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打殭屍

2023-11-28 10:02:46 作者: 青草灰灰
  「雲中刺史徐豐年之墓。」

  看來這是個大官的墓穴,刺史一稱,之前許多朝代都有,只不過這雲中是哪裡,卻是無法仔細確定。

  此時天已經大亮了,他四處看了看,只見此處荒蕪人煙,也不知道到底在哪裡。

  他不再多等,龍淵劍橫掃出去,將封土整個切開,塵土落下,竟有水流慢慢溢出。

  待泥土完全散開,一口厚棺立即出現在面前。

  棺材蓋著的紅布已經只剩殘片,下面的棺材倒是破損得不多,比竇子平的可好多了。

  還未開棺,胡謙便看到其中的濃稠的血煞氣息。

  待用龍淵劍削去棺蓋,立即有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胡謙眉頭一皺,仔細去看時,忽覺龍淵劍震顫不止。

  與此同時,陡然有一個影子撲面刺來。

  他橫劍在前,忽地一掃,便將那東西盪開。

  只見那竟然是一截褐色枯木,才剛落在地上,便立即鑽了進去,眨眼間消失不見。

  胡謙哼了一聲,剎那間飛縱而起,瞅准一個方向,三兩步趕上前去,劍身一掃,將地面切開。

  然而那東西的速度極快,竟然趕在劍光落下前掙扎出半個身子。

  「唰!」

  剩下半截樹枝被一下斬落,立刻爆出一團灰色的汁液,三丈之內,除了胡謙,其餘凡是沾染到這汁液的東西皆是頃刻間枯萎下去。

  胡謙再想追,那半截樹枝已經逃得沒影了。

  難道這就是樹妖?

  或者說是它的分身之類的東西?

  他聞了聞身上的灰色汁液,立覺一股腐臭潮濕,熏得他直皺眉頭。

  再去看那棺材時,只見裡面正躺著一個全身綠毛,像是成年大猩猩一樣的東西。

  外面飛沙走石,打得如此厲害,它竟然還在酣睡。

  而在它的身下,一根根森白的骨頭橫七豎八地散在那裡,除了獸類的骨頭,其中竟然還有許多人頭骨。

  看來這東西不僅擄了牛羊來吃,竟然還吃了許多過路的人。

  胡謙正要一劍結果了他,竇子平卻忽然出聲道:「老爺,且慢動手!」

  「怎麼?」

  「這樣殺了它是不會下雨的。」

  「你的意思是?」

  「小人也是聽祖輩傳說下來的。

  打旱魃又叫打旱骨樁,必須用黑狗血染過的繩子將它幫到木樁上,然後開刀放血,再馬上用蘸了處女月事血的鞭子抽,一刻也不能停,直抽得只剩下骨頭,才能下雨。」

  胡謙點了點頭,畢竟是聊齋的世界,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於是先用金符封住棺材四周,免得這東西跑了,然後一紙令符把土地叫了出來,問明距離此處最近的村子,這才奮起全身之力快步趕去。

