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傻子孟凡

  孟凡變傻了，這個消息變得人盡皆知。

  村子裡的人都唏噓感嘆著，那麼聰明伶俐的一個孩子怎麼會變得呆呆傻傻的，若非這樣，以孟凡的聰明勁兒，說不定還能考上大學呢，以後前途不可限量，著實可惜了。

  「孟凡啊……命不好！」

  孫村長在村子裡踱著步，手裡拿著一支細長的菸袋，經過孟青山家門口的時候，深深吸了一口，吐出充滿寂寥意味的煙圈來，他想進屋去看看孟凡，可聽到屋子裡沒有聲音，便有些猶豫，孟凡的變傻，讓這個家庭也受了累，深深嘆了一口氣，邁開腿，就要向遠處走去。

  「孫伯伯，菸袋，好玩。」

  傻子孟凡走出屋子，手裡拿著半塊饅頭，傻呵呵的笑著。

  「哎，可憐的娃啊！」

  看到孟凡此時的樣子，又想起他以前的機靈樣子，孫村長鼻子一酸，險些掉下眼淚來，走到孟凡旁邊，見他的饅頭上有土，用手撕掉了兩片饅頭皮，神色黯淡。

  孟凡一手拿著饅頭，一手將他的菸袋拿了過來，看著冒著青煙的菸絲，眯著眼睛直發呆。

  「小凡啊，好好活著，做傻子未嘗不好，伯伯告訴你啊，傻子的心是最乾淨的，最容易過得歡歡喜喜的，有時候我就在想啊，我也是個傻子才好呢，不知冷暖，不知饑寒，不用惦記著穿什麼，吃什麼，這樣才是好日子呢。」

  孫村長說著話，卻見孟凡拿著菸袋就要放嘴裡放，趕緊奪了過來：「你還小，不要染上這東西，抽了這個，心事就變重了。」

  孟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將饅頭咬在嘴裡，跑到一旁，伸開雙手去抓一隻羽毛斑斕的雞，含糊的喊著：「阿花，等等我，阿花啊……」

  明媚的陽光下，一個傻孩子在追著一隻雞跑，傻樂傻樂的。

  看到這一幕，孫村長抽了抽嘴角，搖了搖頭，向著遠處走去，卻看到從山上採藥回來的孟青山。

  「青山，想到辦法了沒？」孫村長打量了一眼孟青山，見他背著藥簍，褲子都破損了，腳踝處血跡斑斑，這一趟進山肯定是很辛苦的。

  然而，孟青山的臉上卻掛著興奮的笑容：「村長，這次有收穫，採到了一根野山參，看樣子是有些年頭了。」

  說著話，他便將野山參小心翼翼從背簍里拿了出來：「喏喏，你看這須子，看這須子上的珍珠疙瘩，給小凡補身子，再好不過了，還採了一些清腦安神的藥草，回去我再研究研究，看看怎麼熬製，藥效才最好……」

  說完話，孟青山便一路小跑回了家，看到孟凡在院子裡抱著阿花喃喃自語，又將野山參給孟凡顯擺了一番，這才進了屋，拿起一本破爛厚實的醫術，研究起來。

  而孟母此時正在灶房裡忙活著，洗著幾隻紅薯，紅薯的外皮鮮紅鮮紅的，很是可人。

  「小凡最愛吃我做的炸紅薯了，以後一定要多給他做一些。」孟母拿著洗淨的紅薯，切成了小塊，下進了油鍋里，滋滋聲中，香味便飄出來了。

  孟母回頭往院子裡看的時候，孟凡已經抱著阿花笑著走過來了，叫了一聲：「娘，想吃。」

  將一雙油手在圍裙上抹了抹，孟母揉了揉孟凡的小腦袋，無聲的笑了，慈愛的雙眼裡滿是愛意。

  後山道觀，一個男子站立在道觀的屋脊之上，一臉陰鷙。

  「一個傻子，一個民風粗野的村子，在卑劣的人性面前，我看你能熬到幾時，遲早有一天你會受不了折磨，過來求我的！這個幻境，你熬不過去！只有我才能讓你解脫！」

  這一日，朱屠戶宰了一頭肥豬，看著百斤豬肉喜滋滋的吧砸了吧砸嘴，尚未死去的朱父走到朱屠戶的身邊，指著一片肋骨肉說道：「給孟家送去一些吧，青山行醫造福鄉里，今日他家遭了難，正需要我們幫襯幫襯。」

  短短一句話，透露著濃重的鄉情，朱屠戶也受過孟青山的恩惠，聞言點了點頭，拿起刀剁了一大塊肉，拎著向孟青山家走去。

  朱屠戶走後，一個女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臉上烏青烏青的，看樣子是挨了打，朱父看到女人悽慘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兒媳啊，是我管教不嚴，你多多擔待，我快要入土了，以後更沒人管他了，如果有一天你撐不過，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拿刀把他剁了，我不心疼；二是你遠走高飛，再找戶好人家……」

  女人收拾著那堆豬肉，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爹啊……」

  朱父偏過頭，望著高聳入雲的豬蹄山，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孟家的傻小子，是救你的人……」

  「孟凡？」女人吸了吸鼻子，眼淚又掉下來了，她的命運要靠一個傻子來救嗎？還有希望麼？

  朱屠戶拎著豬肉剛到孟青山家，恰巧遇到張木匠，寒暄了幾句，張木匠走後，朱屠戶才發現，原來張木匠給孟凡做了一輛獨輪小木車，孟凡正在推著耍，很是開心的樣子。

  看到這充滿童趣的一幕，朱屠戶那一顆屠宰過無數畜生的心，竟然在那一瞬間，變得柔軟了起來，有暖意彌散。

  除了朱屠戶，張木匠，就連許麻子都送來了一些水果……幾乎所有的鄉親，都帶著東西，來家裡造訪過，孟青山眼裡噙著熱淚，接納了鄉親們的好意，就連一直不太通人情的鄰居老王，也把自己的牛車拉了出來，手把手教孟凡怎麼駕馭，逗得孟凡咧開了嘴，兩家的關係竟然變得格外融洽了起來。

  因為孟凡的變傻，村子裡竟然發生了一些奇妙的變化，最明顯的是，朱屠戶竟然不再打老婆了……

  有一夜，他將女人抱在懷裡，用詞不達意的話語說道：「……見到孟凡那孩子，我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如果有一天我變傻了，你還會不會跟我過日子，會不會養著我，我打你的時候那麼狠，很多時候連我自己都疼……」

  從未享受過溫柔擁抱的女人，在他的懷裡戰慄著，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朱屠戶囁嚅著嘴唇，良久之後，才說了一句：「媳婦……對不住了，以後不打你了。」

  怎麼打都不哭出一聲的女人，突然哇一聲就哭了。

  PS：祝大家閱讀快樂，旅途愉快，新年也快樂，天天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