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黃鱔?
2023-11-28 10:02:46 作者: 青草灰灰
第二天,胡謙在家中迎來了張昇陽。
「本官聽信小人之言,幾乎錯怪忠良,還請胡大人看在朝廷的份上,趕緊出手相助。」
說著掙扎著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
胡謙道:「大人這是何意,草民實在承受不起。」
張昇陽恨不得跳起來掐死胡謙,但現在又不得不忍耐。
一時只覺的膝蓋里好似又無數隻螞蟻一樣,咬得他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胡謙又道:「當初家父去布政司尋張大人的時候,草民心中真是擔憂萬分,害怕家父給大人添什麼麻煩,好在只是摔斷了腿就回來了。」
張昇陽道:「哪個狗才竟敢阻撓胡大人,若是本官見了,事情何至於此。」
胡謙笑道:「大人言重了,請起吧。」
之後,胡謙交代了嬌娜和竇子平等人看家護院,又和沈玉珍說了幾句,匆匆騎馬往梁京而去。
一路上,山南府派來迎接的人把當時的情況細細說給胡謙聽。
當時負責押送的金吾衛有三百二十人,再加上車夫、民壯,一共是三百七十六人的隊伍。
據說當時這些人押送稅銀在官道走的時候,忽然天降黑風,然後眾人盡皆暈了過去。
等再醒來的時候,箱子的銀子全部消失不見。
「負責押送的人呢?」
「現在全部關在山南府大牢。」
「案發地控制起來了嗎?」
「全部封鎖起來了,整個山南府的水路交通要道全部設卡,嚴查來往行人,不過暫時還是沒有發現。」
「先去案發現場。」
從梁京向北二十里左右的官道上,胡謙、錦衣衛指揮使尚駿、吉江布政使張昇陽、山南府知府刑子鳴、通判、推官等一眾人全都站在這裡。
胡謙四處看了看,本以為可能是什麼鬼怪作祟,結果什麼也沒發現。
地上除了四散的空箱子,別的什麼也沒有。
他看了看那空箱子,好奇道:「這箱子肯定是上鎖的吧。」
刑子鳴道:「每個箱子都上了鎖,加了封條,就算打開,也該有打開的痕跡,可是現在……」
胡謙點點頭,鎖頭就在掛在箱子上,完全沒有外力打開的痕跡。
好像就是被人用鑰匙打開了一般。
「現場一直就是這樣的嗎?和之前有沒有什麼不一樣?」
「沒有,得知情況之後,我們就立即把此地封鎖起來,不許任何人出入。」
「也沒有車轍或者其他痕跡,是嗎?」
刑子鳴點點頭。
「有沒有什麼比較細小的東西,容易被忽略的?」
「這個……負責押送的金吾衛可能知道的更清楚些。」
於是飛馬提了兩個金吾衛過來。
胡謙讓把其中一人拉到一邊,只問近側的:「你把當時的情形說一遍。」
於是那金吾衛又把過程說了一遍,內容和胡謙之前聽到的沒有什麼區別。
待另外一人來時,見是一個大鼻子的士兵。
他道:「當時我們正在走著,忽然天降黑風,然後就都暈過去了,等醒來的時候,銀子已經不見了,我還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胡謙一愣,「腥味?除了你之外,別人有沒有聞到?」
「沒有,可能是我鼻子比較大吧。」
「你之前為什麼不說腥味的事情?」
「我說了,但是將軍說不必理會。」
「那個將軍?」
「負責押運的左郎將秦國元秦將軍。」
胡謙點點頭,對尚駿幾人道:「尚大人,可否將這秦國元提過來?」
尚駿一呆,「怎麼?你懷疑他?」
張昇陽道:「這秦國元乃是開國元勛秦國公的後人,滿門忠烈,無論如何也不該懷疑到他身上。」
胡謙微微一笑,「要不此案還是交給張大人主持吧。」
張昇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再不說話。
尚駿道:「來人!把秦國元帶過來!」
立即有兩匹快馬把秦國元帶了過來,近前一看,乃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黝黑漢子。
胡謙道:「秦將軍,可否請你詳細說說案發時的情況。」
秦國元哼了一聲,先是看了看尚駿等人,然後才又說道:「稅銀既失,不去找人查案,卻找來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來盤問我,是何道理。」
尚駿道:「秦將軍,這位胡大人就是奉命來查此案的。」
秦國元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謙,輕蔑道:「有什麼事就問吧。」
胡謙這時並未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而是直接喝道:「案發之後,有士兵說聞到腥味,報給你知,你為何說不必理會!」
