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下車

  「那外面的河流就是望鄉河。」白瀚文指著窗外遺留蜿蜒壯闊的河流解釋道：「這是三個村子共同的生命河，自古以來三個村子就是依靠這條河耕田種地，這裡是處在下流，往上走的話就是上游的向姓天游村。」

  秦安順著窗外望去，可以看到許多耕地位於河的另外一邊，而在於更里側則是茂密的叢林，上面掛著不少花燈，想來就是所謂的雲霧迷林。

  在森林的最中心出可以看到一些尖尖的塔端和過山車的軌道，即使不用解釋，也能知道那就是被遺棄多年的樂園小鎮。

  那掩藏在樹林後的漆黑中，總感覺人影幢幢，有許多目光在注視著這輛車。

  「那是？」秦安頓時眯起了眼睛，指向深處的黑暗道：「有個身穿旗袍的女人在翻看吊在樹上的花燈，這麼晚還會有人在樹林中？」

  白瀚文看都沒看，直接道：「那你看到的八成不是人。」

  秦安想看得更加仔細些，但就一扭頭的功夫，那個女人就不見了蹤影，他皺著眉頭想了想也就不再深究，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靈體還難找嗎？這滿車都是靈體。

  公交車搖搖晃晃行駛了約莫一個小時左右，車上的乘客非常乖巧，像小學生一樣筆直地坐在座位上，也不說話。

  現在已經能夠透過窗外看到遠處有盞盞稀疏燈火，應該就是三個古村落之一了。

  吱，公交車在發出尖銳的聲響，然後便穩穩噹噹地停下了，門也隨之打開。

  「是人和村。」白瀚文瞟了一眼就肯定道，這是他小時候生活的村子，自然不會認錯。

  一塊大大的牌坊豎立在村門口，碩大的人和村三個字已經有些剝落，村子裡都是一些兩三層的矮小樓房，但家家戶戶都熄著燈，只有路燈在散發著光亮。

  即使熄著燈，門外也掛著一盞火光搖曳的花燈和顏色鮮艷的壽衣，而在花燈之下則是一碗盛得滿滿如倒扣小山的白米飯。

  看起來是滲人無比，好像走進了一個存在於陰間的村子一般。

  「靈體有動作了。」花芮提醒道，她頭上的花環已經有了微微張開的跡象。

  本來一直看向前方的乘客都紛紛轉頭從兩側的窗外看向那些花燈，只是目光依舊呆滯，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不過沒有任何一個乘客下車，好像這裡並不是它們地目的地。

  「大哥，我們要下車嗎？」陳小北無比嚮往地看向車外，但是三個大佬都沒有動彈，他也不敢下車。

  「閉嘴。」秦安頭都沒回，直接就喝斥了一聲，注意力一直在這些靈體身上。

  按照白瀚文的說話，公交車每個月月半都會載著靈體繞三個村子一圈，雖然不知道目的何在，但靈體接連不斷做出這種事情，說明這是它們內心非常期盼渴望的。

  「每天晚上都會在門外放著花燈壽衣這些東西嗎？」花芮好奇道：「目的是什麼？」

  「也不是每天，也就每個月月半的時候會放著，這個時間村子裡的人都不會出門，而是關著燈躲在家裡。」白瀚文抿了抿嘴解釋道：「目的都是為了祭奠思念逝去的人們，花燈是給逝者指路，壽衣和米飯是為了逝者吃飽喝足，體體面面地上路。」

  「所以是這些花燈指引滿車的靈體回來？可為什麼不下車呢？」花芮很是疑惑不解，指了指窗外道：「像它們一樣。」

  身後兩人在順著花芮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驚呼出聲，然後便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因為在一些住戶門口，已經有著許多身影趴在地上，仿佛在舔食著地上的米飯。

  少的一個，多的三五個，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靈體從黑暗的巷道或者森林中走了出來，一時之間陰氣森森，百鬼夜行。

  「因為他們都是被遺忘之人吧。」秦安猜測道：「連存放骨灰的格子裡都沒有他們的名字，更別說這引路的花燈會寫有他們的信息。」

  「所以沒有人東西給他們指引方向，他們找不到自己的歸處，只能夠停留在車內看著外面。」

  秦安昂起頭看著站在身旁的靈體，他呆滯的眸子裡沒有倒映出花燈的火光，好像並沒有看到這插滿整個村子的花燈。

  「也就是說，這一車的靈體每個月都在徘徊就是為了尋找祭奠自己的人？」

  「走吧，下車吧。」秦安拿起繡花傘往車上輕輕一頓，一縷血霧便悄無聲息地融入到這輛公交車中，這縷血霧可以給他指明方向，讓他在需要的時候尋找到這輛車。

  「大，大哥。」陳小北急忙拉住了他，著急道：「外面還一大堆靈體，現在下車不太好吧？」

  「這車裡就沒有靈體麼？怎麼？你和他們呆出感情了？」

  「沒有沒有。」陳小北急忙搖頭，比起那陰氣森森的村子，他感覺還是這塞滿靈體的狹窄車廂比較能帶來安全感，「你們不是靈管局的人？為什麼不把這些靈體直接清除掉？」

  秦安懶得和他解釋，背起書包就往下走，白瀚文兩人也都一言不發地跟上。

  陳小北和江亞南即使內心再不情不願，看著這滿車慘白呆滯地面容也只能急忙背起自己的東西追了上去。

  秦安可不像程月容那群極端的靈管局人員，見到靈體就迫不及待地想全部殺乾淨，先調查清楚再處理，這才是他的做事方式。

  而且在接觸到覺之後，他更是深深明白在面對詭異時再小心謹慎都不為過，當時林歡那個叫什麼來著的閨蜜，就是因為他的阻止才徹底落入到詭異的掌控中。

  所以他絕對不會再出現類似的錯誤，再不明白真相之前最好就是不要去破壞靈體原有的習慣。

  這滿車的靈體雖然呆滯，但還保留著一絲絲的理智，所以沒有直接撲上來，而且他剛剛已經偷偷摸摸地觸碰了幾個靈體，獲取到的只是他們生前一些極為痛苦的畫面，沒有太大的價值。

  其他靈體應該也差不多是這個情況，所以再逗留下去也沒有意義，估計最後就是這輛公交車繞一圈又把他們送回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