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驅邪

  吳一讓我這幾天別去單位了，好好養段時間，他則負責去靈隱寺找那個方丈。這次出事確實讓我元氣大傷，不但身體比以前虛弱，而且常常想不起一些事情，比如我和吳一是怎麼認識的？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個過程。

  跟學校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我趁這時間回了趟老家，半年沒見父母，心裡的想念比以往要多的多。準備離開的那天，我爹急匆匆的跑了回來跟我說，我大姥爺病危了，當晚我們趕著驢車往我大姥爺家去，到了之後，他家人已經開始在安排後事，我尋思看這樣是徹底不行了。

  我記得小時候大姥爺還帶我去看過戲，常常給我買糖吃，印象中他是個比較容易相處的人。

  我問我舅舅，能不能進去看看他，我舅說當然可以，剛才他還在念叨你的名字呢！一進屋，就看見大姥爺一個人躺在木床上，眼白往上翻，既可憐又讓人害怕，我喊了聲大姥爺，他半天才反應過來。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將死之人，當他扭過頭時，我能想像出他在努力讓自己的精力集中到我身上，他張了張嘴，我沒聽清楚他說什麼，就低下身把頭擱在他嘴邊，我說，大姥爺，你有什麼想說的，我聽著。

  大姥爺眼中露出欣慰的眼神，低聲說：凡兒啊，你把外孫媳婦帶回家了？她咋沒來呢？

  我心裡一驚，心想大姥爺難不成是認錯人了，也難怪，他年紀大了，叫著我的名字，說別人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說，大姥爺，我還沒畢業，上哪兒給你娶個外孫媳婦啊？

  大姥爺眼睛一窒，說：你個瓜娃子，還騙我呢！？前天她還來看我呢，長的真漂亮，穿著新娘衣服，紅裙子、紅鞋、紅緞子，凡兒好福氣啊。

  我有些慌了，我說，大姥爺，你看清楚她長啥樣了嗎？

  大姥爺艱難的說，很美，很美吶，跟個仙女兒似的，她說她叫喬月！

  喬月？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晚是真的！？我連忙道，大姥爺，那她還說什麼了？

  大姥爺擺擺手，目光開始游離起來，接著他看向了窗外，好像是看到了什麼熟悉的人似的，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都說人之將死，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鬼。我趕緊扭過頭看向窗外，什麼也沒有，也許那裡真的佇立著一個人，也許是早就離開的大姥姥正在等他，也許，也許是喬月？我心裡一陣失落，握著大姥爺的手，多想讓他再帶我去趟戲院。

  那晚，大姥爺風風光光的走了，走的時候的樣子我記得清楚，帶著笑容……

  我忘記了很多事情，但唯獨沒有忘記在老神廟那晚發生的事，她好像植入了我的心裡，不管我怎麼逼自己不去想，她都會時不時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騙自己那只是一場刺痛又美好的夢，但是大姥爺臨終前跟我說的那些話，讓我一連幾個夜晚都睡不著覺。

  離開的那天我最後去了大姥爺的墓頭，給他帶了些糖果，問了好之後，我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吳一知道我大姥爺去世的事，那天給我打電話應該是有急事找我，但得知我在守靈後就掛了，回去後我直接找到吳一，問他有沒有去找靈隱寺方丈，吳一說找了，沒想到那個方丈早在三年前就離開這座城市了，具體去了哪兒，沒人知道。

  我心想，這下完了。不過吳一又說，他跟靈隱寺的現任主持談了很久，那個主持說想先見見我，假如我跟他說的是真的，他可以考慮幫幫我們。

  第二天，我跟吳一趕到靈隱寺，主持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叫劉天，又稱一天大師。長的倒是一般，面色圓潤，耳垂很大，其他的則跟普通人沒啥區別，說明來意後，他請我們去後院齋堂聊。

  劉天說他們跟道家不同，道家可能只需要拿錢辦事就可以，但是佛門講究的是緣分，緣生緣滅。我說，佛門弟子不還講究替天行道、普渡眾生嗎，我和吳一不就是眾生之一嗎，大師你得幫幫我們啊！

