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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1:11:45 作者: 斬潮生
「本宮明白了,黎仙師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我馬上就去,後幾日本宮就將雙魚玉佩還給仙師。我會清除她的執念的。」
說罷,宗懷玉便朝著太尉府奔去。
看著宗懷玉在雪地中奔跑的身影,黎幼薇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她半癱倒在桌上,摳摳搜搜地從荷包里掏出一個銅板。
終於結束了……真是不容易啊。這個胡說八道的思想工作都快讓自己動容了。
「不愧是我。」
黎幼薇對著澄澈的茶麵擺了個臭美的姿勢。
要是這茶再苦一點就好了。
她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地用荷包里最後幾枚銅板敲著桌面:
「早知道多找師父到領事堂要些盤纏了,上次戚檀雨坑自己的客棧錢還沒還。」
算了,等宗懷玉的消息吧。
細雪還在降下,宗懷玉氣喘吁吁地奔向太尉府,還沒等跑到,在浸月江邊的湖心亭中,敖霜也披著鶴氅撐著傘一個人坐著,似乎也有心事。
她忘了今天是敖霜搬進公主府西廂房的第一天,忘了跑的是方向是錯的。
但是這不重要了。
愈來愈烈的風雪中,宗懷玉盯著敖霜的方向,褪去之前的夜行衣,感覺到一絲冷意,但她來不及再換了,雙手箍緊了單薄的外袍直直的奔向敖霜。
「公主殿下?」
敖霜見到來著,先是錯愕了一瞬,旋即便要行禮。
敖霜深深埋了背脊,雙手敬過頭頂,說真的,身披白衣的她很像是朝廷上溫文爾雅、韜略瞭然於心的文臣,眉目溫柔地仿佛能包容萬物,無瑕的可和白雪相擬。
如若宗懷玉不曾了解她的過往的話。
她會這麼錯以為一輩子。
……
宗懷玉虛扶起她,可當敖霜看到她身著單衣時,毫不猶豫地把鶴氅脫下,貼心披在宗懷玉身上。
敖霜為她系鶴氅的同心扣,溫吞地責備著:「殿下何故半夜偷跑出來。小心染了風寒,又要喝苦藥。」
還是原先那個樣子啊……
宗懷玉抬起頭,心裡有些五味雜陳,她說道:「我想見你。」
敖霜眉頭微展,頗有含情笑意:「殿下說笑,臣白日方才搬入公主府,不過是兩個時辰。殿下睡足後自然會再見到臣。」
現在的她明明是那麼明媚又溫和,可是宗懷玉同時也知道,自己從開始就是敖霜復仇的工具,心底又是不知被什麼牽扯得刺痛。
白雪,本就不是無瑕的。
宗懷玉依著敖霜所行坐在她身旁,緊接著又問:
「可要是在做夢呢。若是夢裡你就要走了呢?」
這個問題讓敖霜稍稍訥了訥。
敖霜只是低垂著眉眼,一雙手捂著宗懷玉的手,承諾道:
「臣……不會走的。」
宗懷玉感覺的到,敖霜為了不讓人猜忌到她過往的身份,不僅是行為舉止,甚至將自己的手上的繭都曾刻意的磨平過。
所以她也一直提防著我嗎?
宗懷玉莫名哽咽。
「可我夢見了。」
她隱藏起心事,她執起敖霜的手,又急切地問道:
「阿霜可以陪我到永遠嗎?阿霜有沒有心事藏著沒有告訴我。若是朝中有人與你兩立,我盡我所能護你無虞。好不好。」
儘管她明知不可能。
這一次,敖霜沒有回答,默默放下宗懷玉的手。
湖心亭外的風雪肆虐,她們靜默無言。
宗懷玉忽然覺得眼眶酸澀起來,卻見敖霜從身後取出一枚玉佩,塞在宗懷玉的手中。
正是雙魚玉佩。
敖霜亭亭立於宗懷玉跟前,鄭重其事地跪於後者身前,對宗懷玉叩首,恭敬回答道:
「玉與臣命相連,臣願將此玉奉於殿下,永生永世跟隨殿下,隨殿下五湖四海、萬死不辭。」
第49章 〇四九/鴻門
敖霜緊接著又問道:「可有一事臣不解……臣昨日曾夜讀一本經書, 輾轉多次都不知結果。故此雪夜來湖心亭思忖。」
宗懷玉:「講的什麼?」
敖霜眼底的光澤瞬時黯淡,她試探著問道:
「說是一位文臣,倘若兒女情長已無法割捨, 侍奉之主是她最為敬重之人,可家國已然飄零, 她必須承擔復興大任。若是在公主眼中, 兒女情長與千秋家國相比, 在兒女情長時殿下該如何抉擇。」
終於還是來問這個問題了。
宗懷玉雙眸濕潤,她握緊雙魚玉佩, 膝上的軟帛瞬時褶皺。
她這回懂事了許多,違心地笑道:「要本宮來看,家國情長要遠遠勝過兒女情長。若報世仇, 只會讓兒女情長虧欠, 可若是為了兒女情長,怕是兩項都要虧欠一些了。」
既然都是虧欠兒女情長,倒不如為了世仇一搏。
敖霜再次作揖, 福至心靈:「臣理解了。」
翌日, 祭祀大典。
距離大雁城國君攻略息承國在即,為鼓舞士氣, 國君特地將臣子與皇室召集一處, 大開國宴。
雪霽天晴,宗懷玉如約將雙魚玉佩交還黎幼薇, 隨後起身奔赴祭天大典,卻被黎幼薇拉住:
「你難道不回去?」
宗懷玉遲疑片刻, 先是搖了搖頭, 又說道:「本宮想……再多看她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