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戰爭的味道

  砰！

  沙維爾一腳跺在骨龍的頭顱上，巔峰六境的力量完全爆發出來，他是足可以戰平七境的天才，這一下可將高山碾成盆地，骨龍承受不住這般移山倒海的巨力，被硬生生按到幾十公里下的地底深處。

  大地崩碎，山河倒卷。

  沙維爾眉頭一揚，犬齒凸出，背後閃過金色的羽翅虛影，悍然沖入深處。

  千分之一秒後，毀天滅地的衝擊波從地底深處傳來，地面如同海浪一般來回波動，最後齊齊向上翻飛，驀地在原地出現個直徑百公里的天坑！

  轟隆隆的爆炸聲不斷響起，大概十分鐘後，聲音逐漸平息，沙維爾面色疲倦地爬上來，喘著粗氣在天坑邊緣仰躺。

  骨龍不弱，生前大約是七境的銀龍，轉生成地獄的死亡生物後，雖然沒有生前實力，但也可以碾壓絕大多數六境了。

  若在平時，沙維爾可以憑著更勝數籌的實力慢慢炮製，不需要以傷換命的打法，雖然花費時間更多，但卻最為省力穩妥。

  可現在……

  沙維爾斜側過頭，看著遠方的天空，即使看不到，他也能想像出那邊的百里聯營。

  今日是地獄討伐戰的第五個月，沙維爾和奧菲莉亞率領的第三十二路軍已經長驅直入到地獄第三層，打過的大小戰役已經過百，到現在，第三十二路軍的戰鬥人員已銳減到剛進軍時的三分之二。

  不過成果也是斐然的，地獄那邊戰死的低階和中階惡魔已經多到一個誇張的地步，沙維爾有的時候甚至看不到地面，只有扒開堆迭成幾米高的「屍體平原」，才能看到地獄明黃色的土壤。

  這情況在近兩個月愈演愈烈，隨著後續大部隊的跟進，天國聯軍已經開始進入瘋狂的收割模式，有條不絮地屠戮著地獄的低階和中階魔鬼。

  這樣的討伐戰，天國方面已經不知道做過多少次，早就輕車熟路，各個軍團分工明確，堪稱拿著武器的流水線屠夫。

  沙維爾還記得，上個月，軍中一老卒笑著對自己道：

  「大人，最難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身後的大部隊已經完全進入地獄，接下來我們會繞回隊伍後方，休養生息後參加屠戮。」

  「哎呀，放心吧大人，這討伐戰每次都是如此，這邊的君王和我方的天使們不會出手，再有三年多，我們就能收割完幾百年內的新生魔鬼，獲得勝利了。」

  真的會這樣麼？沙維爾揉著脖子站起來，開始貼著地面飛向三十二軍大部隊所在的地方，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在閱讀歷來的地獄討伐戰的卷宗時，可從來沒看到過有六境到七境間的骨龍出現戰爭中，當時沙維爾只思考了一瞬，就明白了原因：

  這是地獄高層心疼己方的高階戰力，避免損失過重而將這些存在藏了起來，等「掃蕩」之後再還其自由，是保存實力韜光養晦的做法。

  但在今天的行軍中，卻出現了一個逼近七境的骨龍，自己就是為了牽制住它，才離開大部隊獨自戰鬥。

  這是巧合？還是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變化？

  沙維爾一邊想著，一邊全力行進，但當他穿過數千公里的荒漠，回到自己的大部隊身邊時，卻驀地愣住，一股涼意直衝他的腦袋：

  留守在原地、等待自己歸來的三十二軍團，居然被地獄的怪物給衝散了！

  超凡之人因為機動力極強，所以排列軍陣時所用面積也很大，三十二軍團選擇的是在一個百里方圓的平原上駐紮，人人相隔千米，暗合陣法，攻守均衡，變化極多。

  但現在，這平原中竟出現無數怪物，沙維爾拿眼一掃，便發現了各種強力型魔鬼，他心中閃過疑惑，覺得即使是這般力量的魔鬼軍團的衝擊，三十二軍團在奧菲莉亞這個七境的帶領下，一時半會兒也很難被攻克。

  可就在這時，沙維爾卻看到了隱藏在強力惡魔身側的白色「肉塊」。

  不，那不是肉塊，當他看清後，心中升起駭然，這些白色的東西，竟然是人類孩童！

  他們的嘴部似有畸形，只會哇哇尖叫，當天國聯軍的超凡們準備動手清除強力惡魔時，這些嬰孩便會跳出來，阻擋在己方面前。

  人類超凡們絕大多數都會出現短暫的遲疑，而一旦遲疑，便很難再占據戰鬥的先機，最終應付不來，陷入窘境。

  沙維爾臉色一沉，理智告訴他，在地獄這種環境，不可能出現這麼多狀若瘋魔的嬰孩，這些白嫩嫩的小孩子分明就是地獄培養出來的惡毒陷阱！

  可問題是，這映射在眼中的形象是人類嬰孩，精神力里感知的也是人類的氣息，就連氣味、走路和爬行方式，它們也和人類幼崽一般無二。

  不論是視覺效果，還是更深層次的感知，它們偽裝得都惟妙惟肖，足可以假亂真。

  沙維爾知道，和自己隸屬於一個軍團的超凡們，也一定知道這些不是真正的人類嬰孩，更不可能不清楚自己行動遲疑後會面臨的後果。

  可……它們實在太像嬰兒了，太像太像了，像到他們會下意識地手下留情，在戰場中露出致命破綻。

  人類這種生物有時候就是這樣，「傻」得令人心疼。

  沙維爾咬了咬牙，眉宇中泛起鋒利的意志，他鼓起全身力氣大吼，聲音傳遍整個原野：

  「我是三十二軍副將沙維爾·斯圖爾特！」

  「現在起，我將負責斬殺這些類人的嬰孩怪物，請大家……相信我！」

  短短的兩句話後，沙維爾便衝下去，他速度太快，遠超音速，仿佛化身無處不在的風，掃落這群白嫩嫩的嬰孩怪物。

  所謂將領，就應該把麾下戰士不願做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承受一切責任和痛苦。

  沙維爾想著，碾碎一個嬰孩的頭顱。

  真像人類啊……這腦漿和血液都一模一樣。

  三十二軍團慢慢甦醒，他們把差點被打敗的怒氣發泄到了這些強力惡魔的身上，逐漸占據場面上的優勢。

  但沙維爾知道，這憤怒不僅來自於差點被全殲滅的恐懼，更是因為看到這些白嫩嫩的嬰孩後，人類霸主地位被挑釁和侮辱的狂怒！

  戰爭的味道，開始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