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恐懼

  「你……」李陽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詫異。

  「欣欣如果作為一個普通小女生，確實沒可能看上你這種身無長物的丑逼。」林坤無意識的撥弄著濕漉漉的頭髮，「但她作為一個長期被父親性侵的小女生，心底極度壓抑，找一個溫柔的吊絲髮泄、訴說一下心底的苦悶確實合情合理。」

  他頓了頓，繼續道，「所以說，在這一點上，你還真沒有騙我，你們兩個勉強能算得上兩情相悅。」

  這一刻，李陽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眼前這人與早前的林坤簡直判若兩人。

  早前的林坤帶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個正能量滿滿的中二青年，傻乎乎的，沒有任何心機，完全可以勝任偶像劇女主一角。

  而現在的林坤，心機深似海，完全猜不透這人心底在想些什麼，身上的氣勢更是猶如一塊沉重的巨石，壓著李陽喘不過氣來。

  「那你為什麼……」李陽甚至完全不敢與之對視，微微低著頭。

  「為什麼？」林坤靜靜注視著對方，「你這種一無所知的白痴確實只會問為什麼，那麼你知道你是怎麼死的嗎？」

  「我是被他殺死……」李陽指著昏倒在地上的陳國賓。

  「你是自殺的。」

  「什麼？」李陽聽到這話，楞了一下。

  「我說，你是自殺的！」林坤一字一頓道。

  「這怎麼可能？」李陽滿臉的不敢置信，「我明明是被入室謀殺的，小區里都傳遍了，而且他剛剛也承認了，怎麼可能是自殺？」

  這就是鬼魂最可悲的地方，由於只能保留死亡時間七天以前的記憶，他們甚至連自己的死因，都只能憑藉傳言來判斷。

  「這種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想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問我。」林坤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有些無奈道，「陳國賓他女兒欣欣前腳剛自殺，你後腳就被入室謀殺，而且你還是欣欣的家教老師。」

  他撇了撇嘴，加快語速道，「就算是傻子都會順理成章的聯想到，欣欣自殺與你有關，而陳國賓為了幫女兒報仇入室謀殺掉了你。

  所以，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抬起一根手指，制止了李陽的插話，繼續道，「但是，陳國賓卻依舊能夠逍遙法外，甚至能夠半夜來到這種郊區而不被警察跟蹤，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就沒有殺過人，所以哪怕他是最大的嫌疑人，警察依舊能輕鬆排除掉他的嫌疑。」李陽終於被點醒，恍然大悟的同時又帶著幾分疑惑，「那他剛剛為什麼要承認殺了我？」

  「你是弱智嗎？在這種情況下，我又沒有錄音設備，承認與不承認又有什麼分別？

  他比你聰明，知道自己就算死不承認，我也不會相信他，那不如就順著我編個故事，把你說成一個禽獸，而自己則化身父愛無疆的偉大父親，從而博取我的同情，然後找機會反殺。」

  「你這樣最多只能說明不是他殺的我，憑什麼說我是自殺？」

  「就憑你是個白痴！」林坤毫不客氣道，「你應該知道欣欣自殺是由於被父親長期性侵造成的，可你為什麼不告發他，甚至是宰了他呢？」

  「對啊，為什麼呢？為什麼啊？」李陽死死抓住自己的頭髮，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拼命回憶著。

  「大概是因為……欣欣曾經請求過你不要這麼做吧。」林坤不疾不徐道，「想來你這白痴也答應了，但由於承受不住痛苦，準備自殺。」

  說到這，他語氣一轉，以極快的語速道，「可就這麼自殺的話，平白便宜了那個禽獸父親，心有不甘，於是將自殺現場偽裝成入室謀殺，試圖陷害陳國賓。

  假如警方不夠聰明，錯將陳國賓當成兇手，那所謂的正義也不值得你相信，就讓他這麼含冤入獄，反正罪有應得。

  假如警方足夠聰明，識破了你的計劃，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的找到真相，將陳國賓本來的面目挖掘出來。

  這樣一來，你既沒有違背答應欣欣的請求，又可以讓那個變態父親得到應有的懲罰，我說的對嗎？」

  李陽呆呆楞在原地，對方這段話帶來的強烈熟悉感，仿佛要將他那消失的記憶一點一點抓回來。

  「想法雖然不錯，但實施起來太過笨拙，布置出來的作案現場以及特意留下的線索都極其粗糙，以至於警方可能半天不到就判定你是自殺。」林坤的嘴巴就像炮彈一樣，以極快的速度瘋狂轟炸著，「但是入室謀殺的消息卻早已在小區內流傳開來，哪怕後續警方做了闢謠，也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改變以訛傳訛帶來的虛假消息，導致你我都認為你真是被謀殺的。」

  說到這，他臉上流露出一絲不爽，冷冷道，「你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沒有問！」

  「什麼問題？」李陽一臉茫然。

  「他既然沒有殺人，那我去他家調查，他為什麼會想殺我滅口呢？」林坤似笑非笑道。

  李陽神色一凜，挪開視線，不敢再看林坤。

  「那是因為你這傢伙特意讓我自稱是你朋友，並且讓我多問一些關於他女兒的問題。」林坤緩緩逼近李陽身前，眼神冷冽，「這樣一來，陳國賓肯定會認為我從生前的你那裡得知了他的禽獸行為。

  而他的所作所為一旦曝光，他這一輩子就全完了，這才讓他產生了滅口的衝動。」

  他的聲音越發低沉起來，「其實你本可以將陳國賓的所作所為告訴我，讓我去告發他，但你沒這麼做。

  因為你覺得，僅僅是一個獸父的罪名，還不夠抵消他的罪過，所以你還想讓他再加一條……殺人！

  一旦我被陳國賓殺掉，那他被抓到後就徹徹底底完蛋了。

  要是我能制服他，你再來告訴我他曾經的罪過，讓他罪加一等，豈不是兩全其美？」

  說到這，林坤笑了。

  這一刻，李陽終於徹底撕破臉皮，聲嘶力竭的吼道:「你為什麼非得全部說出來？現在這樣不就是最好的結局嗎？」

  「最好的結局？也對……」林坤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過程什麼的都不重要，只要結局是好的就行，畢竟你也是個可憐人，那我就原諒你……才怪！」

  說到這，他猛然抬起頭，眼中翻滾的殺意仿佛要噴涌而出，怒吼道，「你這傻逼在算計我之前有沒有想過，我既然能看到鬼，那也能將你的靈魂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你……永生永世都要承受那無窮無盡的折磨！」

  李陽何曾見過這般兇悍的氣勢，身體猛的一顫，踉蹌著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不敢說話。

  過了片刻，懵懂的大腦方才甦醒過來，想起關於地獄的恐怖傳聞，他急忙爬到林坤面前，哭喊著瘋狂磕頭求饒:「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大哥，我也是迫不得已，求求你原諒我……」

  「噗嗤。」林坤臉上怒容頃刻之間全部消散，笑著搖了搖頭道，「我要是有能力將你打入地獄，哪裡還會跟你說這麼多廢話。」

  「你……你什麼意思？」李陽抬起頭，一臉不解。

  「我剛剛說的都是騙你的呀，小笨蛋。」林坤溫柔道。

  瞪大雙眼，李陽臉上神情不斷變化、抽搐、扭曲！

  最終，他捂著頭大叫著逃跑了，他已經完全無法判斷眼前這人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他甚至無法判斷，眼前這傢伙，到底是不是人？

  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感，瘋狂在他心底蔓延……

  現在的李陽，只想逃離這個地方、遠離這個男人，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