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大悲（1）

  老媽的哭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這個哭聲聽來真的是撕心裂肺，老媽一直抱著小張謙在那哭喊，一直在自言自語的自責，張謙聽了心裡也是非常的酸楚，他真的很像衝過去告訴老媽，自己沒事，那個是假的，但是他偏偏沒法這麼做，就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限制住了他一樣。

  而這種無力感很是折磨人。

  他當然知道那個老媽也是假的，但是那個哭聲，那個撕心裂肺的哭聲，那一聲聲泣血的自責，比真的還要真。

  雖然之前在浩天台的陣法里殺過虛假的老媽，他也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漠然，但他就是做不到。

  哭了一會，老媽終於止住了眼淚，抱著小張謙慢慢的站了起來，目光有些呆滯的慢慢的走向東屋，東屋就是廚房。

  張謙皺著眉毛看著她，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老媽走進東屋，慢慢的把早已沒了氣的小張謙放在東屋裡間的炕上，自己則是默默的從菜板上拿起了寒光閃閃的菜刀。

  張謙一愣，要幹什麼？

  「兒子，」老媽眼睛都哭腫了，「媽對不起你，你沒有了，媽也不活了！」

  張謙大叫道：「喂！老媽！」

  老媽舉起菜刀，噗呲一聲反手砍進自己的脖子裡。

  噹啷一聲，菜刀掉在了地上，鮮血狂噴。

  「老媽！」張謙大叫了一聲，但是老媽已經倒在了地上。

  一瞬間，整個小院裡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了。

  一片寂靜。

  張謙根本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真的無法形容。

  這是一種混合著難過，悲傷和無力的負面情緒。

  過了好一會，這種情緒才慢慢的消散，畢竟是虛假的景象罷了。

  只是他更搞不明白了，為啥會看到這些東西呢？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化，他仍在站在天空之中，眼前是飄來飄去的金色彩雲。

  一股股溫暖和煦的風迎面吹來，帶著馨香的氣息。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邁出了一步。

  他愣了。

  怎麼，難不成邁出一步就要進入一個虛假幻象中嗎？

  我去啊！這特碼誰受得了啊！

  折磨人嗎這不是！

  而偏偏在這關鍵時刻，系統又不在，他連個商量對策的人都沒有。

  擦嘞

  但是一直這麼停在原處也不是個事，他索性一咬牙，又往前邁了一步。

  不過這次還好，什麼都沒改變，這一步走的平平安安。

  他有些疑惑的皺起眉毛，難不成就第一步會有幻象？

  琢磨了一下，他邁出了第三步。

  刷，眼前的景象又一次出現了變化。

  而這次進入的幻境和之前在浩天台進入的那次一樣，出現在了他偷糖的那一時間點。

  小張謙偷出了糖，迎面碰見了王大虎和王二虎。

  之後發生的一切都和之前一樣，只不過在後面，王大虎和王二虎在聽完趙亮的話之後惱羞成怒，王大虎一拳砸在了趙亮的鼻樑上，趙亮的鼻血當場就流了下來。

  小張謙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打人了，王二虎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小張謙的後衣領提了起來。

  小張謙有些害怕，王二虎一拳打在了小張謙的肚子上，冷笑道：「小崽子，你再跑啊，再喊人啊！」

  趙亮捂著鼻子：「你們還是不是人，連小孩子都打！」

  王大虎又是一腳踢在了趙亮的肚子上：「我們就是要打！不但要打，還要打得讓他記住！」

  王二虎一甩，小張謙被摔在了地上，王二虎衝過去就是一腳踢在了小張謙的尾巴骨上，小張謙連哭的力氣都沒有，臉色煞白的捂著後腰直喘氣。

  王二虎還要打，趙亮沖了過來護住了小張謙，王大虎和王二虎更是氣憤，對著趙亮就是一通拳打腳踢，等這倆人打完了揚長而去的時候，趙亮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小張謙看著眼睛已經快要睜不開的趙亮，一臉呆滯，還是哭都哭不出來。

  趙亮顫顫巍巍的抬起右手放在了小張謙的腦袋上：「別怕.別害怕.壞人沒有好.報.」還沒說完，趙亮的手就無力的垂了下去。

  小張謙嚇得手腳並用從趙亮的懷裡倒退著爬了出來，小小的身子縮到了牆角，抱著膝蓋渾身發抖。

  趙亮，已經死了。

  張謙的心裡滿是對王大虎和王二虎的憤怒，但更多的是悲傷和無力感。

  在他的記憶中，最後有一些村民聽到了動靜出來了，王大虎和王二虎才沒下重手，但趙亮還是受了一些傷，但在這個幻境裡，趙亮卻死了。

  為了保護自己，死了。

  張謙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氣悶的難受。

  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化，他又出現在了布滿金色彩雲的天空中，第三步穩穩的踏了下去。

  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張謙暗自想著。

  第四步，沒有反應，第五步，幻境再次出現。

  這是一個晚上，看著眼前的夜景，張謙有些奇怪，他的記憶中並沒有類似的場景。

  不遠處，一個人影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這個聲音張謙眼睛一瞪，是老爸！

  人影走到了路燈下，張謙看清楚了，真是老爸，喝多了的老爸！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老爸是真的喝多了，晃晃悠悠的走了幾步，終於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打起了呼嚕。

  這時候，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從另一個方向冒了出來，等他走到路燈下的時候，張謙眯起了眼睛——沒錯，這就是當年栽贓了自己老爸的那個混蛋段亮！

  段亮看著睡在大馬路上的老爸，楞了一下，思考了一會之後又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了，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東西，塞進了老爸的懷裡，現場沒有一個人看到。

  緊接著，畫面一轉，已經是第二天，幾個民警出現了，帶走了還在睡覺的老爸。

  之後的一切，張謙也都知道。

  看完了這個幻境，張謙的心裡沒有多大起伏，這事情已經過去了，當年的罪魁禍首段亮和賈明科也早已魂飛魄散。

  而這次的幻境也很順利的消失了。

  張謙看著前方漂浮著彩雲的天空，有些無力的垂下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