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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民國風雲

2023-11-28 14:43:22 作者: 謝青
  這一次,長離沒有再微笑,他直接搖頭,然後態度頗為冷淡的離開了,被剩在原地的那個年輕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之前還以為這人也是和他一樣來大學報導的,還打算問個路。

  而在另一旁,長離行走在這座陌生的城市之中,看著街頭巷尾貼著的,宣揚先進思想宣傳海報,眼神中無端的多了一些笑意。

  這大概就是那兩人所堅持的東西。

  那座山洞裡的東西早就奉獻給了他們的理想,而那座空空的山洞,就用來埋葬他們的仇敵好了。

  早就沒有了什麼寶藏,有的,只有埋葬在山洞中的一腔熱血。既然早就空空如也,那便用仇敵的血肉來填。

  這一刻,望著那一張破舊的海報,長離的嘴角微微的揚起,陽光在他的身後渲染,將他笑容中的血意也一併帶去。

  然後,遠在千里之外的山野中一個早就該坍塌的山洞也驟然的塌陷。

  在山洞裡,埋葬了一些熱血的青年,在山洞裡,埋葬了許多被貪婪驅使的獸類,在山洞裡,埋葬了一件本該轟動一時的往事,在山洞裡,埋葬了一對夫妻的生命。

  在山洞坍塌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被埋進了過往。

  就在長離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從他的身後伸出來,長離變得清和冷淡的臉上又再沒有一絲笑意。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傳來,那只用來盜竊的手,斷了。

  世人常說做人留一線,那些走在歪路上的人尤其如此,留一線,不將人逼死,日後也好相見。可對於有些人來說,從他們伸手的那一刻,他們就該萬劫不復。

  因為他們伸的那一次留有餘地的手,就能逼人去死。既然這樣,那逼這些走歪路的人去死,也就沒什麼了。

  長離不急著去找住的地方,在他盤桓在大街上還沒超過三刻鐘的時候,就有一群人氣勢洶洶的跑來。

  他們手裡大多拿著鐵棍,還有一個眼神格外鎮定的人腰間鼓鼓囊囊的,那是槍。

  長離眼神未變,他在心中道了一句還真是個混亂的時代,就開始收拾這一群凶神惡煞的人,最後,連那把槍也落到了他的手中。

  在一眾旁觀人詫異而驚慌的眼神中,長離不疾不徐的走出了這個巷子,在他的身後,是倒了一地的人。

  在他走近以後,周圍的人立刻給他讓出一條路,就好像是在舉行什麼歡迎儀式,他就這麼一步步的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而在他離開後沒多久,一群彪形大漢趕了過來抓著看熱鬧的人問:「那傢伙長什麼樣?」

  被抓著的路人被這人拎著衣領就好像拎著一隻小雞仔:「不,不知道。」

  那人詢問了一圈,都沒有問出什麼來,只當這群人是後來的,沒看到那個人長什麼模樣,也就放過了他們。

  而一群心中有鬼的人也跟被狗攆一樣,飛速的逃竄開了,真是邪了門了,他們居然完全記不住那傢伙長什麼模樣。

  長離來這座城市沒多久,就遇到了幾撥將手伸到他身上來的人。

  這一次,是一個拐子,他不僅拐了一個容貌精緻的男童,還想要將手伸到長離這兒來,想順道收點零花錢。

  這一次,他也被長離順手收拾了。

  望著眼神空洞的倒在地上的人影,一旁的地面上,年僅三四歲的小男孩抬起頭來看了長離一眼。他烏黑的眼神仿佛在詢問,然後長離便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

  小男孩便也拖著虛軟的身子一步一步往拐子的方向走,他被劃出細細傷痕的手往拐子的手抹去,摸索著摸索著就摸出了一把匕首。

  他烏黑的眼中閃過一絲波瀾,然後便用盡全身力氣,將匕首刺進了拐子的脖頸。

  鮮紅的血溢了出來,早已失去了意識的拐子在生命彌留之際還嗬嗬了兩聲,然後就徹底失去了反應。

  而動手的小男孩一雙眼平靜無波,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他將匕首拿出來,在拐子的衣服,用力的擦拭著,將拐子的衣服擦出一條條道道來,連帶著他的手上也多了一些細微的傷痕。

