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消散

  「這種窮學生，一個月的生活費頂多幾百塊，你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借錢給他？還借上千塊？他用什麼還？」林坤的聲音微微提高，一把抓住老闆那僅剩無幾的頭髮，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怒意。

  油膩中年男子神情略顯驚慌，低著頭，不敢再與林坤對視，囁嚅道:「他……他說他有辦法慢慢還，我就相信了……」

  「慢慢還，很好。」林坤笑著點了點頭，「那我們去警局慢慢說吧，先不管你到底有沒有殺人，就你剛剛聚眾賭博，而且還是發起人，有我當人證，最少判你個兩三年！」

  「警察同志，別呀，我真沒有殺人，你就饒了我吧。」老闆慌了，手足無措的求饒道。

  他咬了咬牙，「我可以跟你說實話，但你必須保證不追究我的責任。」

  「嗯。」林坤抬著眼皮看了對方一眼，「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其實……那天，是我主動給他賒帳的……」老闆神情忸怩，似乎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一般。

  「為什麼？」一旁的小胖子有些迷糊了，還有老闆主動給窮客人賒帳的？

  「前幾天，他妹妹不是來這裡找過他一次嗎？長得是真水靈，比按摩保健店裡那些不知年輕漂亮多少倍。」老闆低著頭，「我那天也是一時動了邪念，就想著……借個幾千塊給王宇，這小子窮學生一個，肯定還不起，到時候我再叫他讓他妹妹陪我睡一晚，這帳就一筆勾銷……」

  聽完這番話，林坤瞥了一眼旁邊王宇的鬼魂，好在這小子也沒有太過激動，只是握緊拳頭、滿臉憤恨。

  「王宇該不會答應了吧？」小胖子一臉不可思議。

  「他當然不肯答應……」老闆連忙解釋道，「沒辦法，我只能叫他兩天內必須把錢還上，不然我就去學校、去他家裡要，然後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後來去了哪裡……」

  他苦著臉，信誓旦旦道，「大哥，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假如有一句假話，我出門被車撞死，您就放過我這一次吧！」

  「行了。」林坤掃了一眼旁邊王宇的鬼魂，發現對方滿臉憤恨又帶著幾分茫然，隨即對著遊戲廳老闆道，「兩天內，把你那些老虎機什麼的，早點處理掉，下次我來的時候，要是還看到你在賭博或者繼續騙學生錢，絕對會把你抓進去關個三五年！」

  「是是是，一定。」遊戲廳老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連連點頭。

  林坤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果然是一個正義的偵探，破案同時不忘勸人向善。

  隨後，他沒有再繼續逗留，帶著小胖子出了遊戲廳。

  「大哥，你太吊了，沒想到還能這種方法查案，簡直跟電影情節一樣。」小胖子則依舊一臉興奮，沒緩過神來，對他而言，跟隨一個偵探調查案件，足夠他跟同學吹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林坤敷衍的點了點頭。

  走在小巷中，小胖子看向林坤手中的黑色袋子，那裡面可裝著十多萬現金，忍不住問道:「大哥，這錢你要怎麼處理？需要上交嗎？」

  「我憑本事贏來的錢，為什麼要上交？」林坤反問道。

  「可聚眾賭博不是犯法的嗎？」小胖子不解道。

  「他們那叫聚眾賭博，我這叫查案，懂嗎？弟弟。」林坤厚顏無恥道。

  「哦。」小胖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這時候，他突然有些反應過來，林坤一開始進去就亮明身份，然後用聚眾賭博來威脅，一樣能問出想要的答案，為什麼非要多此一舉呢？

  除非……這傢伙一開始就打算利用查案做幌子來贏那幾個人的錢。

  有些東西，看破不說破，小胖子也算有點小聰明，沒有繼續提這事，又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線索到這裡就斷了啊。」

  「我去哪不用你管，不過你該回去上課了。」林坤伸了個懶腰，看著對方一臉不情願，隨手從袋子裡掏出幾百塊塞進對方手裡，「三分鐘內，回到教室，這錢就歸你了！」

  小胖子沒有傻乎乎的去問是不是真的，直接撒腿就跑，屁顛屁顛的衝出了小巷。

  林坤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三點多了，他中飯還沒吃，正準備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繼續。

  倒是肩上的小黑貓從他查案開始，一直很安靜，安靜到幾乎從沒發出過任何聲音，就像是知道林坤查案對自身有利，不敢打擾。

  林坤剛走出幾步，突然回過頭來，準備對王宇說點什麼，卻發現那小子佇立在原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怎麼了？想起什麼了嗎？」他眉頭微挑。

  「我不想再查下去了。」王宇低著頭道。

  「哦。」林坤似乎並不是太在意。

  「你就一點都不好奇嗎？」王宇抬起頭來，眼神複雜的反問道。

  「也沒什麼值得好奇的，都查到這裡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自己接下來會去哪兒。」林坤扭了扭腰，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你不是不想查，只是不敢查，因為你怕看到真相！」

  事情到了這裡，王宇那天晚上可能做的事，也就那麼幾件，要麼就是回家告訴他爸，不過他那個賭鬼老爸知道後極有可能會活活打死他，他甚至有可能真是這麼死的。

  要麼就是跑去偷或者搶，想辦法還錢，然後意外被別人反殺了。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承受不住心理壓力和譴責，自殺了！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王宇想看到的，他完全沒勇氣去面對真相。

  「所以，到此為止？」林坤看著神情複雜的王宇。

  王宇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就像是心裡的一顆石頭落下來，腿一軟，蹲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看上去無助又可憐。

  他哽咽著抬起頭，無助的看著林坤道，「你以後……可以幫我稍微照顧一下我妹妹嗎？她真的很可憐。」

  「嗯。」林坤鄭重的點了點頭。

  「謝謝，謝謝……」王宇趴在地上，重重磕了幾個頭，隨即身體與聲音，都漸漸消散。

  「卑微，天真，懦弱……」林坤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