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小鬼引路

  「竟然是這樣一個秘密……」

  「這個地方可真是讓我小瞧了……」

  孟凡緩緩坐了下來，臉色沉得不像樣子，水波嘩嘩作響，前方籠在黑暗裡，壓抑卻又給了人一點點希望，人生很多時候，走不到路的盡頭，總比走著走著沒路好。

  因蘇珮上了蛟背，蛟龍的速度再無保留，猶如化成了一道黑煙，從水面上飛掠而過，眾人都看出孟凡神色不對勁，問他發生什麼事了，他又偏偏說沒事，讓人更加擔心了起來。

  不善於安慰人的玄月靜靜的坐在孟凡身旁，陪伴便是他最好的安慰了。

  蘇珮神色始終戚戚然，情緒紛亂著，偶爾會瞥一眼孟凡，似乎還在考慮到底誰欠誰的，袁事開和山子閒聊著，講著天宇的事情，山子靜靜聆聽著，待袁事開沉默了，便會說幾件自己的故事，袁事開憤憤然：「你也太窩囊了，沒血性，仇不過夜，看不順眼就干！」

  山子靦腆笑了笑：「那怎麼行，終歸都是師兄弟……」

  幾個小時過去，終於還是沒人說話了，只有水聲在響。

  眾人又悄悄的觀察著孟凡，不知道向來淡薄安然的他，怎麼會突然變得消沉了，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了？

  孟凡一直盤膝坐在蛟背上，待眾人倦了，不再關注他了，他悄然將四象鎖匣拿了出來，從丹田處麒麟獸調集真氣，輸入了進去，靈鳳、白虎、青龍，三氣合一，四象鎖匣在他手上微微震動，發出輕響，卻還是無法打開。

  「小溪，如果再回到初見時分，明知未來不太好，我們還要不要在一起？」

  孟凡沒來由的說了這麼一句話，視線從四象鎖匣上掃過的時候，眼眶微紅。

  大概五六個小時過後，周遭的環境變得異樣起來，頭頂上的空間變得深邃，閃耀起無數的光點，像是浩瀚的星空一般，濃霧從遠處飄來，陰冷陰冷的，可以聞到潮濕的氣味，嘩啦啦的水響聲慢慢沉寂了，蛟龍停止了前行，望著那片濃霧，有些忌憚似的，身體微微發抖。

  孟凡站起身，凝眸望了一眼遠處的濃霧，和蛟龍交流了一下，點了點頭。

  「大泥鰍，人常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此別過吧！」孟凡拍了拍蛟龍的頭，「如果還能再相遇，還請你吃火鍋，喝烈酒。」

  「吼隆！」

  嗚咽聲從蛟龍的嗓子深處散出來，伸出寬大的舌頭舔了舔孟凡，又艱難的向濃霧中前行了幾分，身體顫抖更加厲害，再也無法前行一分了，仿若前方是它的禁地似的。

  「不要送了，回吧！」

  孟凡再次取出一個橡皮艇，和眾人向濃霧中划去，回眸凝望時，蛟龍也正在凝望著他，揮了揮手，蛟龍才依依不捨的轉過身，緩緩離開了。

  「大家小心些，這片地方並不安全。」

  孟凡叮囑了幾句，警惕的用夢道術查看著周遭的情況，袁事開也用狼眼手電照射著，光芒刺目強烈，在濃霧中卻照不了多遠。

  「嗚嗚，嗚嗚！」

  片刻後，突然從濃霧中傳出一陣陣淒切的哭聲，像是三四歲小孩的，讓人心裡發毛。

  隨著橡皮艇的行進，哭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嘈雜，像是有數十個孩子在哭，袁事開打了一個哆嗦，滿懷期冀的問了孟凡一聲：「有符咒嗎？驅鬼避邪的那種？」

  見孟凡果然拿出來一張，他也不問用法，急忙貼到了頭上，把自己弄得跟個殭屍似的，就在這時候，濃霧中突然出現了一群小小的影子，手牽著手，踏著水面緩步向橡皮艇走來，一雙雙眼睛，散發著綠色的光芒，十分駭人。

  「倉啷」一聲，玄月抽出了一把長劍，仗劍而立，凝眸注視著那群小小的鬼影，在悲切的哭聲中，皺起了黛眉。

  「娘說莫近水呀，水裡有水鬼。」

  「水鬼穿紅衣呀，害死未亡人。」

  「快回家找娘呀，娘也穿紅衣。」

  「快跑快跑開呀，全家都是鬼。」

  小孩又詭異的唱起了歌曲，濃霧涌動中，曲調似乎可以直達人心似的，讓人汗毛倒豎，不寒而慄，而且越來越近，最後那群小孩影子在濃霧中散開，將橡皮艇包圍了起來，用散發著綠芒的雙眸凝視著艇上的人，唱得越來越急……

  袁事開緊緊閉上了眼，渾身打著哆嗦，顯得很是驚懼。

  蘇珮也好不到哪去，因為她此時也穿著一件大紅上衣，歌謠跟唱她似的。

  山子見蘇珮的俏臉有些發白，貼心的向她身邊靠了靠，孟凡施展夢道術掃了一眼那群小孩鬼魂，不理不睬。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孟凡也有些動容了。

  那群小孩身影竟然跑到了橡皮艇後面，開始推著橡皮艇前行，語調詭異飄忽的說道：「回家去，見娘親，回家去，見娘親……」

  一樣穿著紅衣的玄月手腕一晃，就要揮劍斬鬼，孟凡擺手阻止，低聲道：「讓他們引路。」

  水聲淙淙，沒有人划槳，橡皮艇在小鬼的推動下，向著前方緩緩飄動，有的小鬼甚至坐到了橡皮艇的邊沿上，拿著綠眸幽幽的瞧著眾人，陰氣一下子籠罩了過來。

  山子見一隻小鬼距離蘇珮極近，伸出了小手去撩她的頭髮，便調動真氣，用手去推那小鬼，卻震驚的發現，他的手居然從小鬼的身體中穿過，對其造不成任何影響。

  那些小鬼模樣各異，有的伸著血紅的舌頭，有的腦袋長在了後背，有的長著三隻眼睛，輪番眨動著，像是一個畸形兒，讓人不寒而慄，脊背發涼……

  「到家了，到家了！」

  「哪也不要去，哪也不要去！」

  「誰喊也別答，魂莫被勾去！」

  小鬼們嘁嘁喳喳說著話，片刻後，身形驀然消散在了濃霧中，一隻都看不到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岸邊出現在了眾人前方，橡皮艇緩緩靠了岸，一座籠罩在濃霧中的頹敗老宅，慢慢露出了輪廓，飛檐斗拱，線條猙獰，陰森可怖。

  「叮鈴叮鈴！」

  屋檐上掛著的風鈴，隨著微風，發出了脆響，隨即又安靜了下來。

  孟凡率先踏上了岸，向老宅走去，而後突然腳步頓住了，只聽得「吱呀！」一聲，老宅厚重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了，一個身影模模糊糊走了出來，揮了揮手：「……進來啊！」

  袁事開聽那聲音熟悉，定睛一瞧，臉色刷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