  這傷痕看上去與他手上的格外相似,看來是拐子以前也用這炳匕首教訓過他。

  長離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他搖搖晃晃的向著長離走近,然後將那一炳匕首放在長離的面前。

  長離將他提溜到椅子上,問他:「你可願回家?」

  「回家?」他疑惑的聲音透著些沙啞,本該清朗的孩童之音被磋磨的啞了許多。

  他似是弄清楚了回家的意思,然後拼命的搖頭:「不回去,我沒有家。」他看著長離,認真的說道。

  長離眉梢微挑,他問:「那你想去哪?」

  男孩望著長離的眼睛,那一雙抿起來的嘴透著十足的倔強,他伸出手用力的抓住了長離的袖子:「跟著你,行不行?」一身狼狽卻不掩精緻的男孩執著的問長離,顫抖的手透著些忐忑。

  長離低頭望了一眼被抓住的袖擺,然後說道:「我為什麼要收留你?」

  男孩用力說道:「我,聽你的。」

  長離又道:「可你還太小了,沒什麼用。」

  男孩又認真說道:「我會有用的。」

  聽到這話,長離淡淡一笑,他看著男孩執拗的眼神,輕輕的點了點頭:「好,你跟著我。」

  在男孩表情透著些喜色的時候,他又補充了一句:「能跟多久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站起身將男孩一併抱下了椅子,又不經意的問了一句:「你叫什麼?」

  男孩側頭,看了長離一眼:「你讓我叫什麼我就叫什麼。」

  長離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風起而雲生,潮落而影動,你便叫雲生吧。」

  男孩沒有深想就點頭答應了下來,他又問:「那我姓什麼?」

  長離悠然道:「你自雲中生,要什么姓氏?」他攜著雲生往窗外看去,此時,窗外雲來雲去,天光正好。

  而在他們沒有走後沒有多久,一個身形精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了室內的死屍,他沒有急著去查看,而是上上下下將整個屋子都看了一遍,才上下的檢查了一遍那死屍。

  直到所有的信息都掌握了之後,他才起身離開,而倒在地上的死屍也被人一併清理了。

  他走下了樓,直接走到了一輛小轎車中,和車中人回話,在詳細的問過之後,車中人滿意的點頭,然後坐車走了。

  在離那座茶樓有些距離的時候,車中人還嘆了一句:「真是好本事。」

  司機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漢子,可他此時也回了一句:「可惜手段太絕了。」

  后座的人是一個面容儒雅的中年人,他輕輕的點了點頭:「確實有些狠,可對於有些人,不狠不行。」

  他說完便嘆了一口氣:「一群騙子,一群扒手,一個拐子,他還真能收拾,還真是個人才啊。」

  正專心開車的司機此時又回了一句:「可惜不能為您所用。」

  儒雅男子搖了搖頭:「這種人,為我所用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別給我添亂。」

  他望著窗外迅速遠去的市景,又補充了一句:「世道亂了,能人也都冒出來了……」

  這一次,司機同樣的聽明白了他的話,這世道能人太多,想要他們低頭不容易,既然如此,就只能在他們添亂的時候一併解決了。

  與此同時,正走在路上的長離正考慮著要去哪裡,在之前,他還想著將這小子送回他家,順便找一個目標,現在又沒有了目的地,他還真不知道要往那裡去。

  任家所在的那座城他暫時不想去,現在的這座城他不想留,雲生出身的那一處去不得,到了最後又失去了目標。

  他看著打扮的乾淨整齊的男童,問道:「你想去哪裡?」

  雲生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說道:「雲往哪裡去就往哪裡去。」

  長離抬眼望去,就看到一片白雲正悠悠往北而去,他頓時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來:「既然這樣,那便往北吧。」

  青年與男童站在路旁,背對著城市的方向,而在他們的身後,是倒了一地的小混混。

  在上馬車的時候,長離不耐煩的折斷了一隻偷兒的手,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吸引力,讓這群歪路上的玩意兒不停的涌過來,明明他的衣著也並不算華麗。

