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靈魂

  芹夜珣一狠辣的手段震懾了高影和傑克，唯有董蠍對此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董蠍聽他說出「魔鬼」，已經完全確信他就是惡魔使者。既然是惡魔使者，那麼做出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當然，他也因此對這個日本人有了更多忌憚，他自問如果芹夜珣一對他直接出手，他沒多久就會被他殺死！

  「這……你，你說得對……」傑克渾身哆嗦著，不敢直接去看芹夜珣一，如此輕描淡寫地出手殺人，臉不紅心不跳，這怎麼看也不像是第一次殺人！這讓傑克不禁害怕起來，擁有這種高超殺人術的芹夜珣一，對他的威脅度一點也不比魔鬼來得小！這次徵召來的考生竟然還有這麼可怕的人物！

  高影當然更不可能為了個罪行累累的囚犯之死去指責芹夜珣一，他擔憂的是，這個人會不會在考試中為了做出最後的附加題，主動地動手殺人？如果是這樣，高影就得先做打算了。他得搞到一把槍防身！父親因為研究二戰歷史，所以也撰寫過不少軍事方面的著作，高影雖然沒有實際開過槍，但怎麼給槍開保險，還是知道的。有了槍，芹夜珣一再強也就不足為懼了，別看動作電影裡面那些主角動不動就在槍口前暴起奪槍，那純粹是主角光環，一個個反派傻逼地將遠程武器拿到主角伸手就可以觸及的地方不說，起碼先對主角腿部開一槍讓其失去行動能力啊！真要有槍在手，高影就不信芹夜珣一還真能躲子彈！

  看著地面上死不瞑目的魯斯屍體，現在……這裡只剩下了他，傑克，芹夜珣一和董蠍四個人了。現在外面還是沒什麼動靜，是來不及逃回來，還是遇到狀況的只有剛才那個中年囚徒？

  「三位……」

  董蠍就在這時候走了出來，掃視在場三人，道：「都到這個時候了，再繼續在我面前撒謊也沒意義了吧？我知道你們幾個是惡魔使者。不過，我想我們目前利益一致，應該……是有合作空間的。」

  「惡魔使者？」傑克一頭霧水，搖著頭說：「不，我不是什麼惡魔使者，我可是基督教徒！」

  芹夜珣一看向董蠍，他的臉上古井無波，只怕就算是微表情分析專家都推測不出來他現在在想些什麼事情。沒多久，他就開口了：「你所謂的『惡魔使者』，說的是參加這場魔鬼考試的人嗎？」

  董蠍微微點頭：「不錯。那麼多年過去，又有惡魔使者造訪這個世界了。」

  高影聽到這句話，立即意識到……這個地方，曾經作為其他考生的考試場景！

  「你對所謂『魔鬼』還有『惡魔』，知道多少？」這時候，傑克也激動了起來，「有沒有辦法擺脫這種考試？」

  他是真的受夠了，永生實在遙遙無期，可是眼下生命威脅卻是實實在在的！他是真的撐不住了！

  「我對『魔鬼』的了解，不可能比你們更多。不過，我可以和你們說明三件事情。第一，魔鬼（Devil）和惡魔（Demon）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惡魔是一種遠遠超出魔鬼之上的，極為恐怖的存在，第二，在你們惡魔使者每一個考試的平行世界內，『魔鬼』都是一個和你們原本所在世界概念有一些區別的專有名詞，在這些平行世界內自古以來每一個人都用『魔鬼』來稱呼『那些東西』，這一點你們通過考卷也該已經發現了，第三……你們惡魔使者的存在對人類而言，是巨大的威脅。」

  「什麼？？？」傑克聽到這句話沒辦法淡定了，「我本來就是人類！」

  「這不是我說的。這是我的養父，戈米尼克老伯爵告訴我的。他說，你們是不應該存在的。」

  戈米尼克伯爵？

  戈米尼克這個名字在考卷裡面出現過！

  「戈米尼克伯爵？你的養父？那……」傑克翻看著考卷，繼續問道：「那麼……你也認為我們是不應該存……」

  「曾經是。」

  「曾經？」

  「我曾經……」董蠍說到這，臉上露出了極度黯然的神色，高影看得出，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非常痛苦的回憶。

