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豬圈密碼(3)

  「那你說七夕那天下午，我沒有接患者，我到底幹什麼了？」

  「您也沒幹什麼，姨下午都呆在辦公室里，好像打過電話。然後就……沒什麼。」

  她的回答墨子淵很不滿意。

  但他也知道，這件離奇的事情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這個女醫生撒謊。要麼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當然後一種可能聽著就挺嚇人的。

  墨子淵又去找其他科室的醫生詢問，聽到的結果令他無比震驚。

  他們都異口同聲的說，七夕那天下午，他沒有接待過任何一名患者。

  那個女醫生竟然真的沒有說謊！

  而向警方撒謊的人卻是他！

  這個調查結果實在太出乎意料了，關鍵是他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撒謊，而且這謊話編的還有活靈活現。什麼長相與溫珺完全一樣的白琳，什麼發現了自己家裡出現了一場，還跟自己約好了什麼時候去她家。

  這一切，通通都是墨子淵腦子裡編造的謊言，最可怕的是連他自己都相信了。

  墨子淵忽然眼前一陣眩暈，周圍的景物都不停的飛速旋轉，他雙手捂住腦袋。

  「羅先去，你怎麼了？」

  「羅先生，你不舒服嗎？」

  「羅先生……」

  在醫生們七嘴八舌的呼喊聲中，墨子淵摸到了身邊的牆，靠在牆上做深呼吸。

  逐漸的，他平靜下來，眩暈的症狀也消失了。

  他從大家不以為然的笑笑：沒什麼，就是有點兒不舒服，你們忙你們的去吧。

  他臉上笑容其實很僵硬。

  他的心裡正在一點點下沉。

  「幻聽幻視已經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了。如果不採取有效的治療辦法，放任自流，這樣一直惡化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張洪冰老師的話猶在耳邊。

  難道他症狀已經發展到開始分不清現實和想像的地步了嗎？

  聽上去似乎很有趣。

  比方說，你總能看見一位白衣勝雪的古裝美女跟在你身邊有事兒，沒事兒就出來跟你聊聊天說說話，又比如說，你能聽見別人心裡在說話，嘴上說一套，心裡說一套。於是你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個很厲害的特異功能。

  可是，萬一你看見別人腦袋長得像樹上的大蘋果，想用手揪下來，用刀割下來呢。

  你經常做夢，每次醒過來，都能看見手裡拿著不同的東西。刀子，斧子，帶血的內衣……

  這就不太有趣，有點疹人了。

  幻聽幻視是一個危險的信號。輕度心理出現問題的人不會出現這種症狀。一旦出現了，如果一直惡化下去，就可能失控，變成一個徹底的精神分裂患者。

  墨子淵之前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在這家案子裡的清白，然而現在……

  他不太確信了。

  還有一個更可怕的疑問隨之而來……

  他是從什麼時候出現這種症狀，最近嗎？還是很久之前就開始了？

  可以確定殺害蘇平和劉萍萍的兇手，就是當年那個冰雕連環碎屍案的兇手。假如……蘇平真是自己殺的，那是不是就意味著當年……

  墨子淵不敢再往下想了，再想下去，他就要發瘋了。

  他急忙回到辦公室，拉開抽屜拿出張洪冰老師給他的那瓶進口藥，倒出兩粒放在嘴裡，仰脖吞下。

  等了一會兒，感覺頭腦清醒了一些，眩暈症也完全消失了。才對，鏡子裡整理一下頭髮和襯衫，走出了辦公室。

  樓下停著一輛警車。

  王亮坐在車裡，負責監視他，防止他逃跑。

  看到墨子淵回來了，王亮鬆了一口氣，指著手錶抱怨道：你都去了一個小時了，我還以為你畏罪潛逃了呢。

  墨子淵撇撇嘴角沒吭聲，拉開車門坐進了後車廂。

  坐在副駕駛的王亮從後視鏡冷眼瞧著他：查出了什麼沒有啊？

  「沒有。」

  「哼。」王亮冷笑一聲，「我早料到是這樣，明明是賊喊捉賊，搞不懂顧宗澤為什麼會相信你？」

  他掏出手銬扔給墨子淵：自己戴上吧。

  「我還沒調查完呢。」

  「你還要調查？」

  「你以為呢。」

  「你該不是又想耍花招吧？我告訴你沒有用。多狡猾的罪犯我都見過你那點兒小伎倆在我面前行不通！」

  墨子淵對王亮的猜忌和威脅根本無動於衷，他靠在座椅上休息，感受著強勁的藥力洗刷著神經，讓他腦仁隱隱抽痛，他喃喃道：顧宗澤和比你狡猾的多。

  「哎，你什麼意思？你想挑撥我們內部矛盾嗎？」

  墨子淵略帶輕蔑的撇了他一眼。「我是你們這些人里對當年類型應邀連環碎屍案最了解的人。因為那個案子我親自參與過偵破。」

  「你親自參與過！？」王亮詫異的轉過頭。

  「至於後來為什麼變成了嫌疑人，這說來話長，反正我當初洗脫了嫌疑，被無罪釋放了，揪住我過去不放純粹是浪費時間，你們真正該關心的是眼前的案子。」

  「顧宗澤這一點比你看得明白，也比你謹慎，他懷疑我，但覺得證據又不充分，索性就給我這個機會，通過我調查，他既能深入了解案情，又能藉機審查我。我真是個聰明的混蛋！你也應該學著點兒，王警官。」

  王亮完全被墨子淵說愣了，感覺自己腦袋也不太夠用了。

  「接下來就去案發現場吧，兇手居然留下了豬圈密碼，肯定不只是留下個簽名那麼簡單，我懷疑他另有所圖。」

  開車的警察瞅瞅墨子淵，又瞅瞅王亮一時發傻，也不知道該聽誰的。

  墨子淵補充道：就是去你們管叫蘇平的家，從這兒趕到那兒得一個小時吧，你馬上開車吧，給我都移出點兒時間。我現在有點兒精神萎靡，要睡一會兒，到了地方你們叫我啊。

  「……」王亮真他奶奶的想削他一頓。

  藥力發作，墨子淵一路上睡得呼呼的，也是這兩天累著了，這次倒是沒怎麼做夢。

  等車開到了地方，墨子淵竟然還沒睡醒，王亮氣呼呼的把他推醒。

  墨子淵伸了個懶腰，從車裡爬了出來，見王亮耷拉著一張老臉，跟狗舌頭似的，他心情頓時舒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