  翻過高高低低的山樑,走了四里路,到了老張村。

  他本以為表明了知縣的身份之後,村民就會趕緊把東西找來,誰知眾人卻都說他瘋了。

  知縣大人怎麼可能會到這裡來。

  胡謙喝道:「本官找到了旱魃,若是打了旱魃,就能下雨,你們去不去!」

  此言一出,眾人立即心動,趕緊去找了黑狗血染了繩子,又有四個婦女挨家挨戶地去找月事之血。

  待東西準備齊備,眾人又道:「在哪呢!我們也去!」

  胡謙道:「你們走得太慢!若是能跟上,就來吧!」

  說著抓著東西往回趕去,只兩個飛縱,已到了十丈之外。

  眾人見了,皆是大驚失色。

  有人道:「聽說新上任的知縣神通廣大,別人都叫他什麼大仙,看來肯定是這個人沒錯了!」

  「別廢話了!趕緊追!」

  「哎呀!這會下雨有望了!」

  眾人興奮得發足狂奔,雖已看不到胡謙的影子,但大體知道方向。

  好在也不甚遠,過了半個時辰,果見胡謙正站在一處大坑前。

  「大人……大人……」

  眾人累得氣喘吁吁,不少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剛才……冒犯了大人……」

  胡謙沒有說話,只死死盯著那熟睡的綠毛怪物,待準備完畢,便忽地跳進棺材,手中繩子一穿,直接捆住它的雙手。

  「嗷!」

  這東西頓時被驚醒,猛地一拳往胡謙頭上砸去。

  然而還未到身上,便被金光擋住,頓時震得它倒飛出去,繩子猛地掙緊,發出吱吱的聲音。

  胡謙趕緊一把將它摁在地上,捆了個四馬倒全蹄,手一揮想要把它扔出去。

  然而這怪物才剛飛到與地面平行的位置,便砰的一聲倒飛回來,重重砸在地上,綠毛之下流出許多暗灰色的液體。

  胡謙一愣,隨即將先前封印的金符撤掉。

  再一扔,將它扔到外面的地上。

  圍觀的百姓一見,立即嚇得拔腿就跑,後見這東西是被繩子拴著,這才又好奇地看起來。

  眼見天色近午,胡謙趕緊把木樁打進地下,然後將那怪物栓在木樁上。

  正要給它開刀放血,竇子平忽地虛弱道:「老爺,太陽厲害,我藏不住了,恐怕要先回到自己的棺材裡了。

  麻煩老爺走的時候將小的帶上。」

  胡謙應了一聲,竇子平便立即鑽到地下,向著沈家溝的方向去了。

  圍觀的百姓只覺一股陰風,還以為是那怪物所致,趕緊又退了兩步。

  胡謙龍淵劍一划,怪物的胸口立即流出暗灰色的液體。

  他立即用鞭子狠抽起來。

  「啪!」

  「啪!」

  「啪!」

  一直從中午抽打到日落,那怪物終於只剩餘下一堆骨頭。

  這時一眾村民仍沒有走,一是好奇,二是就想看看到底會不會下雨。

  隨著那骨頭上最後一絲雜物被抽打下來,天上忽地烏雲密布,不一刻就電閃雷鳴,狂風似乎是壓抑了許久,將人吹得都站不直腰。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村民們高興地大叫起來,有的甚至脫了衣服跳起來。

  胡謙則是立即把那堆骨頭扔到棺材裡,正想取了火摺子引燃棺木燒了,忽地天上一閃,一道電光斜斜地劈了下來,直接打在棺木上。

  「轟!」

  巨響之後,棺材忽地燒了起來。

  便在此時,傾盆大雨忽地澆灌而至,眾人立即淋得睜不開眼睛。

  「老天有眼啊!」

  「要是沒有知縣大人,老天有眼也不行!」

  一眾村民立即跪在地上,「多謝知縣大人救命之恩。」

  胡謙見那大雨竟然淋不滅棺材中的火,也就放下心來,正準備讓眾人起身,忽聽大火中傳來嗚咽之聲。

  似乎是有許多人在哭,又似乎在笑。

  火苗跳動之時,隱隱有個人臉在晃動。

  胡謙哼了一聲,一道金符砸了進去。

  大火隨即又有一聲慘叫,接著便再無動靜。

  ※※※

  回到沈老漢家時,沈老漢一家只有兒媳在家做飯,其餘人都到地里看莊稼去了。

  胡謙吩咐一眾衙役第二天必須回來,自己則是帶了竇子平的骸骨,連夜回了縣衙。

  到門口時,只見一老婦人正跪在縣衙門口。

  他上前問道:「你是何人?這是做什麼呢?」

  那老婦人一見胡謙,立即面露喜色,「求大老爺做主。」

  胡謙將她請到二堂,讓胡九燒了熱水給她喝了,又讓迎彩拿了乾衣服給她換上。

  他自己則是先回到後衙,在榮寧兒的服侍下換了衣服,之後回到二堂。

  「老人家到底有何冤情?」

  老婦人立即又要跪下,胡謙趕緊把她拉住,「這裡不是大堂,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老婦人道:「老身是戚刑氏,跟兒子戚大才一起過活。」說著便哭了起來。