  「你經歷了某種轉變而改變了想法。」芹夜珣一轉變了想法，「比如，你敢在我們面前說出這一點，說明你打算和惡魔使者合作。」

  董蠍艱難地點了點頭。

  「我只知道……將你們召喚到這個世界的存在，許諾給予你們永生，沒錯吧？」

  高影知道，繼續隱瞞已經意義不大了。

  「是。」他回答了董蠍。

  「我想得到永遠不死的生命。」

  「同時……成為你養父口中『不應該存在的人類威脅』？」

  高影總覺得，這個問題要問清楚。他口中的戈米尼克伯爵畢竟是其養父，他當真可以就此背棄自己的養父，從此再也不見對方嗎？

  提及這裡，董蠍面色更加黯然：「我的養父已經死了。現在的戈米尼克伯爵是我的義兄，維爾文。」

  聽到這個名字，傑克和芹夜珣一都迅速拿起筆在考卷上開始作答！

  他們完成了選擇題中涉及維爾文·戈米尼克的題目！

  高影很確定，董蠍和他那位義兄，現在是水火不容的狀態。不過這對高影而言是有利的，這意味著他們和董蠍就有了合作空間。看來還可以從他身上獲取更多的情報。

  「那麼……」高影繼續問道：「你知道監獄目前發生的詭異情況，還有阿格妮絲·格爾茲華倫的具體情報嗎？」

  董蠍苦笑一聲：「我不確定這是否和格爾茲華倫有關，不過關於她本人，我還是知道很多事情的。」

  「那麼，我們……」

  「我幫你們，你們也要幫我。」

  高影明白了過來。

  「可是……」他還是不明白，「我們只是來將阿格妮絲帶入我們所在的空間，沒有辦法將你帶回去。」

  「讓我觸碰你們的『考卷』。雖然我看不到，但只要觸碰到……我渴望永生的欲望就會……讓我有辦法獲得一次考試的機會。」

  「格爾茲華倫是個特例，但我的情況，應該需要通過考試。」

  忽然，他又直指高影：「還有，把你的考卷讓我觸碰。你和這個白人，還有日本人不是一個空間的。沒錯吧？」

  「你知道？」

  「嗯。惡魔使者是通過國家區域界定不同空間的。」

  高影想了想，將考卷拿了出來，觸碰到董蠍的手。

  「你伸手，就可以碰到考卷。」

  董蠍將手伸了出去……同時他的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

  一旦他真的做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

  「斯科彼恩，千萬……千萬不要受到魔鬼的引誘。」這是養父藍道爾·戈米尼克伯爵昔日對他的諄諄教導：「生死本就是生命的自然定律，魔鬼以此誘惑世人。凡為此而出賣靈魂之人，都將註定失去神的眷顧。」

  「我記住了……伯爵。」

  ……

  看著眼前的高影，老實說，他和董蠍印象中的惡魔使者很不同，他的眼神……出奇地清澈。或許這就是他指名希望進入高影所在空間的緣故吧。

  想要永遠地活下去，得到不死的生命，當真就是不被容許的罪惡嗎？

  神就是正義，魔鬼給予的就是邪惡嗎？真的是如此嗎？

  高影此時有些不解，董蠍的手劇烈地顫抖，宛如得了帕金森疾病一樣，就是不觸及他手上的考卷。

  「你還在猶豫迷惘嗎？」不過高影很快推測出了董蠍的想法。

  「我……」

  「你不想背棄昔日養父的教誨嗎？」

  提及養父，董蠍的腦海就浮現出將他撫養成人的老伯爵來。他去世的時候，在神父面前，並沒有告解任何罪惡。對他而言，他的一生，沒有什麼遺憾，可以非常坦蕩地去見天上的那位了。

  然而……

  他的腦海浮現出了一張已經烙印在他的腦海中，也許一生都無法忘記的面孔。

  「伊莎貝拉……你從來沒有想過，想得到永遠不死的生命嗎？」

  那張面孔，在那時候露出了足以讓他心醉的笑靨。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得到什麼永生。死，本就是生的一部分。終將失去的東西，才愈發珍貴。我想要的，是一個也許有遺憾，但沒有悔恨的人生。我的靈魂屬於我自己，絕不會賤賣給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