不想讓母親哭。
她想等母親老了,走不動了,自己便要背著她,背著她回到她出生的地方,背著她去看漫山之上成片的晚香玉,背著她看漫天的螢火蟲。
可是娘,當我能背得動你了,為何你去離我而去了呢。
這天下如此之大,這嶺南王府如此之富貴,卻無一真心待我季湘雲之人。
漫天的大雨傾盆澆下,她渾身濕透,卻依舊死死的抓住娘親的手。
那個聲音是什麼時候傳來的。
她不記得了了。
或許是她背著娘的屍體從那嶺南王府的偏門出來的時候,或是在她敲一家一家棺材店的被無情拒絕的時候。
又或者是在她無助的任傾盆大雨劈頭澆灌的時候。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紗衣,臉上戴著同色的面紗,一雙眼睛清冷無神,像是無盡的深淵。
她細長的手指握著傘,雨絲在她身後落在。
那人將手中紙傘但到她頭頂,「我會為你母親買下最好的梓木棺槨,為她找一片風水寶地如葬,你願不願意拿你的忠誠來追隨我。」
拿我的忠誠追隨!
呵,原來我還是有用處的,用我的忠誠,換取娘的死後的安身之地,值得!
那人告訴我鳳棲閣門下弟子遍布大夏的每個角落,而她則希望我能繼續留在嶺南王府。
因為我的用處很大很大。
或許直到現在,我依然沒能看清那日為我母親選棺下葬的人是誰。
因為自那時之後,她與我的聯繫方式從來都是單向的。
季湘雲回頭,看了一眼神情呆滯的連成,忽然來了興趣,「你可見過她。」
連成驚了驚,抬眼看了看她,緩緩搖頭,「不曾。」
季湘雲忽而覺得有些諷刺,「那為何會這般忠誠。」
連成不答,低下頭去。
末了季湘雲冷冷一笑,展開雙臂,「沐浴更衣!」
我之前說過,我的女配從來都是惡毒的有道理的。
我寫到季湘雲的身世時,都被自己感動哭了,不知道你們有木有,哈哈按照我以往的慣例,每次發糖之後,都會準備開始下一次的磨刀了……磨刀霍霍向豬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