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大海

  「所以你們殺了張天全？」

  朱旭航點了點頭。

  高影對此一點都不意外。

  甚至，他都想說一句殺得好。張天全這個人渣，根本死不足惜。

  但是，他恐怕不是這個考試背後的魔鬼。

  這是高影的直覺。雖然，有太多的罪惡，都和張天全有關聯。

  對當時的朱旭航來說，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他畢竟以前還也從來沒有殺過人，那一瞬，他也懵了。接著，在張天全身後的另外兩個人，也是發了狠，就從身上取出了匕首，準備要刺死朱旭航。

  而很顯然，當時的朱旭航已經沒了其他選擇，只有拼了。

  人，在被逼到絕境的時候，就再也顧不得許多了。朱旭航不想死，所以那一刻求生欲戰勝了第一次殺人的恐懼，他拔出了那根鋼筋，然後就狠狠地扎向眼前那兩名混混。

  與此同時，霍珈藍來到了其中那個已經不可描述了她的混混身後，居然舉起了一塊地面上的混凝土塊，就砸向了他的腦袋、而朱旭航也正好借用這個絕佳的機會，將剩下一根鋼筋捅到了另一個混混的左眼。

  這倒是一個意外。他因為手顫抖得太過厲害，結果居然刺入了那個混混的眼睛，穿透了他的腦袋。

  結果……在打架方面毫無才能可言的朱旭航和霍珈藍，居然在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內，將這三人全部殺死了。

  看著三人的屍體倒在地上，他們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什麼。

  是……這是正當防衛。可是朱旭航很清楚，他殺的張天全是什麼人。那群流氓是不會放過他的。他更是聽說，警察也收了天雲社的人的錢，他們可能會秉公辦案嗎？

  他為霍珈藍披上了衣服，然後二人就意識到一個問題。

  霍珈藍和他達成了一個共識，不能報警。

  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自己被人給強X了。這個世界上，歧視被強X者的人遠遠多於強X犯。這一點，從來不曾改變，即使前者是被害者，後者是加害者。

  朱旭航的理由很簡單，警察和天雲社蛇鼠一窩，報警的話，他明天就有可能被那些人給砍死。當然，朱旭航那時候並不知道熊老大的為人，如果他知道此事，是不會徇私的。但是，朱旭航不知道。

  而如果不報警，要完全遮掩此事，就必須要毀屍滅跡。

  當然，也有人會知道此事。至少有兩個人。一個是林度廬，另一個就是張蓉。但是就算他們知道，他們也是這次事件的共犯，因此是不會出來指證的。

  而恰好，這裡距離海邊不遠。

  在這個廢棄工地，朱旭航找到了繩子，和混凝土石塊，將其綁在這三人的身上，將他們沉入了大海……

  這就是朱旭航和霍珈藍所做的事情。

  他們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高影聽完了這一切的敘述後，內心相當震撼。他沒有想到，這就是一切的前因後果。

  「這就是你們結婚的原因嗎？」

  高影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一切的來龍去脈。

  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就是一同犯罪的人。這也就意味著共同保守著這個秘密的二人再也無法分離。

  將三人的屍體沉入大海後，朱旭航和霍珈藍就約定，共同死守這個秘密，將其埋葬到墳墓中。而對朱旭航而言，他的內心更多的是對霍珈藍的內疚之情。他理智上難以相信自己的戀人會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但是，在這件事情發生的晚上。他就故意打電話給張蓉，對她說：「我看見霍珈藍了，她看上去氣色非常好的樣子。」

  果然，電話另外一頭的張蓉口氣很是驚訝，反覆詢問自己，她真的是看起來氣色很好？完全是一副難以置信的口吻。如此一來，他也就確信無疑了，霍珈藍所說的都是實話。

  而霍珈藍，則幾乎陷入癲狂。

  對任何一個女子而言，被人姦污都是沒有辦法容忍的事情。更何況，這件事情的幕後操縱者，居然還是自己的最好朋友。她給父母發了信息，說是要在朋友家住一晚上。當時朱憶凝還是個年幼的小女孩，根本什麼也不懂。而朱旭航將她帶到自己家的時候，霍珈藍在浴室內洗一個小時。即使如此，她依舊沒有辦法從痛苦中解脫。洗完澡出來後，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拿著菜刀，去殺了張蓉。

  朱旭航死死將她攔了下來。如果她去殺人的話，那麼她這一生就完了。他已經打了電話，知道了自己女友的醜惡行為，可是卻又無法指責她，否則就會暴露自己殺了張天全。

  看著陷入瘋狂的霍珈藍，他越發自責。但是，他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彌補一個被人奪走了貞操的女子。但最後，陷入瘋狂的霍珈藍看著朱旭航，忽然說了一句話。

  「要我不殺她也可以……你和我在一起吧。她不就是因為聽信了這個謠言才這麼對我的嗎？那麼我乾脆就真的擔當這個罪名，這就是我對她最好的復仇。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一定會殺了她，然後自殺！」

  當時在自責和痛苦中掙扎的朱旭航陷入極度混亂，然後為了救霍珈藍，他就這麼點了點頭。

  對張蓉的憎恨，成為了霍珈藍生存的唯一信念。

  於是後面發生的事情，所有人也都知道了。

  朱旭航和霍珈藍的結合，是極度畸形的關係。他對霍珈藍有高度的負罪感，同時雙方又是共犯。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最後變成了夫妻。然而對沒有上帝視角的外人來看，霍珈藍的行為自然是讓人們自然而然地覺得，張天全散布的傳聞完全是真實的。包括夏琳在內的人，都對霍珈藍和朱旭航橫加指責，二人變成典型的渣男和綠茶。而畢業後，霍珈藍放棄了考大學，原本的夢想對她而言已經完全破碎，她提出結婚的要求，只為了實現自己的復仇。而對朱旭航而言，他最終也做出了抉擇。固然憐憫和同情占據很大因素，然而男性對女性往往很容易因憐而生愛。最後，他甚至選擇了入贅霍家，變成倒插門的上門女婿，這對很多男人來說是很屈辱的，可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接受了。

  而高中一畢業，張蓉和林度廬，就離開了藍灣小鎮。而對張蓉的憎恨，依舊充斥著霍珈藍的內心。所以她對遊戲的偏好才會變成這樣。但無論她有多憎恨張蓉和林度廬，因為她沒有辦法將這件事情說出來，所以內心也開始扭曲。一直……到她懷上了慈碧這個孩子開始，她才感覺自己得到了救贖。

  這，就是全部的真相。

  「那之後……你們有沒有再見到過張天全？」

  高影絕對不相信，張天全就這麼徹底死了，他肯定陰魂不散。

  就在這時候，圍在周圍的人忽然說道：「高先生，你看！」

  高影立即看了過去，隨後就見到，在遠處，一道人影筆直站立著。

  與此同時，夏琳正身體顫抖成篩糠一般，躲藏在屋頂的閣樓。她之前去父親的臥室，就發現，就連父親都不見了。

  那慘叫聲，讓夏琳只感覺到了萬分的恐懼。

  母親死後……就按照她的遺願，將她的骨灰灑入了大海。

  而她後來也因此，一直在大海邊徘徊。

  很長一段時間內，只有大海……可以讓她平靜。那時候，靠近大海，她才不用忍受幻聽的折磨。

  接著……某一天晚上……

  夏琳在海邊聽到了某些聲音。

  但是，她看不到聲音的主人。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幻聽竟然變得嚴重了那麼多……但是，她總是回憶不出來那聲音是什麼樣子的，卻是記得聲音的內容。

  她漸漸地……開始增加來到海邊的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