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078，做壞人，真好

  李白詩云：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白帝城，就在巴東郡人復縣，且當下正是人復縣的縣治。而江陵則正是荊州。

  在白帝城乘船，由西到東，從高到低，順風順水，早上發船，晚上即可抵達江陵。

  斥重金包下的大型客船上，一間寬敞明亮、裝飾典雅的客艙之中。

  倪昆斜臥榻上，頭枕著祝玉妍的渾圓飽滿的大腿，吃著她餵來的果脯。腳則被聞采婷抱在懷中，享受著她的足部按摩。

  從成都到巴東，這一路都是他自己施展輕功跑來的，鞋子都磨破了好幾雙——

  他是用筋骨肌肉之力，硬發力施展輕功的。

  鞋子的磨損，自然要遠遠超過用真氣施展輕功的祝玉妍三人。

  像婠婠，鞋都不穿，光著腳丫趕路，可真氣護持之下，腳上別說沾染灰塵泥土，足底連繭皮都沒有一塊，始終柔軟嫩滑若嬰兒。

  而倪昆呢，腳底老繭厚得都能刀槍不入了。

  雖然這一路走得並不累，但對於祝玉妍、聞采婷的侍奉，倪昆也享受得理所當然。

  他如今都自己趕路了，都不需要聞采婷背著了，還能要他怎樣？

  師父和師叔都在侍奉倪昆，婠婠當然也不能閒著，一邊撫琴，一邊唱著倪昆教授的歌曲。

  對這種軟玉溫香環繞的腐朽生活，倪昆感覺非常滿意。

  「還是做壞人好啊……

  「壞人可以隨心所欲、縱情享樂，就算做了一輩子壞事，偶爾做一兩件好事，立馬就能得到所有人讚揚，洗得白白的。

  「可做好人呢？

  「非但要克己勤儉，始終被世人用極高的道德標準來審視、來要求，就算做了一輩子好事，可只要不小心做下一件壞事，立馬就會身敗名裂，被世人罵作欺世盜名的偽君子。

  「甚至稍微奢靡享樂一二，也要招致無數人口誅筆伐。

  「嘖，世人總愛用『聖人』的標準要求好人，可對於壞人……

  「一句『浪子回頭金不換』，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句『死者為大』，居然就足夠了。

  「所以，咱還是跟陰癸妖女混一塊兒，做壞人比較舒服。

  「只要大節不虧，那人們就永遠對我保持寬容……」

  正想時，忽覺腳感有異。

  垂目一瞥，就見聞采婷俯低身子，正自為他按摩小腿。

  這一來，她便壓在了他腳背上，並隨著她的動作，時起時伏地擠壓著他的腳背。

  「這妖女……還真是時刻不忘誘惑我。」

  倪昆暗自撇了撇嘴角，對聞采婷有些無話可說。

  話說你與其這麼賣力誘惑，還不如努力修行。

  凌雲窟一行，你得的好處難道少了麼？

  傲寒六訣、牛魔大力法、虎魔煉骨拳，還有血菩提。

  就算玄武真功領悟得太少，可祝玉妍和婠婠都悟出了完整的功法，你也可以向她們請教嘛！

  結果祝玉妍努力修煉，實力躍升半層，並且至今還在不斷精進。

  婠婠靈機萌動，臻至天魔秘十七層，傲寒六訣刀意、無二刀法、山海拳經、圓融金指皆已入門。

  就你聞采婷，成天琢磨著不勞而獲。

  磕血菩提漲了一波功力之後，居然就沒什麼長進了……

  觀麒麟壁畫悟出的兩式甲骨龍爪，至今未曾修煉純熟。

  牛魔大力法、虎魔煉骨拳又嫌要勞動筋骨，練得太累。

  傲寒六訣及祝玉妍、婠婠分別悟出的無二刀法、山海拳經、圓融金指就更別提了，聞采婷是壓根兒沒去試著修煉。

  如此好逸惡勞，都不知道當初祝玉妍的師父，究竟是怎麼看上了聞采婷，收了她做弟子。

  「也就占一個天生媚骨了。不過話說回來……

  「陰癸派似乎也確實需要這種天生媚骨的弟子，用以魅惑重要目標？

  「可這樣子，終究只能做一個玩物啊！」

  反正只是奴婢，不求上進就不求上進吧。

  倪昆也不曾虧待過她，帶著她得了許多機緣，她自己不願努力，他也懶得強求。

  她願做玩物寵物，倪昆也由得她。

  反正好逸惡勞，人之常情嘛。

  就連倪昆，不也是樂意享受此時的動人聲色麼？

  不過他跟聞采婷最大的不同，便是歷經千死磨礪出來的心態，以及因此牢牢烙印在心底的濃重危機感。

  不夠強大，就會被殺。

  哪怕死後能復活，哪怕有大招傍身，可無論復活也好，開大也罷，都是要氪命的。

  壽命隨時可能因為各種意外折損縮水，即使沒有意外，壽命也是每分每秒都在減少，關鍵他還可以隨時看到自己剩下多少壽命。

  壽命數值後面，那不停跳動的秒數、分鐘數，看上去簡直就跟催命符似的。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為了有更多的時間，來享受著美好生活，倪昆總能把持得住，不至於使自己沉迷於這最能消磨意志、軟化精神的溫柔鄉中。

  又聽完一曲「月滿西樓」，倪昆自聞采婷懷中抽回雙腳，腦袋也離開了祝玉妍的腿枕，起身端坐榻上，揮了揮手：

  「到此為止，都下去吧，我要開始修煉了。」

  婠婠按住琴弦，抬眼瞥了倪昆一眼，撇撇小嘴，抱琴退下。

  祝玉妍、聞采婷亦盈盈一禮，退出此艙。

  倪昆盤腿坐好，取出飛劍，開始了新一輪的祭養。

  不知不覺，天色已暮。

  客船已至江陵，也未去江陵碼頭停泊，只靠近岸邊，找了處水流平緩的河灣下錨停泊。

  倪昆也結束祭養飛劍，開始溫養精神。

  時間緩緩流逝，不覺午夜已至。

  婠婠端著一隻銅盆，宛若一隻夜行的貓咪，落足無聲地來到倪昆艙門外，屏息凝神，聚功於耳，聆聽艙內動靜。

  片刻後，聽到艙內終於傳來輕微的響動，她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鼓勁：

  「聞師叔說得對，身為陰癸聖女，關鍵時刻就得豁得出去。

  「沒見師父都能放下陰後架子麼？

  「要是連這一關都過不了，那還算什麼陰癸聖女？簡直就是丟陰癸派的臉！

  「沖啊婠婠！是時候展示真正的手段了！」

  想到這裡，她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艙門，踏入門檻，對正自活動筋骨的倪昆甜甜一笑：

  「公子要歇了嗎？先泡泡腳吧，睡得更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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