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沒有結束的病灶

  呂小明消失了。

  在大庭廣眾之下，在眾目睽睽之中。像一滴水融化在水裡，像空氣消失在空氣中。

  呂小明消失了，沒了。

  沒有一點點預兆、沒有一點點防備，這個結果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猝不及防。

  難道她又在搞什麼鬼？

  詩音、魅音和禮奈同時陷入疑惑，她們齊齊抬頭望天，手裡的水槍和水管陷入了無秩序噴射之中。

  丁成、愛莉、奶遙和佳子也在熱烈地搜尋，試圖在這漫天霧霾中，搜尋到一絲關於呂小明的印記。

  然而沒有知道的是，呂小明此刻不在天上，而在地下。

  確切地來說，呂小明被溶解成了渾濁液，在天上霧化、蒸騰，最後匯作雨滴和水位驟降污水河勾連到了一起。

  呂小明迎來了她的好結局，但是她自己直到現在都沒有搞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呂小明疑惑了。

  深深地疑惑，困擾在呂小明的腦海之中，讓她喘不上氣，張不開嘴。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呂小明對著天空徐徐發出天問。

  被溶解的應該是她們，不是嗎？怎麼會輪到了我？

  輪到了世界上最堅強勇敢善良的我？

  呂小明疑惑不解，深深地疑惑，困擾著她。令她本就脆弱的心情雪上加霜。

  不該，這真是太不該了。

  不應該啊。

  難道是……

  電光火石之間，呂小明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這念頭讓她渾身戰慄，直呼陰謀！

  我一定要復活！要站起來！呂小明在心中這樣為自己打氣道，並為此做出準備。

  「偉大的吉爾伽美什，請賜予我光明和力量！」

  呂小明虔誠祝頌。

  就是那一瞬間，一股極強的吸引力將呂小明包圍。

  金光籠罩著呂小明，呂小明內心煥發著淡淡的喜悅，感覺全身的細胞正在加速融合、聚集。

  新生即將要到來！呂小明內心竊喜。

  然後下一瞬間，呂小明就連著其他混合的渾濁液被吸進了一根巨粗的導管之中。

  啊~~

  極快的一瞬間，沒有一點點防備，呂小明就被wu~地一下吸了進去。

  反應過來的時候，呂小明已經身在導管之中，被引力推著要飛上天。

  原本已經聚合的身體細胞，又迅速地加速離散。

  呂小明：？？？

  睿智的呂小明，此刻發現了不對勁。

  不對，這不是我預料之中的復活儀式。

  為什麼？我會在一根管子裡？

  ？？？

  導管內水壓逐漸升高，呂小明被推向了一個更高的位置，在高空之處俯瞰船上的詩音、魅音和禮奈，呂小明的心裡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答案。

  那就是，她被吸進了詩音的導管之中。

  呂小明終於意識到了這個事實，然而她的意識實在是來得太晚！

  「不！！！！」呂小明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嚎叫也是無益。

  隨著水柱噴向空中，呂小明也被推上天，噴出導管，身體化作數千萬個微小的細胞，迅速在天上跟其他水汽結合、離散。

  這一次，呂小明是真沒了。

  詩音手持水槍漫無目的地掃著，油黑色的水花撞在天花板上、撞在石壁上、濺出黑色的水化，這個行為給詩音帶來了快感。

  不知不覺之間，石殿中蔓延的積水已經大幅度減少。

  地面上的污水已經只剩下了薄薄一層，遊艇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中開，所以遊艇就變成旱舟。

  詭異的霧霾已經消失殆盡，而樓梯口附近的奇妙陣法也悄然消失。祭具殿中的一切重新歸於平靜。

  「看來呂小明真的是沒了。」詩音掃興地說道，她的水槍已經吸不上來水了，索性將其丟到一邊。

  「掃興、令人失望！」魅音和禮奈也如此評價道：「不知道她遁到哪裡去了，下次再抓到她，非把她頭打掉不可！」

  魅音和禮奈忿忿不平，情緒沒有得到釋放，但佳子忽然發現了一件新的事。

  「你有沒有注意到，呂小明這次沒有抱那隻髒兮兮的小熊玩偶來？」

  ？？?

