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終攜伊人手

  「你這個笨蛋，為什麼要來！」鏡藤已經抹掉了眼淚再一次責問道，這一場死亡本就是她弒神所需要付出的代價，為此她沒有一點的怨言，而現在這個笨蛋居然真的為了救她再一次進入了地府。

  萬莫星這是想要用命換命，用他的死讓自己一輩子記住他嗎？真是可惡啊，為什麼這個傢伙總是怎麼愚蠢，自己這樣的人根本不需要他一次又一次捨命來搭救啊。

  「因為我喜歡你啊，」萬莫星忽然擁抱住了鏡藤，笑著回答道，他知道這樣的話這一輩子他都只有這一次的機會能夠說出了，鏡藤是那樣高高在上而耀眼的女王，而現在他卻能夠將她擁抱在懷中，這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宇宙才修來的福氣。

  鏡藤說自己不能夠救所有人，那麼如果一定要選擇的話，現在只要能救鏡藤一個人對於自己來說就足夠了。因為自己喜歡的就是這樣永遠趾高氣揚的女王大人啊。與其在鏡藤的葬禮上哭得昏過去，不如還是安靜的躺著看其他人在自己的葬禮上哭泣的好，也許自己在本質上終究是自私的。

  「吶，鏡藤，回去和間白說，老大不能罩他了，讓他不要再打著我的名號到處招搖撞騙，」萬莫星鬆開了抱著鏡藤的手臂，再一次對著鏡藤露出了笑容，如果要讓鏡藤記住自己最後一個表情的話，那麼就是這樣的笑容好了。

  萬莫星本還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和鏡藤說，想要告訴她，自己不願意再跑了，自己想要選擇的是和鏡藤一起戰鬥，而不是再躲在他們的身後。他想和鏡藤說，因為遇到了鏡藤，他才看到了更加精彩的世界，所以他一直感激著能和鏡藤相遇。他還想告訴鏡藤，高中畢業那天，他想約鏡藤再去一次遊樂園，然後在煙花升起的時候和她告白，他想問鏡藤願不願意做他的女朋友，雖然他現在很廢柴，但是終有一天會成為了不起的英雄。

  但是萬莫星明白，這些話他已經再也沒有機會和鏡藤說了，死神留給他的只是一場告別，而絕對不是一場告白。有些話在那個時候沒有說出口，那麼便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鏡藤，再見啦！」

  「真快啊，」死神對著奈何橋上的萬莫星嘆氣道，「本還以為你們兩個會上演一場生死不舍的纏綿大戲，想不到你小子還真是說個再見就完事了。」

  「哼，」萬莫星無奈的笑了一聲，他知道以鏡藤的性格是絕對不願意看著自己用命來救，所以還沒有等鏡藤拒絕，萬莫星就將他送回了人間，這本就只是一場告別，時間的長短早已沒有了意義。那些想要說出的話，已經再也沒有機會了。就算在這個時候說出口，也不再有任何的意義。因為陪伴才是最長久的告白，而這一切他已經再也做不到。

  「我就算和你打一架，你也不會放我回去的吧？」萬莫星開玩笑的問道，雖然心中有太多的不甘，但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他也只有接受。

  「你的力量是我給的，所以放心，你絕對打不過我的。」死神和萬莫星一起伏在了奈何橋的欄杆上回答道。

  「不管我怎麼哭著求你，你也不會放我吧？」萬莫星又問道。

  「嗯，我是死神誒，說過的話自然要算數，上一次我就告訴過你，你本就已經破壞了這陰陽兩界的規矩，只要你敢再踏進這冥界一步，我就絕對不會繞了你。」死神同樣語氣平淡的回答道。

  這樣的結局，萬莫星其實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現在也不過只是再多嘴問了問，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很隨便，但終究是掌管著世間一切生死的死神大人，自己能夠從他手上將鏡藤放走，也已經是他給了天大的面子。自己這一次果然是死定了呢。

  萬莫星轉了一個身，仰頭望著上空，原來這地獄的天空中竟是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只要鏡藤能好好活下去就好了，本來自己的目的也就只是救出鏡藤，其他的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轉世會痛嗎？」萬莫星有些不爭氣的問道，從小打到他最害怕的就是疼痛，只是打針都會讓他害怕不已。