秦國元一愣,「稅銀失竊要緊,區區腥味,有什麼打緊,或許只是這山林之中的草腥或是土腥。」
胡謙哈哈大笑,心頭一動,喝道:「秦國元,你真是個匹夫,簡直蠢如豬狗!不,或許連豬狗都不如。
虧你還是將門之後,你根本就不配!」
但凡帶兵的漢子,如何能經得起這等辱罵。
秦國元漲紅了臉,怒道:「你這狗才,竟敢罵我!」
當即撲過來抓胡謙。
張昇陽一愣,隨即就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但尚駿卻不是如此,他早就聽說過胡謙的手段,一見這情形,立即皺眉道:「這秦國元要倒霉了。」
張昇陽道:「秦國元武藝超群,如何……」
話音未落,便聽「砰」的一聲,卻是胡謙一腳將秦國元踢飛到半空中。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秦國元摔在地上,仍是睚眥欲裂,站起來又去抓胡謙。
胡謙只等他過來,又是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臉上,頓時將他打得原地踉蹌,一時分不清東西南北。
未等他回過神,胡謙又跳將過去,一拳接著一拳打上去。
不到片刻,秦國元就躺在地上,只剩喘氣的份,再無動手的力氣。
張昇陽等皆是看得心驚肉跳。
想不到胡謙武藝竟然厲害到這個地步,堂堂金吾衛左郎將竟然被打得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早知道胡謙如此厲害,之前哪裡還敢如此得罪他。
真若是把他惹急了,便豁出性命不要,就算是十條命也不夠他殺的。
尚駿笑道:「聽說胡謙的劍術更加厲害,金陵學子案時,阮從海親眼見到他抬手斬殺上百人。」
張昇陽:「……」
刑子鳴道:「可是並未看到他的佩劍啊?」
「聽阮從海說,他的佩劍在袖中,輕易不出來,若是出現,必有人頭落地。」
張昇陽看了看胡謙的袖子,忽地只覺脖子一涼,緩緩緊了緊衣服。
胡謙看時機差不多了,便沖秦國元喝道:「看著我!」
秦國元一愣,下意識地看向胡謙。
這一看,便一下如陷噩夢。
「稅銀失竊是不是你監守自盜!」
秦國元先是一驚,正要開口說話,忽地張大了嘴巴,像是要嘔吐一般。
胡謙暗道糟糕,正要動手時,忽有一直魘鬼從他口中鑽了出來。
胡謙眼疾手快,立即將役靈符拍了上去。
然而那魘鬼似乎被下了什麼禁制,役靈符才貼上去,它便軟在地上,死了。
與此同時,地上的齊國元也忽然變得痴啥起來,一個勁的只是傻笑。
饒是胡謙撤回魘禱神通,他也根本不知道起身,而是躺在地上往自己嘴裡塞野草。
尚駿幾人見了,皆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胡謙道:「傳命下去,押送稅銀的金吾衛全部看管好了,不能放走一人!
另外,還請尚大人把此事報與皇上知道。
如果齊國元出現這種情況下,那其他州府押送稅銀的金吾衛很可能也有。」
尚駿怔怔道:「剛才那到底是……」
「魘鬼,你不是見過的嗎?白大人的案子時……」
尚駿點點頭,面容一臉嚴肅,立即吩咐錦衣衛去報信。
胡謙見張昇陽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不由笑道:「尚大人,傳給皇上的信件中,就說被張昇陽大人誇讚為滿門忠烈的秦國元是被人控制的傀儡,稅銀失竊案很可能是內部出了問題。」
張昇陽臉色大變,訕訕笑道:「胡大人可別開玩笑,本官又豈能知道秦國元被人控制了。」
胡謙沒去理會他,只是仔細思索著。
就算現在再去一個個篩查金吾衛里是不是還有其他被魘鬼控制的,也是無濟於事。
那魘鬼不受役靈符和魘禱控制,抓到也問不出實情來。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出稅銀。
便在這時,他的腦中忽地出現提示。
【腥味是什麼】
這個提示其實可有可無,就算沒有,他也會往這個方面想。
不過既然有提示,那就說明這是主要方向。
念及此,他立即叫來先前的大鼻子士兵,「如果再讓你聞到那種腥味,你能分辨出來嗎?」
「肯定可以,俺的鼻子靈著呢,從能千百個士兵的屎里聞出來他們當天吃的是什麼。」
胡謙點點頭,「張大人,勞煩你把所有有腥味的東西全部找出來,讓他分辨一下。」
張昇陽當即喝道:「快去找!」
身後隨從道:「老爺,這如何能找到?」
「找不到你就撞柱自殺,不要再來見我!」
那隨從慌忙去了。
及至天黑,一行人在此紮營。
等的同時,胡謙又四處看了看。
那些賊人為什麼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在這段官道上動手呢?
難道真是巧合嗎?