  他看著對面裝作一本正經的孩童,淡淡的說了一句:「笑吧。」

  在這一路上,雲生也看到了許多次這樣的意外,從一開始的警惕與驚訝,到後面的見怪不怪,甚至到了最後的隨意自在,他都已經習慣了,現在見到長離又遇到了這一遭,他甚至還想笑。

  現在長離開口准他笑,雲生也沒有真的笑出來,他一向聰明,又怎麼不知道這時候只要保持沉默就好。

  可即使是這樣,長離也從他微微游移的眼神中看出了他隱藏的笑意。

  他的手一下頓了頓,然後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本算學教材來,他對著有些懵懂的雲生說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你就開始學些東西吧。」

  雲生看著那一本有些舊的算學教材,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裡滿是疑惑:「我現在就學?」

  長離點頭:「你已經四歲了,也是時候啟蒙了。」

  他將那本算學的教材送到了雲生的面前:「就從算學開始。」

  從見到雲生的那一刻起,長離就已經大致的觀測出了他的骨齡,以他的心志,學這些東西也不算太早。

  雖說他並沒有將雲生當弟子對待,可教他一些東西也無不可,反正時間漫漫,甚是無聊,看著長離帶這些認真的眼神,雲生只能認命的撿起那一本教材。

  他確實是聰明,哪怕沒有人講解,也依然看懂了一些東西,當然,這與他之前就已經啟蒙了有關。

  每當遇到不懂的東西,他也沒有急著問,而是從布包里摸出了一個小本子,將問題記下來,等積攢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再問長離。

  就這樣,這一大一小就開始了愉快的教學生涯。

  算學,或者說是數學,確實是一門難學也難精的學科,可雲生學起來卻極為的迅速,這不僅是因為雲生本就十分的聰慧,還因為長離對知識了結的十分透徹,教著教著雲生自然就懂了。

  怎麼說他也學了那麼多遍數學,若是連這麼基礎的一些都講不透,那他還要不要臉?

  而在另一旁,一個聽了許久的中年男子終於忍耐不住,朝長離他們走過來。

  他打扮的西裝革履,眼睛上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格外的儒雅,他趁著雲生休息的時候插話:「冒昧問一句,不知這位先生在此行是去往何方?」

  雖然長離看上去頗為年輕,可這人已經將長離當成了知識淵博的老師。

  雖然他並不懂算學,可聽著這位先生的教導,就連他這個算學分為零的人,都感覺自己的算學精進了一些,想必這位先生的水平極高。

  長離讓他坐下。

  這一節車廂即為的寬曠與舒適,是專為富貴人準備的,所以此時這人走過來也沒遇到什麼阻礙。

  他看著雲生那簡陋的教材,然後語帶笑意的說道:「這是小學二年級的教材,令公子還真是不凡。」

  長離沒有否認令公子這句話,他直接點頭,沒有絲毫的謙虛。

  中年人也不以為意,他問:「敢問先生在何處高就?」

  長離搖頭:「鄉野之人,隨意而去,並無就處。」

  中年人有些不信:「先生說笑了。」

  可他看著長離那不似作偽的神情,心中泛起了嘀咕,難道他真的沒有工作?怎麼可能,這麼厲害的一個人居然都沒有工作,黨.國居然黑暗到了這一步,他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悲哀,又升起了一絲豪情。

  他臉上重新泛起笑容:「鄙人此行便是要前往燕地建立一座學校,若是先生不棄,盡可與我同去,我必不會讓先生之才無用武之地。」

  長離接過他遞過來的名片,看了一眼,在名片上寫著一個簡單的名字與通訊地址。

  他隨手又將名片遞了回去,在中年男人遺憾的目光中說道:「不必了,我不想當教師。」

  雖然將名片遞迴來這件事有些不禮貌,可中年人還是沒有在意,他直接將名片放在桌子上:「既然您現在沒有意,在下也不能勉強,若有一日您改變主意了盡可來找我。」說完,他便有禮的離去。

  而長離則是隨意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然後隨手將名片塞給了雲生。

  他隨意的道了一句:「倒是一個赤誠的人,赤誠的人都會比較順遂。」

  果然,這個中年人之後就格外的順利,一座學校居然短短三月內就建了起來在建成之後也是一路順風順水。

  當然,這個幸運僅僅止於辦學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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