  「大概就像做夢一般吧，」死神轉頭望向了萬莫星，語氣平淡道，「不過在那之前，你還得經過閻王殿審判，你的名字在生死薄上十八年前就已經划去，結果卻到現在才重新魂歸地府，大概會被當做執意留在人間的惡靈處置，少說也得去幾層地獄走一遭，下個油鍋上個刀山什麼的。」

  上刀山下油鍋，你不要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啊，我可是十足的好人，為什麼最後還得遭這樣的苦，還有啊，什麼惡靈，這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錯好嗎，這些事情你多少得負點責任啊！槽點太多，萬莫星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吐哪個。

  「不過啊，你要不想遭這些罪，到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死神忽然故作神秘的停頓道。

  果然啊，這個男人一定還有後話，就知道這個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的就結束，先是逼著自己來死，又用各種酷刑威嚇，現在要說的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這個男人果然奸險啊。

  「是什麼！」但明知已經中計，但是萬莫星還是迫不及待的問道。

  「你來當死神。」

  「啊？」萬莫星一下子沒有明白驚訝道。

  「你來接替我的職位，來當這地府的死神！」死神這一次則是神情認真的回答道。

  「敢情死神這位置還帶退休和禪讓的啊！」突然得了個神的位置來當，這完全就是天上掉紅包的好事啊，不對，像自己這種買彩票連餐廳紙都沒有中過的人，不可能有那麼好的運氣吧。

  「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人替代，你就將永遠一直當下去，」死神回答道，「我從得到這個位置到現在，大概也已經有幾千年了吧。」

  「原來你也是撿的便宜，不是天生就是死神啊！」萬莫星再一次忍不住吐槽道。

  死神白了一眼萬莫星，沒有否認，只是繼續問道，「那麼你可願意？」

  「這要是個好差事，你是不會那麼輕易讓給其他人的吧？」萬莫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會遇到這樣的好事，等一下，萬莫星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問道道，「這不會是你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就算爺爺有再強大的本領，也不可能打敗死神，你當年就是故意讓爺爺帶我走的，還有這念之力，就是超度之力，超度之力，死神的力量……」

  萬莫星這才反應過來，所有的一切早在他出生之時，死神就已經布下了棋局，也許所有的一切真的都是死神所為，為的就是在這個時候讓自己成為新的死神？果然這死神絕對不是什麼好位置。

  「沒錯，你也終於明白了，」死神讚許的拍了一下手，「在你之前，我曾有意打算讓白墨繼承這個位置，他有心計又心狠手辣，所以我才用計讓他在人間徘徊千年不斷積攢力量，但直到你的出現，我才發現，你是比他更適合這個位置的人。」

  「我到底何德何能讓大爺你看上的。」萬莫星更加疑惑起來，論心計論力量自己沒有一樣及白墨，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死神放棄了培養千年的白墨轉而將這個位置給自己。

  然而死神卻沒有直接回答萬莫星的問題，只是說道，「當然如果你不答應，我也並不在乎再等幾百年或者幾千年。必將唯有這個位置只有自願才能真正的繼承。」

  「成為了死神我會怎麼樣？」萬莫星終於問道了最關鍵的問題。

  「你的時間會靜止，」死神回答道，「你將能夠只有的穿行於人間和地府之間，但是你的身體將停止生長，也就是說你的身體將永遠不老不死，而你靈魂的時間將永遠停止在此刻不再前進。」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永遠十八歲，感覺也不是什麼壞處嘛！」萬莫星摸摸腦袋感概道。

  「而你將看著你身邊的所有人一個一個衰老，死去，轉世，將你遺忘，幾十年後你在世界上認識的所有人都將離去，你將永遠的徘徊於時間之外，你將看到你心愛的人一次又一次轉世，而卻再也不會有人認識你，想起你，你將永世孤獨。你會看遍所有的悲歡喜樂，而所有的故事你都只是局外人，再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就只是這些？」聽完死神的描述，萬莫星顫顫的問道，還以為自己最後會變成什麼怪物，只是忍受忍受孤獨的話，這點寂寞又算得了什麼。