  劉天苦笑著說，這位施主，你電視劇看多了吧？普渡眾生，那是西遊記里宣傳的口號，像我們這種一般的和尚，別說眾生了，就是救助一兩個施主都需要這個的？

  劉天搓了搓手，我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

  吳一說，這樣吧，如果大師願意出馬的話，我免費贊助一萬塊錢化緣錢，您看如何？

  劉天笑了下說，讓我先看看這位施主的根骨吧？

  我心裡雖然不耐煩，但礙於有求於人，也只能裝作客氣的模樣，把手遞給他。尋思這他媽不就是給人看病的郎中嗎，披個袈裟就整的跟大師似的。

  就在我感嘆世風日下的時候，劉天突然道：施主根骨奇佳，是個與我佛有緣的人，不如這樣，你歸入佛門，我就幫你！

  我一把推開他道，去你大爺的！

  敢情是個大忽悠，怪不得靈隱寺里人丁匱乏，有這嘮逼在，能興旺才怪。

  吳一也被整的煩了，見我起身要走，他也無奈的聳聳肩跟了過來。

  劉天突然追了出來，拉著我道：李施主，你難道不相信前世今生嗎？施主前世必然跟我佛有緣，說不定還是個得道高僧。

  我像看精神病一樣看著他，劉天嘿嘿一笑：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信，兩位請留步，我這就陪你們走一遭。

  吳一的意思是讓我等等，他說表哥不會無緣無故給他指一個鳥人幫辦，既然他跟曾經的方丈是師兄關係，最起碼會有些才識的，不是有句話叫不成魔不成佛嗎？

  我說，你可別忘了周瘸子就是你表哥介紹的，結果呢？

  吳一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說，你不是想知道那個女鬼的下落嗎？他說不定能告訴你。

  路上，吳一開著車，劉天跟我坐在后座，一路他都在研究我的手掌，給我比劃這，比劃那的，搞的我以為他是塊玻璃，要不是知道他已經娶妻生子，我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去。劉天說你的事吳一都跟我講了，這麼跟你說吧，有人想用借刀殺人的辦法，假借他人之手，弄死你！

  我心裡一震，心想你丫終於說出點重點了，我問他此話怎講？

  劉天道，東城鬼樓的名氣我是聽過的，特別是十四樓的凶物，據說萬中無一的厲害角色，所以儘管國內能人輩出，但依舊沒有誰能破解這樓里的怪象。嘖嘖，你們倆能把二樓、三樓的東西驅走，已經很厲害了。不過這東西，一滅十生，就像食物鏈一樣，取而代之的則是更厲害的傢伙。

  劉天繼續說，我尋思要害你的傢伙，一定是懼怕於，或者說礙於什麼，不便親自出手，想假借其他凶物直接要你性命，與他肯定是有一舉兩得的利益，具體什麼好處只有他知道。

  我說，我現在已經記不清那晚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是一家有錢人家小姐的書童，然後經歷些慘不忍睹的畫面。

  劉天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就說，你還不信。

  我對劉天沒有任何好感，總覺得這貨除了裝X之外，實際上是沒啥本事的，只不過吳一這麼相信他，我又不好直接跟他翻臉。

  劉天道：你不信前世今生，我就沒法跟你解釋。

  我說，你解釋解釋吧，我聽聽。

  劉天目光忽然變得如炬起來，他淡淡的道，今晚我就讓你回到前世，除魔衛道！

  到達鬼樓的時候，劉天在門口站了很久，一直在小聲嘀咕什麼，吳一走過去問他有什麼發現，他則故弄玄虛，不說話。

  最後進去的時候，劉天冷不丁的來了句：這樓里真是群魔亂舞啊，敢情是沒了主心骨，各個凶物都開始騷動起來。

  吳一問他是不是因為這幾天李凡不在，靈梯沒有正常關閉的緣故，劉天看了我一眼道：他不是一直都在嗎？

  吳一咦了聲，說李凡今天剛到的，前幾天一直在老家養病。

  劉天搖搖頭道，我是說他的魂魄一直都在這裡，替他工作。

  我渾身一顫，聽到這裡，我才覺得劉天有那麼一點本事，我問他今晚怎麼打算？

  劉天說，你是被地下一層的凶物纏上的，解鈴還須繫鈴人，今晚就從他開始，至於故意要害你的那位，我們明天再找他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