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壯士斷臂

  朝前追了沒多久，便看見了黑衣蒙面人與凌紫瑤。我不由加快了腳步。二叔這時也沒有再阻擋我，也快步跟了上來。

  凌紫瑤在前面跑得很快，邊跑邊抹淚。黑衣蒙面人突然叫了一聲：「紫瑤！」凌紫瑤聞聲一震，停下了腳步。黑衣蒙面人跑到凌紫瑤面前也停了下來，扯掉了臉上的黑布。當看清他的臉時，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人，竟然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突然間，我明白了什麼。

  「靠！」二叔也愣住了，朝我看了看，又朝那黑衣人看了看，驚愕地道：「怎麼可能？」

  「紫瑤……」黑衣他伸出雙手要去抱凌紫瑤，凌紫瑤突然一巴掌朝黑衣人扇了過去，黑衣人緊望著凌紫瑤，並沒有躲避，依然深情地望著凌紫瑤，輕聲道：「對不起……」

  「啪！」又是一巴掌扇去，我只覺得臉上一疼，好像那巴掌就扇在了我的臉上。黑衣人依然愧疚地說道：「對不起……」凌紫瑤並沒有說話，瞪了黑衣人一眼，提步便朝前跑去。黑衣人一把抓住了凌紫瑤的手腕，輕輕一拖將她攬入懷中。

  凌紫瑤用力去推黑衣人，但是，黑衣人將她抱得緊緊地，凌紫瑤突然用力一口咬在黑衣人肩上。黑衣人眉頭並沒有皺一下，而是緩緩地說：「你打我吧，咬我吧，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們凌家。」

  良久，凌紫瑤的嘴鬆開了，突然嗚嗚大哭起來。

  黑衣人說：「紫瑤，我們走吧，離開這裡，去一個沒人的地方……」

  「你覺得我們還可以嗎？」凌紫瑤淌著淚說：「你們於家，把我們凌家的人都殺了，殺了我父母，殺了我的兄弟姐妹，你覺得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嗎？」

  「我沒有殺他們！」黑衣人忙說：「我一個人也沒有殺……」

  「可是你們於家人殺了！」凌紫瑤憤怒地說道：「你們太殘忍，把我們凌家都殺了，連一個三歲的小孩也不放過……我恨你們！」

  「我也恨他們！」黑衣人說：「從一開始我就反對這麼做，可我大哥……我阻止不了，我們於家跟你們凌家結仇已久，這場戰爭不可避免。我以為只要我倆相愛，就可以化解兩家的恩怨，可是，我錯了，我……我現在生不如死，你恨我也好，不愛我也罷，只求你，讓我在你身邊……」

  「別說了……」凌紫瑤突然抱住黑衣人，嗚嗚大哭。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吃了一驚，只見數十人手提火把握著利器沖了上來，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身材高大一臉絡緦鬍子的年約三十的男子，他指著黑衣人大聲叫道：「於忠！」

  黑衣人與凌紫瑤同時放開了對方，而絡緦鬍子很快追了上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我這才知道，那跟我長得極像的黑衣人叫於忠。

  於忠立即將凌紫瑤護在身後，對絡緦鬍子說道：「大哥，放了紫瑤。」絡緦鬍子哼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當年凌家殺我們於家，連一個嬰兒也沒有放過，若不是我倆被爹娘護在身體下，只怕也早已慘死，現在是我們於家報仇的時候了，所以，我不會放過凌家任何一個人。」

  「紫瑤不會報仇的！」於忠立即說道：「我會帶她離開這裡……」

  「你傻了？」絡緦鬍子沖於忠罵道：「她不過是一個女人！你要女人，我可以給你很多，十個八個……」

  「我不要！」於忠緊抓住凌紫瑤的手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心中只有紫瑤，我不會再看得上其他的女人，大哥，看在我是你弟弟的份上，讓我們走吧。」