還有,如果是劫道,晚上動手不是更好,為什麼要選在白天?
去年梁京秋闈時,刑子鳴對胡謙斷和尚殺人案甚是佩服,這時見他在地上看來看去,不由十分好奇。
畢竟稅銀是山南府的稅銀,如果找不回來,張昇陽固然難逃一死,他身為山南府知府也絕活不了。
先前有張昇陽和尚駿在,根本沒有他說話的份,現在只剩胡謙一人,他便上前道:「胡大人,發現什麼了嗎?」
胡謙道:「刑大人,這山南府境內有什麼比較出名的匪盜嗎?」
刑子鳴道:「一鐵鞭已死,草上飛被胡大人剿了老巢,別的嘛……
好像並沒有什麼叫得出名號的匪盜了。」
胡謙點點頭,又問道:「就大人所知,這官道上既無車轍,賊人有沒有可能把那麼重的銀子運走?」
刑子鳴道:「一百一十四萬兩銀子,何等之重,若無馬車,便只能用舟楫來運,單靠人力是無法搬運的。
可是此地既無車轍,也無河流,本官實在是想不通……
除非是鬼怪所為……」
若真是鬼怪,胡謙早就看出來了。
可是幽通神通看了幾遍,也沒看出什麼鬼怪的影子。
既不是鬼怪,估計招來土地問了也是無用。
「那就是說,如果不是鬼怪,賊人是不可能運走這麼多銀子的,對嗎?」
「胡大人的意思是?」
與其說胡謙在問他,不如說是在自己判斷著什麼,只是借他的口來排除一些可能。
「銀子應該並沒有走遠!」
此話一出,尚駿、張昇陽等人也都圍了過來。
「既然沒有走遠,那又會是在哪裡呢?」
胡謙望向那大鼻子士兵,「你們暈了多長時間?」
「我們走到這裡的時候,日頭正好到那邊山頂,再醒來的時候,日頭到了前面樹梢上面。」
刑子鳴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大概是半個時辰。」
胡謙道:「那黑風應該是蒙汗藥之類的東西,事先埋在路邊,轉等你們到,便引發出來。」
說到這裡,他沉吟道:「半個時辰,一百一十四萬兩白銀……」
張大人,讓各個卡口的人全撤回來吧,以此為中心,方圓十里布防,無論是山頭還是水溝,務必仔細搜查。」
張昇陽幾人一愣,「這恐怕不妥吧,那賊人趁機溜走……」
「如果在十里範圍內找不到,那就說明賊人早就溜走了,就算你在路口碼頭查得再嚴,也是無用。」
「可是……」
尚駿道:「就按胡大人所說的去做吧。」
張昇陽道:「若是出了問題,誰來負責。」
胡謙道:「當然是你負責!
你本來都是要死的人了!」
「你……」
刑子鳴道:「張大人,下官倒是覺得胡大人說的有理。
大人不妨想想,賊人若是出了這十里,見大人在道口和碼頭設卡,肯定不會冒險過關的,而是原地等待。
他們等得起,我們可等不起。
若是沒出這十里,我們把人設在關卡上,而不是在這裡搜索,那還是找不到。
時間一到,咱們可就……」
說完,他又補充道:「胡大人,咱們是不是可以把大部分人撤下來,讓賊人放鬆警惕,然後派人在暗中盯著關卡,這樣兩邊都不耽誤。」
張昇陽道:「好,就這樣辦。」
半個時辰之後,官道附近全然被搜山官兵手中的火把照亮。
而那僕從也拉了一車帶有腥味的東西過來。
各種魚、鱉、蛇、羊、蝦,甚至還有各種動物包括人的莖液。
張昇陽幾人問得直皺眉頭,紛紛往後退了幾步。
胡謙讓人一樣一樣拿到大鼻子士兵的面前,然後讓他仔細分辨。
他全部聞了一遍,搖頭道:「沒有。」
胡謙道:「能肯定嗎?」
「肯定沒有。」
胡謙皺了皺眉頭,「有沒有相似的?」
那士兵猶豫了一下道:「能不能把魚、鱉、蛇那幾類拿出來我再聞一下。」
胡謙趕緊讓人拿過來。
他聞了一會,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這個泥鰍和蛇的腥味道有一點點相似。」
胡謙點點頭,又將那些裝稅銀的箱子拿過來看了,問道:「這箱子上有沒有那種味道?」
那士兵聞了一會,撓頭道:「聞了太多味道,現在鼻子失靈了。」
胡謙趕緊讓人準備水給他洗臉,又讓他站在風口上吹了一會。
重新聞了一會之後,他忽然開口道:「這鎖芯裡面好像有一絲殘留的氣味。」
「鎖芯?」
難道是後世女主播們常用的……
黃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