  在場的其他女性惡靈紛紛陷入疑惑。

  佳子的這句話是對丁成說的，所以其他人不明白。

  但是丁成是明白的。

  因為在月亮河公園的那一次，只有丁成、佳子和富江進入了呂小明的折迭空間。

  所以當富江不在的時候，這段回憶就成了只有丁成和佳子兩個人知道的共同記憶。

  回想起往事，丁成也不自覺地陷入沉思。

  呂小明似乎確實跟她的玩偶關係密切。

  在月亮河公園的時候，呂小明和那個玩偶幾乎是寸步不離，走到哪裡都緊緊摟著它。

  即使是到了最後被迫要扔掉一些東西，呂小明也是最後才把玩偶扔掉。

  所以這又代表了什麼呢？

  呂小明喜愛她的小熊玩偶，可玩偶也只是玩偶而已。

  「總不能說，那玩偶才是呂小明的本體吧？」丁成笑著說道，連他自己都感到這種情況的荒謬。

  「我是說那個玩偶很怪、有些地方不太正常。」佳子說道。

  「那玩偶的眼睛，在晚上會發光。你見過哪個正常的小熊玩偶眼睛會發光嗎？」。

  佳子平靜地敘述著，丁成突然get到了佳子的點，感受到了不尋常。

  「眼睛會發光的小熊，或許是在玻璃裡面安裝了燈泡呢？摁一下就會亮。」

  「我不是這個意思。」佳子說道：「我的意思是說那個小熊玩偶特別像一個人，一個有腦子，可以自己思考的人。那玩偶不僅眼睛能發光、還能轉、還會笑！我親眼看見的！」

  ……

  丁成：臥槽！

  不過搜索記憶，丁成的記憶中並沒有關於佳子所說的這一條，那小熊玩偶或許真的具有人類的思維，但是它從來沒有對自己展示過。

  「問問富江吧。」丁成說，「讓我們來問一問富江。」

  富江是當天那件事情的另一親歷者，佳子的敘述在丁成這裡得不到印證，那麼就只能從富江那裡求證。

  「我們應該要找到富江。」丁成說。

  「是的，我們要找到富江。」佳子說。

  然後問題來了，富江去哪兒了。

  「好吧，那我們就一起去找她好了。」愛莉提議。

  丁成：？？？

  愛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解人意？

  愛莉表面微笑，內心波濤起伏。

  既然找富江是一件必須要做的事，那麼誰提出來都是一樣的。

  自己主動提出來，還可以在某些程度上掌握主動權。

  比如所有人共同行動，避免單獨行動。這個操作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丁成和富江獨處的可能性。

  因為無論丁成走到哪裡，他身後都會跟著一大群惡靈。

  嘻嘻嘻。

  想到這裡，愛莉內心竊喜。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skr！

  沒有辦法，富江女士騷操作太多，必須要提高警惕！

  這一次正面對線絕對不能再輸掉！

  愛莉內心暗暗發誓道。握起拳頭，鬥志昂揚。

  紅星照我去戰鬥！

  愛莉仰起頭，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丁成：？？？

  「愛莉，只是找富江而已啊，為什麼你看上去就像是去打仗一樣？」

  「你病好了？」

  「什麼病？我根本沒有病！我現在感覺很好，前所未有的好！」愛莉愉快地說道。

  「感覺是真病了。」丁成擔憂地看著愛莉。

  不過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失蹤的富江。

  「富江去哪兒了呢？」丁成疑惑。

  「富江去哪兒了呢？」奶遙關心。

  「富江去哪兒了呢？」詩音尬笑地跟風問道。

  富江到底去了哪裡，詩音心裡一清二楚。

  因為就是詩音指使人把富江強行綁出去的。

  以扮演『鷹野三四是一個反派角色，反派角色不能和主角團在一起行動』為藉口，詩音利用劇本編劇的權力，直接在進行到一半的劇情中把富江強制趕走。

  這一改動直接使富江錯過後半段所有的劇情，在接下來的30多集之中0出場。

  這一切完全都在詩音的預料之中。

  嘻嘻，想起這一番操作，詩音覺得有點小得意。

  感覺富江會是一個橫在自己和丁成之間的障礙。主角團中，富江的攻擊性最強。

  所以必須請她提前出局。

  這個大方針是沒有錯的。

  至於在沒有富江的情況下，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成功攻略下丁成，詩音更願意把這種情況歸結於自身之外的原因。

