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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1:11:45 作者: 斬潮生
陸笙笙將信將疑地問道:
「那……我該怎麼救你出去?」
荼蕪放下手中的藥杵,搗好的香料盛入金瓣蓮中,最後小心放入陸笙笙掌心:
「這香名為迷迭香,燃後能分離幻象。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陸笙笙猶豫地看向那瓣泛著幽幽螢光的金蓮,顫巍巍地伸出手。
師姐曾說過,若自己沒有癔症便好了。
那麼,如果能燃此香,是不是未來自己也和正常人無異?就能正大光明地站在師姐身邊?
陸笙笙方要接過金蓮時,荼蕪卻忽然低低地笑出聲,她拈其陸笙笙的下頜,用只有她們二人能夠聽到的話說道:
「當然是,還我那只重瞳。」
沒等陸笙笙回應,背後忽然襲來陰惻惻的冷風,風捲起滿地的枯葉,她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坍塌、陷落。
她從蓮台一瞬跌落。
很痛。
好像骨頭都快斷裂了。
陸笙笙忍住渾身的痛楚,費力地睜開雙眸,錯愕地向後望去,方才發現自己伏在甲板上。
周遭依舊還是毫無波瀾的浸月江,船夫依舊悠悠地搖著櫓,畫舫中的弄琵琶聲依舊婉轉悠揚。
只是船夫的唱的調子變了:
「盛朽木、肉白骨。蓮台不見觀音象,只見長生木長春,我以長生見諸相,顫顫梵音多過往……」
陸笙笙這才堪堪站起身,當她抬起手時,卻見手裡緊緊攥著那朵金瓣蓮。
原來方才關於荼蕪的幻境,也是真的。
一個恐怖的想法在陸笙笙的腦海滋生:
方才荼蕪說過自己尋找師姐三生,也就是完全了解自己的前生的話。
那麼,這個世界難道不止是她一人反覆重生過的,對嗎?
[第二更]沽酒
那家酒肆的巷口,在池昭纓追問下,黎幼薇沉默許久,斟酌著說道:
「當時昭纓你也說過,我若是靠近她便隨時可能殞命。既之前如此勸慰我,又為何問方才的問題?」
池昭纓囁嚅著嘴唇,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隨後,一隻白色的肥啾拖著沉重的身軀,如釋重負地落在黎幼薇的肩頭,將羽翼收起。
黎幼薇將肥啾托在掌心,知道是師父托信而來:
「時候不早了,池同硯該回府上取仕女畫了。」
「你……」
池昭纓半晌啞然,知道黎幼薇是下逐客令,只得放開她的手腕,孑然離去。
等到池昭纓走後,宋音塵借肥啾的口說道:
「事情進展的如何了。」
從肥啾口中發出師父的聲音尖細又帶著一絲沉穩,聽起來有些許怪異,又引人發笑。
黎幼薇如實道:「已經潛入賭坊。一切進展順利,一會便會給您老……師父拿三鮮包子。」
對著一隻鳥說話,黎幼薇也很難正經起來。
沒等宋音塵回應,黎幼薇糾結地問了一個問題:
「師父,幼薇有一事不解。」
肥啾撲騰著翅膀,圓滾滾的眼珠忽然一凜:「何事?」
「就是,我有一個朋友,很要好的朋友……」黎幼薇尷尬地說道:
「她喜歡了一個……一個瘋子,她明知結局是無疾而終,包括連……吃過的鹽都比她走過的橋的老一輩都不同意她們,但那個瘋子卻次次拯救自己,算作兩情相悅。那個朋友該怎麼辦。」
黎幼薇連自己都聽不下去了。
聽到「老一輩」時,宋音塵先是短暫的沉默了一下,遲疑地說道:
「你……的朋友口味還真不挑剔。為師怎麼不知道你有這個朋友?」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黎幼薇手指抵著下頜,她思量許久,胡編亂造道:
「那個,她想了好幾天,黑眼圈太重,想問題到病入膏肓、臥床不起,只能拜託我了,我看師父比較有經驗。所以……」
宋音塵勉強擠出一點不自然的微笑,給自己語言水平貧瘠的徒弟挽尊,耐心說道:
「你覺得為師有什麼經驗?」
「就是……」
黎幼薇有些語無倫次,額頭遍布細密的汗珠:「那個,師父年少時就沒有喜歡過誰麼?我的朋友她很苦惱。」
宋音塵話語平淡:「為師年少刻苦練功,勤於符修,從未耽於風月之事。」
雖然對於每天都躺在藤椅上曬太陽的宋音塵來說,這句話聽起來確實比黎幼薇有一個朋友還要假。
正當黎幼薇以為今日的對談到此為止時,宋音塵忽然說道:
「但為師的確有銘心之人。」
黎幼薇:「誒?」
宋音塵將往昔之事托出:
「只是那人長埋泥銷骨,魂消魄散。那人死前,為師曾做了一個決定。讓她恨了為師一輩子。」
黎幼薇難以置信地說道:「啊。既然師父始終掛念那人,又怎捨得讓那人記恨?」
宋音塵長嘆一聲:「因為,為師以為這樣就能抵消她的愛意,相比於銘記我千古,還不如恨我半生,好過無端無由的愛意,罷了,話說多了。」
故事戛然而止,肥啾正了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