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心念

  正月不過，年味不退。

  大年初一，遍地的紅色鞭炮紙是年的痕跡，戲園子免費開放，歡迎百姓們免費聽戲。

  前一天晚上，除夕夜，劉峰和九叔他們喝了個痛快，可惜酒精麻醉不了他的身體，但還是一覺睡到了初一晚上。

  他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好像有隻老鼠在他的房間裡啃著木頭桌子。

  這種現象在鄉下很常見，半夜睡著追著就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音，其實就是老鼠在啃家具。

  劉峰立刻醒了過來，睜眼，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一個老虎般大小的身影正在屋子裡，吃著昨夜剩下的餃子。

  這身影頭如獅壯如牛，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吃掉什麼人。

  「這是……年獸？」

  劉峰當家反應過來，不出意外的話，這玩意兒應該就是年獸。

  真是怪事兒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以前只是聽說卻從未見過，現在在經歷了一系列亂七八糟的事情後，連這種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都現身了。

  「喂，好吃嗎？」

  劉峰笑呵呵地問道。

  正在吃已經涼透餃子的年獸仿佛受到驚嚇，渾身一激靈，瞪眼看向劉峰，然後仿佛看到了什麼很是驚恐的事情，轉身迅速逃離。

  「別走啊，阿年，咱們好好聊聊！」

  劉峰迅速下床穿好衣服追了上去，可是剛出門，卻不見那年獸蹤影。

  神識放出去搜索，仍然是一無所獲。

  「這玩意兒跑的這麼快？」

  大年初一的晚上，空氣中鞭炮的味道還未完全消散，甚至還有人在放煙花，地上的鞭炮紙越來越厚。

  劉峰沒有在這附近發現任何一絲年獸存在過得痕跡，畢竟是活躍了那麼多年的神獸，痕跡肯定不是那麼容易捕捉到。

  劉峰出了門，在外面溜達，聞著四周空氣中鞭炮炸裂後的硝煙味道，心情竟然還有些舒暢。

  他那個年代，為了保護環境，整個世界是不讓放鞭炮這種東西的，雖然保護了環境，但年味兒也確實沒了。

  所以，此時的劉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周圍的氣體，感受著這濃厚的年味兒，看看路邊正在鞭炮紙里扒拉著尋找沒有炸裂的鞭炮，心想這些孩子又會讓哪一坨牛糞遭殃？

  今天，大街上，說是蕭條，卻也熱鬧，說是熱鬧，卻也蕭條。

  過年大家都休息，路邊沒有叫賣的小販，所以還是有些冷清的。

  但家家戶戶里都傳出來歡聲笑語，有男人們湊在一起喝酒聊天，女人們湊在一起聊家長里短，很是熱鬧。

  劉峰也忍不住從地上撿起一根漏網之魚的鞭炮，從小孩兒手裡借了火，點燃迅速扔進了胡同里。

  放鞭炮，聽得就是響。

  在狹窄的胡同里，鞭炮炸裂的聲音是很響的。

  砰！！！

  「啊啊啊！！！」

  令劉峰沒想到的是，鞭炮爆炸的聲音傳來了，卻同時傳出了小女孩兒尖叫聲。

  「淦，炸著人了！」

  劉峰連忙跑進胡同里，發現角落裡蹲著個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衣著破爛，身上滿是泥垢，渾身發抖，看上去已經很多天沒有吃飯了。

  「你沒事吧？」

  劉峰連忙蹲下身子查看小女孩兒的情況，發現小女孩兒只是受到了驚嚇，便鬆了口氣。

  「餓……我好……餓……」

  小女孩兒抬頭畏懼地打量著劉峰，見劉峰長得還算和善，便試著跟他說了句話。

  「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女孩兒：「………」

  本姑娘說自己餓了，你沒聽見嗎？

  不過，為了有飯吃，小女孩兒只能脆生生地回答道：

  「我叫心念。」

  「心念？好好聽的名字，你餓了嗎？」

  「嗯。」

  「那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啊？」

  「好……」

  劉峰牽起了小女孩兒手，帶著小女孩兒往家裡走去。

  過年第一天，從撿小女孩兒開始。

  此時已經是黑夜，恰好是吃晚飯的時間。

  推開家裡的門，撲面而來一股飯香。

  「老闆，你回來啦？」

  劉青繫著圍裙蹦蹦跳跳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把勺子。

  「嗯，來，給她弄點兒吃的。」

  劉峰將小姑娘推到自己面前。

  「咦？這個小娃娃是誰啊？好可愛啊！老闆，你是從哪兒把她撿來的啊？」

  「從街上。給她弄點吃的。」

  「她叫什麼名字啊？」

  「心念，給她弄點吃的。」

  「好可憐啊，她就一個人嗎？」

  「對，給她弄點兒吃的。」

  「嗷嗷，你想吃啥呀？」

  「我想吃……吃餃子……」

  「好呀，我去給你煮！」

  過年，家裡最不缺的就是餃子。

  本來今晚劉青就準備做一桌菜，然後吃餃子，這下直接將餃子一起煮了吃了，很划算。

  ……

  一盤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了桌，心念連筷子都沒用，直接用髒兮兮的小手抓了一個送進嘴裡。

  見到這一幕的劉峰有些心疼這小女孩兒，並且下定決心，這盤餃子他不吃了。

  也怪自己，剛才劉青煮餃子的時候，自己就應該帶心念去洗洗手。

  「慢點吃慢點吃，燙！」

  劉青用手絹擦著小女孩兒嘴角流出來的湯汁，一臉心疼的看著心念，

  「這是餓了多少天啊，都不知道燙。慢點吃，嚼細了再咽下去。」

  一盤五十多個餃子很快嗷……就被小女孩兒吃了個乾淨，劉峰一臉懵懵逼地看著空空蕩蕩的盤子，嘴角抽搐。

  「還……還有嗎……」

  心念怯生生地看著劉峰，抿著嘴唇，看得出來，她依然很餓。

  「有。」

  劉峰盯著心念看了好久，笑著搖搖頭，道：

  「青兒，再去給她煮點兒過來。」

  「好嘞。」

  劉青又轉身去了廚房裡忙活起來。

  眼下，桌前就只剩了劉峰和心念。

  「怎麼樣，餃子好吃嗎？」

  劉峰笑呵呵地看著心念，眼神卻愈發冷峻。

  「好……好吃呀……」

  心念嘿嘿一笑，

  「看出來了？」

  「本來還不確定，現在到時候確定了，怎麼樣，熱乎的餃子比涼的好吃多了吧？」

  「是呀，可比你房間裡的餃子美味多了。」

  「心念……新年？」

  「嗯。」

  「所以，你就是年獸？」

  「你忍心，管一個小女孩兒叫獸嗎？」

  「那叫你什麼？年？」

  「叫心念。」

  「好的心念，為什麼要來我家？」

  「因為你家裡，有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