  胡謙點點頭,又讓迎彩給老人家擦了擦眼淚。

  「老人家,慢慢說。」

  「謝大人。

  我兒大才本是個轎夫,昨夜有客人到藏春樓遞了條子,接小玉姑娘出來,使的正是我兒的轎子。

  我兒和另外幾人將她送到指定的客店前,便走了。

  今天有人說那小玉死在客店門口,客店的客人沒見到小玉,藏春樓的老鴇說小玉明明被接走了。

  兩面都說冤枉,便把罪責推到我兒等四人身上,說一定是他們四人殺了小玉。

  可憐我家相公死得早,也就留在這麼一個兒子,平日裡老實巴交,怎麼可能殺人呢。」

  胡謙點點頭,「你兒子他們現在在大牢?」

  「是啊?上午就被抓進去了,若是要問斬呢……」

  胡謙叫來胡九,低聲問道:「誰讓拿的人?」

  「是王班頭,他見少爺這兩天沒坐堂,便來問我,然後說先抓了人,也不動刑法,等少爺回來再說。」

  胡謙點點頭。

  「老人家,你放心,如果你兒子真是冤枉的,我一定還他一個公道。

  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讓人先送你回去。」

  於是讓胡九帶了傘,用馬車送戚刑氏回家。

  「迎彩。」

  「少爺。」

  「這件事你知道嗎?」

  「倒是聽說了一些,說是那小玉美貌無比,常常有客人遞條子出來,又說功夫一流……」

  胡謙疑惑地看著她,「你胡說些什麼呢?誰讓你說這個了。」

  迎彩臉上一紅,「奴婢就聽到這些,別的沒聽說。」

  眼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胡謙便不打算立即去案發現場了。

  「行了,快些去燒些水來,我要洗洗。」

  迎彩應了一聲,隨即又問道:「是少爺一個人洗嗎?如果是一個人洗,那便可燒得快些。」

  胡謙沒好氣道:「你倒是越來越機靈了。」

  隨即又道:「就一個人的水量就可以了,」

  等水端進來,便由榮寧兒和迎彩兩人服侍他洗了。

  榮寧兒一邊幫他洗胸口,一邊道:「再去給炭盆加些炭,免得相公著涼。」

  迎彩趕緊去了。

  胡謙道:「這兩天沒什麼事吧?」

  「別的倒也沒什麼,只是常常會心情低落,想來是姐姐那邊傳來的感應,所以妾身想著什麼時候再去看看她。」

  胡謙道:「等我先處理好這件命案,以及王升東的案子,然後才能去。

  想不到當了知縣之後會這麼忙,要是可以的話,我倒是想請個師爺。」

  榮寧兒道:「玉珍姐姐在的話,一定可以幫到相公的,妾身就沒這個本事了,若說出去玩,妾身倒還可以。」

  「你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幫我留意,看看這城中有沒有什麼青年才俊。」

  「這個倒是聽周嫂說過,說是有個叫孔雪笠的,挺有才學。」

  胡謙道:「咱們進城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了,是小倩的表兄,只可惜他不願來。」

  「那卻是為何?」

  「他說珍惜和我的友情,若是投到我門下,難免鬧出不快。」

  「這話說得倒也在理。」

  又說了兩句,胡謙喊道:「迎彩。」

  迎彩立即從外間進來,「少爺。」

  「等胡九回來,去和他說一聲,讓他把我帶回的那個罈子收好。」

  「是。」

  等她出去,兩人又說了會話。

  榮寧兒一邊說,一邊輕撫著胡謙的胸膛。

  胡謙見她神色,便就明白過來,柔聲道:「怎麼了?有什麼難事只管和相公說,相公一定替你做主。」

  「就那個嘛……」

  「那個是哪個?」

  榮寧兒見他表情,已然知道他在使壞,於是不管不顧,直接翻身吻住他。

  ※※※

  第二天,胡謙還沒從床上起來,外面忽地傳來迎彩的聲音。

  「少爺,胡九說王班頭有急事求見。」

  胡謙道:「讓他在門外說。」

  不一會,門外便傳來王十三的聲音,「老爺,仵作說那小玉的屍體不見了。」

  胡謙一愣,隨即坐起來。

  迎彩和榮寧兒趕緊伺候他穿衣。

  等出了門,他盯著王十三道:「屍體不見了?」

  「對。

  仵作今天清晨起來小解的時候發現的。」

  「別的屍體呢?」

  「別的都在。」

  胡謙道:「你在二堂等著我。」

  王十三躬身應了一聲,急匆匆走了。

  胡謙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低喝道:「白頭何在!」

  白頭立即順著牆根跑了過來,「老爺。」

  胡謙也不廢話,低聲道:「去問問停屍處的老鼠,看看昨夜有什麼人出入。」

  白頭躬身作揖,「是!」

  胡謙又和榮寧兒交代了兩句,便由王十三引著到了停屍處。

  那仵作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見了胡謙,立即躬身道:「老爺,這……」

  胡謙擺擺手,「先把小玉的死因說給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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