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香蕉可以吃嗎？

  雨勢好像漸漸停了。

  丁成拽著樹枝，輕輕從樹幹上跳下。

  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應該是這個禮堂的後院，不遠處就有一個鐵門，那裡就應該是出口。

  丁成滿懷幸福地朝出口跑去，忽然感覺到好像有人在背後看他？

  丁成回頭，身後並沒有人，但是他卻一下子怔住。

  詭異的酒紅色天空中劈過一道閃電，閃電打在禮堂的屋頂，暗紅塵霎時雪亮。

  丁成眨了眨眼睛，他確實沒有看錯。

  禮堂二層，剛剛被他砸碎的那扇窗戶毫無預兆地復原。整面牆上所有的窗戶都潔淨如新，完好無損。

  這怎麼可能？

  更令丁成驚訝的是，禮堂的高度似乎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現在這個禮堂變成了十層。

  丁成記得，他不久前在樓道里清楚地看到，這個禮堂應該只有六層。

  有鬼？

  霧靄沉沉的天空忽然又有了風雨欲來的跡象，丁成心中警鈴大作，抓緊背包，快步向視線里的鐵門狂奔。

  怪事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

  被雨淋過的泥土地會變得濕滑，丁成腳下邊的這片地不僅濕滑還生產阻力，等他費了半天的勁掙扎地接近了出口，驚訝地發現原本敞開的鐵門關上了，鐵門外還加了一把鎖，四周的圍牆也由半人高長成了齊人高。

  丁成在鐵門外愣住，獵獵的風吹過他的面頰，天上波雲詭譎，山雨欲來。

  他走不出去了。

  同時，也失去了重新進入禮堂的入口。

  丁成舉起手電筒仰望酒紅色的天空。

  禮堂牆壁上的墨綠的爬山虎無聲堆疊，院子裡的銀杏樹枝條蔓延，兩邊的泥土地似乎在緩緩向後退？天在壓低，地在升高。

  而在這個過程中，丁成始終覺得有雙眼睛在看著自己，這雙眼睛不是來自他的身後，而是來自於他的腳下。

  丁成倒轉手電筒，把光束照向旁邊的下水井蓋。

  井蓋下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著眼睫毛看著他。

  「哦哈呦～～」活力滿滿的語調拖著長長的尾音從那裡傳來。

  丁成嚇了一跳，震驚地往後退了一步。

  認出來井蓋底下的人之後，又緩過來。

  「佳子？！」

  「是我哦。」佳子平躺在下水道里，元氣滿滿地注視丁成，井蓋擋住了她小半邊臉。

  「你怎麼會躺在那裡啊？」

  「這件事可就說來話長了，讓我捋一捋」佳子歪著腦袋故作思考了一會兒：「我在跟小明玩捉迷藏遊戲。」

  「然後你就藏到了這裡？」

  「Bingo～答對了呦。」佳子自信地朝丁成眨眼。

  丁成無語凝噎：「就這麼一件事需要你思考那麼久嗎？」

  「不覺得很厲害嗎？」佳子反問。

  丁成感到微微窒息，不想就這個話題跟佳子繼續交談下去，因為他發現了佳子話里的另一個關鍵問題：

  「小明？你的那位青梅竹馬也跟你一塊穿越二次元了嗎？」

  「不是那個小明啦。」佳子糾正道：「是住在這個禮堂里的小朋友，她也叫小明。」

  「是懷裡抱著小熊玩具的那個女孩？」丁成感到後背一陣冷。

  「是她沒錯。」佳子頗為愉快：「看來你們已經見過了，怎麼樣？她已經認輸了嗎？」

  「人家壓根兒沒在找你。」丁成嘆了口氣，蹲下身把佳子面前那塊井蓋抽了出來。

  「啊哈？」佳子瞪著眼睛。

  變成惡靈之後還是這麼愚蠢！

  「你被耍了。」丁成無情地嘲笑她：「我剛才在遊樂園裡見到她，她正抱著小熊到處亂逛，還弄壞了我坐的摩天輪。」

  丁成隨口說完，自覺不妙地閉上嘴。關於摩天輪到底是不是那個叫小明的女孩弄壞的，他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只是他心裡覺得，這事跟她脫不了干係。

  「小明確實有控制遊樂園玩具的能力呦。」佳子說。

  丁成一驚：「你說什麼？」

  「小明可以操控遊樂園所有的遊樂設備。還可以摺疊空間，不過僅限於在這個禮堂里啦。」佳子若無其事地重複了一遍。

  「摺疊空間？」

  「正解！不然你看你後面這棟樓為什麼一會兒低，一會兒高？」

  丁成驚疑地回頭，發現身後十層的建築悄然變回了六層。

  佳子掰著手指頭笑：「每當有陌生人進入這個禮堂，小明就會把空間摺疊一次。我躺在這下面看的清清楚楚，今天到目前為止，禮堂的高度變化了5次，這意味著今天有5個人先後光臨這裡。」

  5個人來了這裡？

  除了富江和她，難道還有另外3個人？但丁成已經無暇去想，他蹲在一邊，朝佳子伸出手：「能起來嗎？我帶你走。」

  「帶我去哪裡？」佳子的目光突然警惕：「這位相貌平平無奇的先生，雖然我們素不相識，但我竟奇怪地對你產生了一些好感，你不會對我起了什麼不軌之心吧？」

  「不過……如果是那樣的話，也沒有關係哦～」佳子突然畫風一轉，捂嘴呵呵呵偷笑起來。

  丁成幾乎暈死：「這都是什麼跟什麼。我是東區訓練家協會的訓練家丁成，我接到任務，專門抓你回去。」

  「原來是這樣。」佳子有些失望。

  「這是我的證件，給你看一下，證明我不是壞人。」丁成把ID卡在佳子眼前晃。

  「明白了。」佳子緩緩點頭

  「明白了？那可以跟我回去嗎？」丁成向下水道伸出手，擠出一個友好的微笑。

  「不可以。」佳子乾脆地說。

  「？不可以？為什麼？」丁成崩潰了。

  「因為我餓了，身上沒力氣。」佳子舔了舔嘴唇。

  「能給我吃點好的嗎？已經老半天沒吃飯了。」佳子流下口水。

  「哦，有的。」丁成鬆了口氣，從背包里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香蕉。

  香蕉先是被月亮河水泡了，再是被富江蹂躪了一番，形狀看上去有些糟糕，不過丁成知道，佳子是不會嫌棄的。

  果然，看到了丁成提著的愛物，佳子精光四射。

  「我最喜愛的香蕉～啊～」佳子像一支竄天猴『咻』地一下躥出來。

  丁成被她爆發的氣勢震懾，香蕉滑落腳邊。

  佳子一個箭步向前，匍匐在丁成腳邊利落地接住，接著埋頭急不可耐地啃食，一邊笑著啃一邊流下口水：

  「香蕉～香蕉～一天不吃香蕉我就難受地渾身受不了～」

  雖然知道這是佳子的經典台詞，但此時此刻丁成莫名其妙地覺得有點噁心？

  丁成眼神迴避著佳子，仰頭看天，天色變得更加詭異了，天空低的好像就要壓下來，而地面已經肉眼可見地抬高？

  佳子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她大口吞食著她的愛物，越吞越興奮，不時發出誇張的吮吸聲。

  丁成心裡卻越來越不安，他向左邊回頭，終於明白了他的不安感來源於哪裡。

  禮堂牆皮出現了裂縫，牆體開始傾斜，最頂上的一層像搭散的積木，慢慢地將要滑下來，向地面投射一片陰影。

  而丁成和佳子，正位於那片牆體坍塌的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