  比如獨處時間不足、時機未到、氣氛不夠等等。

  這絕對不是詩音自己個人魅力的原因！

  而且如果富江在場的話，攻略丁成的難度一定會比現在更加困難。

  詩音不用動腦子都能想到那是一幅怎樣的場景。

  作為一位茶藝大師，富江一定會百般阻撓，百般破壞詩音費盡心力所創造出來的有利條件。

  「可惡！」

  「綠茶婊！」

  「去死吧！」

  腦海中想到可能會發生的事，詩音情不自禁地拳頭硬了，失聲怒斥。

  丁成：？？？

  剛好了一個，這邊又病了一個？

  「詩音小姐，你還好嗎？」

  丁成擔憂地看著詩音，其他人也擔憂地看向詩音。

  詩音：？？？

  糟糕，一不小心就把心裡想的說出來了。詩音意識到烏龍，微笑地掩飾道：「我很好啊，我剛才說了什麼可怕的話嗎？」

  詩音撲閃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丁成。

  「沒有，你沒有說什麼。」丁成說道。

  呼~看來丁成沒有發現。

  詩音心裡鬆了一口氣，於是臉上漸漸恢復喜色：「我們現在趕快出發吧。」

  「我們出發吧。」丁成操縱方向盤，調轉船頭。

  其實剛才詩音說的那些話，丁成聽得一清二楚。

  但是丁成沒有告訴詩音。

  因為在《綿流篇》劇本的設定中，詩音因為身上的雛見澤綜合徵已經進入L5狀態，所以內心極度不穩定。隨便一點外部的刺激都能讓她心態崩掉。

  作為S屬性Max的女孩，詩音在心態崩掉之後就會做出一些令人無法控制的事。

  這是丁成需要極力避免的。

  丁成邊開船，邊陷入沉思。

  《綿流篇》的劇本已經結束了，詩音已經從劇本中走了出來，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把執念和仇恨拋棄在劇本里的詩音，也把身上的雛見澤綜合徵也一併扔在劇本里了嗎？

  詩音會不會有可能，也是一個潛在的雛見澤綜合徵的患者？

  她的身上，會不會也攜帶著雛見澤病毒？

  丁成覺得，很有可能。

  根據雛見澤綜合徵必中定律，每一批進入雪松病棟的闖入者之中，必有一人患上雛見澤綜合徵。

  而根據邀請函上對雪松病院的描述。

  雪松病院一開始的主人，並不是詩音。

  三十年前，八個精神病患者闖進了雪松病棟，占據了病棟，趕走了原來的主人，之後才有了雪松病棟神隱了三十年的故事。

  這八個精神病，就是詩音這一行人。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詩音屬於最早闖入雪松病棟的這一批人之一，這就意味著，她們之中，必有一人會得上雛見澤綜合徵。

  那麼這個人，會不會有可能就是詩音？

  如果詩音身上有病的話，那情況可能會很難辦。

  ……

  地面上的污水已經全被被吸走，石殿所有台階和地面通通連稱一個斜面，丁成駕駛著汽艇從斜坡一路向下，wu~第一下，就從八樓滑到了一樓。

  陰風吹拂，雪松病棟外荒草萋萋、白霧芒芒、恍如隔世。

  丁成：？？？

  白霧？

  滿天的白霧，遮蓋住雪松病院之外的全部範圍，地面上污水橫流，那污水，泛著油光。

  ？？？

  這場景，怎麼跟剛才在八樓發生的一樣？

  電光火石之間，丁成腦海里發生了一個念頭。

  霧氣，是從外面向裡面蔓延的。

  所以當霧氣侵入雪松病棟裡面的時候，病棟之外的幽冥界，已經被白霧覆蓋。

  白霧將靈修溶解為污水。

  丁成原以為，靈修們如果沒有闖入雪松病棟，就不會被溶解。

  事實上，無論他們有沒有闖進雪松病棟，結果都一樣。

  當雪松病棟裡面開始溶解的時候，幽冥界也在發生溶解，甚至幽冥界的溶解發生在雪松病棟之前。

  無論靈修們身在哪裡，都逃脫不了被溶解的命運。

  丁成陷入震驚。

  不過更令他震驚的是，在他震驚於幽冥界發生變化的時候，腳邊飄落了一封信。

  那信的落款是——川上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