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前世今生

  我和二叔慢慢走近小木屋，門開著，我們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

  木屋裡顯得極為空曠，除了一張床，一盞燈，兩個人，別無他物，真可謂是家徒四壁。而那兩人是於忠與凌紫瑤。於忠躺在床上，被斷的手臂這時綁著白色的紗布，可上面已被鮮血浸透。他面色蒼白，像紙一樣。凌紫瑤坐在一旁低聲哭泣，顯得猶為悲愴、無助。

  「紫瑤，別哭。」於忠吃力地說：「我流血過多，只怕命將不久，我不後悔，唯一感到遺憾的是沒有化解我們於家和你們凌家的冤讎，還有，不能一生一世保護你，沒有帶你去找到傳說中的桃花源，也沒有讓你給我生下一個孩子，我……」

  「你不要說了。」凌紫瑤淌著淚道：「我答應你，我會為你生孩子，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不，今生不可以了。」於忠說：「如果有來生，我希望，我們還能在一起。」

  「會的，一定會的！」凌紫瑤淚水漣漣：「來生，我們也要在一起，我一定要給你生一個孩子，一定！」

  「好，來生，你給我生一個孩子……」於忠說到這兒，突然笑了，眼睛也慢慢地閉上了。

  我心一沉，他死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和二叔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可就在我們剛要看到那個走進來的人時，眼前陡然一黑，一切都消失了，我們發現，我們已回到了現實，這時正站在離我們家門口不遠的一塊小平地上。

  「怎麼就回來了？」我問。我很想知道於忠與凌紫瑤以後所發生的事，也想知道那個從門外進來的人是誰。二叔並沒有回答我，四下看了看，臉色極為複雜、怪異。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在我們身後望著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隻鬼，是凌紫瑤。她這時淚流滿面，楚楚可憐。

  二叔這時望著她，竟然少了一絲敵意。

  我望著凌紫瑤忍不住問：「我們剛才看到的凌紫瑤就是你？」凌紫瑤點頭道：「對，是我。」

  「那……那個於忠呢？他死了嗎？」我忙問。

  「死了。」凌紫瑤說：「他自斷手臂，流血過多，後來又因為經歷了一些事，他……在那間小木屋裡死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莫名地湧上一層傷感與難過。

  「他……真的是我們於家的祖先？」

  凌紫瑤望著我說：「是的，他是你們於家的，而且，他就是你。」

  「什麼？」我大吃一驚，與二叔相互看了一眼，一時不敢信我的耳朵。凌紫瑤又說：「他就是你的前世，你是他的今生，我等你等了很多年。這些年來，我一直躺在琥珀棺材裡，因為時間太久，我的靈魂已離開了我的身體，我無法再做回一個人，但是，我依然遵守著我們當年的承諾，我說過，來世，我要為你生一個孩子。」

  「這……」我久久地說不出話來。我竟然是那個於忠！也終於明白，凌紫瑤為什麼會找上我，為什麼會跟我有一宿之緣。我朝她隆起的肚子看了看，思緒非常混亂，良久才喃喃地問：「那……我們的孩子，要出生了嗎？」

  「快了。」凌紫瑤說：「孩子因為是鬼胎，需要在琥珀棺材裡才能順利出生，不然，即使生下來，也活不了多久。」

  我望向二叔，急急地問：「二叔，琥珀棺材在哪裡？」二叔沉著雙目，眉頭直皺，並沒有回答我，像是在想著什麼。我催促他道：「你倒是快說啊二叔！」二叔望向凌紫瑤問：「我們怎麼相信你所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鬱悶了，這二叔，怎麼這麼愛較勁啊？我替凌紫瑤回答道：「是我們親眼所見，難道這也有假，你沒看見那個於忠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嗎？」二叔冷哼道：「看到的又怎樣？她是鬼，這種把式對她來說是小兒科。」

  「你……」我一時不知怎麼說二叔了，想反駁他，可一時又找不到反駁的詞，只急得在原地一個勁地瞪二叔。

  凌紫瑤說：「我並沒有騙你們，你們剛才所看到的，的確是當年發生的真實事情，我雖然是鬼，卻無法改變事實，也沒有障眼法。」

  二叔冷冷地說：「可這也太巧了，上輩子這兔崽子是我們於家的，這輩子又是我們於家的？這樣看來，他豈不是要叫自己一聲老祖宗？簡直巧得離譜！」

  「是，是很巧，所以當我看到他時，我也很驚訝。」凌紫瑤望著我，這時眼中多了一份柔情，她慢慢來到我身邊，望著我的眼睛，幽幽地說：「也許，這是上天對我們的恩賜，也許你已經完全地忘了我，但是，在我心中，還深深印著你的模樣，還有，你的心，你的願望。也許，你已不是當年的忠哥，但是，我會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會為你生一個孩子，即使我灰飛煙滅，我也心甘情願。」

  我的心一陣隱痛，緊緊望著凌紫瑤，慢慢地，我的眼前呈現出另一個凌紫瑤來，她就這樣與我面對面，我們都深情地望著對方，我的心，對她充滿了喜歡、愛，我想著與她永遠在一起，去一個不為世俗所干擾的世外桃源，我們依山傍水，建一幢小樓閣，男耕女織，生很多孩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紫瑤。」我情不自禁一把將凌紫瑤抱住。

  可擁入懷中的她，卻是異常地冰冷。我回到現實中，輕輕放開她，捧著她的臉，心中一種酸痛。

  「紫瑤，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忠哥，你終於想起我來了。」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凌紫瑤眼中落下，她笑了，在淚水中笑了。

  「我一定會讓我們的孩子生下來的！」我信誓旦旦地說道。

  「嗯。」凌紫瑤重重地應道。

  「咳咳……」二叔重重地咳了兩聲，極為不悅地問：「你倆——秀恩愛秀完了嗎？」

  我放開凌紫瑤，望向二叔說：「二叔，我記起來了，我的前世的確是那個於忠……」二叔冷冷地哼道：「想忽悠你二叔我，你這兔崽子還嫩了點。」我知道二叔是不會相信的，索性說道：「二叔，其實我們那幢房子，當年是凌家的，是我們於家硬從凌家搶過來的。」

  「那又怎樣？」二叔滿不在乎地說道。

  「這說明我們房子下面的棺材也是凌家的。」

  「不，小子，你不懂，那棺材是我們於家的！」二叔鄭重地說道：「而且，棺材裡的屍體，也是我們於家的……這事以後我會跟你說，對了——」二叔望向凌紫瑤問：「那六具棺材裡的屍體，姓凌的都弄到哪兒去了？你必須得告訴我。」

  凌紫瑤搖頭道：「這我不知道，他沒有跟我說過。」

  「看吧，他們果然是一夥的！」二叔正色道：「你這是不打自招。」他望向我得意地道：「兔崽子，現在你該相信了吧？」

  凌紫瑤誠認道：「對，凌志的確是我們凌家的後代，我爹是他的高祖父。」

  我吃了一驚，先前二叔懷疑這事，我當二叔太疑神疑鬼，沒想到是真的。我忙問：「那凌志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琥珀棺材嗎？」凌紫瑤說：「我不清楚，他沒有跟我說，不過，你們相信我，他不會傷害你們的。」

  「才怪！」二叔冷冷地說：「我若是相信你的鬼話，我就不是於二橋！」

  我輕嘆了一聲，生氣地對二叔說：「二叔，不管怎麼樣，你得借琥珀棺材給我用用，紫瑤肚中的孩子是我的骨肉，也是我們於家的後代，我們得讓他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