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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1:11:45 作者: 斬潮生
巫采柳怒斥道:「你做夢。」
陸笙笙本來想衝上前去,卻被黎幼薇一個飛撲壓倒在地,她捂住陸笙笙的嘴,對著她耳語道:
「別吭聲,吭聲我們都得死。」
陸笙笙有些意外地睜大雙眼,她沒想到黎幼薇也會跟來,無論她怎麼掙脫,都被黎幼薇制止。
怎想巫采柳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鮮血沿著她的頭頂流到兩眉之間,可是她像是不覺得痛一樣,笑著說道:
「你是不是殺了我的族人,我記得你是誰。」
巫采柳悄悄從腰間取出一柄鮫骨刃,用力刺向黑衣人的心口。但是或許她還是覺得不過癮,朝著那人的手臂和脖頸咬了過去。
剎那鮮血飛濺。
一根染血的斷指落在地上。
終於氣氛恢復了緘默。
巫采柳坐在地上,撿起那根斷指,語氣出奇地冷靜:「可惜不是林疏雪的。」
如果林疏雪站在她的面前,絕對碎屍萬段都在所不辭。
但援兵很快就到了,巫采柳隨手將斷指扔掉,再用沾滿泥濘骯腥的鞋履不斷碾踩,隨後她循著馬蹄聲,孑然一身走向敵軍所來的方向。
「娘……」陸笙笙小聲嗚咽著。
這個年紀的陸笙笙或許並不懂為何巫采柳這麼做。
池昭纓實在看不下去了,她偏過頭,按住黎幼薇的肩膀:「先等等,我去去就來。」
不出意外的,他們輕而易舉地提起巫采柳的兩肩,而巫采柳只是陰惻惻的笑著,嘴角的鮮血依舊鮮亮。
「這個瘋女人怎麼問都問不出來,甚至還傷了我們的人。」
「真是草芥人命啊,因為一個魔教教主的讒言就要害了那麼多條無辜的人命。你們豬狗不如。」
巫采柳陰惻惻地笑著。
「死到臨頭了還這麼瘋。」
一掌隨之落下,那人本來想讓巫采柳老實一下,可怎想巫采柳抓住了那人的右臂,再次狠狠地咬了下去。
那人捂著涓涓流血的右臂:「竟然敢咬我?!」
那個曾經聞名於世的巫咸族夫人即便落魄,即便再流離失所,依舊是高傲不可欺。
一群官兵圍繞著一處山丘而立,山丘上堆積了不少腐爛的骸骨和殘破的屍體,以及快要一命嗚呼的巫咸族族人。
他拎著巫采柳的後脖頸,撩開她面前凌亂的髮絲,故意激怒道:「看清了嗎?這都是你的族人,來人,把他們全部拖回去燒掉。」
巫采柳目光凜然,一言不發。
隨後巫采柳被押送到法場,她的身後是上百的族人,但她依舊沒有向敵軍求情,火光驟明驟暗,哀嚎聲此起彼伏。
巫采柳面無表情地注視這一些,沒有透露關於陸笙笙的半點消息。
校尉看到這副模樣,拊掌笑道:「哎呀呀,真是狠心啊,還說愛民如子呢,我看也不過如此。」
話音剛落,巫采柳昂首挺胸,不知是不是看到了陸笙笙,只是短暫地瞥了一瞬,便毅然決然地走上斷頭鍘,目光如炬:
「要斬先斬我。」
那校尉來了興趣:「那好。就先斬你,我倒要看看斬到第一個的時候,你們才說那個人的下落。」
「好了,乖,不看。」
黎幼薇用手捂住陸笙笙的雙眼,滾燙的淚水從她的指縫裡滲出,她動過無數念頭想要救下娘親,哪怕同生共死也好。
可她不能。
她要代替巫咸族好好過去,現在的她還是太過弱小,她要等到以後找到那個出賣巫咸族的兇手。
自己不能那麼莽撞。她反覆勸說著自己。
明明她在顛沛時好不容易找到族群,好不容易找到娘親,可為什麼天道如此無情,偏偏不給她團圓的機會?
黎幼薇說道:「我們等池昭纓的好消息。」
巨大的悲慟讓陸笙笙呆滯,就這樣直到法場最後一個人斬完了頭顱。
池昭纓這會褪下盔甲,穿戴好日常的服飾,她手握著池家令牌而來,校尉見到來者,趕忙上前諂媚。
可池昭纓本想進入法場,卻被校尉攔了下來,那校尉賠笑著:
「喲,池小將軍。這地方血腥的很,小將軍還是不要進入了。深夜造訪所為何事啊,不如跟在下說說呢?」
池昭纓繼續說道:「又不是沒在沙場殺過人,我殲滅的外敵比你多,我只是來傳個信而已。」
校尉點頭哈腰地附和著。
池昭纓望著屍山,神色並無波瀾:
「就說那人已經殺完了,還能論功行賞。怎麼樣?反正將軍又不知道是誰,我們找個替罪的,尋個會易容的不就好了?何必大費周章。」
校尉雙手猛地一拍雙手,笑嘻嘻地說道:「哎呀。小將軍言之有理。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對對對。來人,找!」
說罷,校尉便吩咐著下人,在屍堆里翻找起來。
等到事情都辦妥當,法場人都走盡時,黎幼薇的後肩背輕輕拍了一下。
池昭纓坐在黎幼薇的身邊,長風席捲過曠野,她長長嘆息一聲,說道:
「能幫的就只有這些了。」
陸笙笙從黎幼薇的懷中掙脫,在地上匍匐著抱緊一命嗚呼的巫采柳,不斷地嚎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