  聽到萬莫星的回答，死神先是一愣，然後便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道，「你這小子果然是二百五，腦袋缺根筋，就你這智商，你爺爺不輸這個賭約才怪了！」

  喂，你要不要笑的那麼誇張，原來你和我爺爺打得賭就是這個啊，你們兩個還真是無聊到了極限。

  待死神笑夠，再一次直起身子表情嚴肅道，「你可笑好，你一旦當了死神便就不能退貨了，我知道你現在想著是回去和你小女朋友相會，當你不過能陪伴她這一世，而且鏡藤將會繼續成長和老去，而你的時間已經永遠靜止。」

  「這樣，我就能永遠保護鏡藤了吧，」萬莫星卻是出乎意外的問道，「不管鏡藤再如何轉世，我都能成為保護她的人。」

  「即使她不再記得你。」

  「嗯，」萬莫星認真的點頭道。

  六月的陽光已經變得炙熱起來，當寫完最後一個單詞時，萬莫星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抬頭望向了窗外搖曳的樹葉。

  這就是高考的最後一場考試了，等鈴聲響起後，他的高中生涯也便就此畫上句號。成為死神後，萬莫星的生活其實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死神在地府的工作雖然繁雜，但是因為萬莫星還沒有完全熟悉這些工作，所以也還只算是實習死神，白天照樣上學複習，和所有考生一樣備戰著高考，晚上則在地府抓緊時間學習各種事務，到真的是過上了半工半學的日子，只是這工作沒有工資而已。

  就算之後將要迎來千年的孤寂，但只要能為續此刻的生活，這一場交換也就是值得的。

  高考結束的鈴聲終於響起了，也宣告著這高中最後的戰鬥結束。萬莫星連忙收了文具，第一個就衝出了考場，而在樓梯下已經是人山人海歡呼雀躍的考生。

  而在人群中，萬莫星一眼就看到了樹下的鏡藤，穿著同樣的校服卻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氣質，女王大人果然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女王氣質十足啊！而鏡藤也覺察到了萬莫星的出現，便抬頭朝著萬莫星微微笑了起來。

  還能看到鏡藤對著自己微笑，這樣的生活真是太美滿了！

  「啊，鏡藤，」萬莫星興沖沖的擠過人群好不容易才來到樓梯下，「我把所有題都做了，大概算了一下，應該能和你報BJ的學校了。」

  「放心，我少做了半張試卷，不當這次的狀元，和你上同一所學校絕對沒有問題。」鏡藤卻是用一貫高傲的語氣回答道。

  「哈哈，女王大人果然是女王大人，」萬莫星再一次真心實意的佩服起來，心中卻暗自高興，終於能夠和鏡藤上同一所大學了，終於答應了鏡藤的事情自己完成了一項。

  他其實也不知道這一場交換對於他今後將有什麼樣的影響，但是這一世他能就這樣陪伴在鏡藤身邊，對於萬莫星來說就是最大的滿足。

  當自己從地府回來後，天狐空也便消失沒有了蹤跡，天狐的壽命也是萬年，他一定是去尋找思悟的轉世了吧，而半神家族也隨著慕秋的死去而徹底沒有了消息。白墨也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而在那之後，白龍雖然失去了龍劍和所有的力量，卻再次康復了起來。白樂也信誓旦旦的決定將『奈何』重新在BJ開張。一切仿佛回到了過去的樣子，但其實卻已經重新開始。

  鏡藤在把回來的萬莫星暴打了一頓後，便不再提起這件事情，同時恢復了以前的態度，而萬莫星卻注意到，鏡藤其實格外注意，生怕自己再受一點傷，這樣的照顧反而讓萬莫星有些受寵若驚。

  「喂，走啦！發什麼呆，白龍白樂他們還等著我們呢！」鏡藤自然的拉起了萬莫星的手朝著人流涌去。

  「嗯，」萬莫星點頭，同時也用力的握住了鏡藤的手。

  在這世間，他想握住的不是任何的權與力，只是這雙手而已。他知道，不管以後的人潮怎麼擁擠，他也再不會放開。

  《異妖記》整個故事到這裡就結束啦，是真正皆大歡喜的happy ending呢。謝謝所有人的支持，小藤再次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