  「那你殺了我們兄弟這事怎麼辦？」絡緦鬍子厲聲問。

  於忠一震，目光收回，緩緩地說：「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失手……」

  「我們於家有規矩，殺自家兄弟，必須償命！」絡緦鬍子咄咄逼人：「現在，你要麼殺了你身邊的那個女人，要麼，你砍斷自己一隻手臂！」

  我大吃一驚，這個絡緦鬍子可真狠心啊，他是於忠的哥哥，這話怎麼也說得出口？而絡緦鬍子身邊的那幫人也齊盯著於忠，一聲不吭，像是在等待他的回應。

  凌紫瑤突然將手從於忠手中給抽了出來，冷冷地說：「你殺了我吧。」於忠卻再次將凌紫瑤的手抓住了。他低頭沉思良久，突然將手伸向絡緦鬍子，一字一字地道：「大哥，給我刀。」

  絡緦鬍子將手一揮，手中一把鋼刀徑直朝於忠飛去，於忠一把接住，對著絡緦鬍子說：「大哥，我殺了我們於家兄弟，是我的錯，但是，請你能放過紫瑤，對於我們於家與凌家的恩怨，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是無辜的。」

  「你不用說了！」絡緦鬍子嗡聲嗡氣地道：「我不會放過這個女人的，你做事爽快點，別磨磨蹭蹭！」

  於忠的面色凝重起來，又望向凌紫瑤，深情地說：「紫瑤，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愛你。」凌紫瑤也望著他說：「我相信你，你動手吧，我不會怪你。」於忠慢慢地放開了凌紫瑤的手，後退兩步，揚起刀，突然朝自己的左臂砍去。

  「啊！」我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於忠的左臂被他自己一刀砍斷，於忠朝後一步，手中的鋼刀落在地上。凌紫表失聲大叫：「忠哥！」說著慌忙抱住了於忠。

  絡緦鬍子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惡狠狠地罵道：「你這個傻子！我們於家的臉被你丟盡了！」

  其他男子望著面前這一幕，都沒有做聲，有些人的臉上極為不解，有些人，則是一臉地敬佩。

  我的心裡被深深地震憾了，這個於忠，真的是愚蠢，竟然砍斷自己的一隻手臂！

  這時，鮮血從斷劈處涔涔而出，片刻之間，地上已是一淌鮮血。於忠捂著傷口，面色慘白，吃力地說：「大哥，我求你最後一件事，放了紫瑤。」絡緦鬍子的嘴動了動，沉聲道：「你——好自為之吧！」他說完轉身便走。其它男子朝於忠看了看，也轉身朝絡緦鬍子跟去。絡緦鬍子走了幾步後，對身邊一名清瘦的男子說：「你去看著於忠，給他找丈夫，將他的手包紮好。」清瘦男子忙應聲而去。

  凌紫瑤抱著於忠，淚如雨下，悲傷地問：「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於忠苦笑道：「我沒有辦法，我們於家的規定，殺兄弟者，須斷臂，我不可能殺你，惟有斷臂。」

  「你這是何苦……」

  「不，我沒有做錯，紫瑤，為了你，我可以不要命，又怎麼會在乎一條手臂！」

  這時，清瘦男子走到於忠身邊恭敬地說：「二公子，我們去華醫生那兒將你的手包紮一下吧。」

  「不用。」於忠冷冷地說：「我不用你管。」接而又對凌紫瑤說：「紫瑤，我們走。」凌紫瑤忙攙扶著於忠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清瘦男子望著於忠與凌紫瑤徐答遠去的背影，輕輕嘆道：「二公子，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

  我和二叔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跟了上去。可我們走了一陣，卻發現於忠與凌紫瑤的身影慢慢地消失了，我們趕緊跑了上去，茫茫的夜色里哪還有他們的影子？

  正驚詫，四周的景物一變，前面突然傳來凌紫瑤一聲急切地大叫：「忠哥！忠哥！」我心頭一沉，與二叔忙朝那邊跑去。

  前面是一片小樹林，林間有一座小木房，從木房裡微微傳出一絲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