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聖華蕪寂（23）

  「可他們就要死了！！現在開門讓他們進來，大人一定能理解的！」宮邪焦急地咆哮著，然後緊急地割開自己的皮膚，把自己的武器變了出來。

  守門的魂靈們沉默地互相對視。

  最後，他們還是沉聲對宮邪說道：「抱歉宮邪大人，我們只聽從族長的命令。」

  宮邪差點沒哽死過去。

  「好，那好，我去找她，我讓她本人親自過來！」

  說完之後，宮邪迅速地朝著雪姒的方向狂奔而去，不浪費一分一秒。

  雪姒這會兒還蹲在花圃前打盹，全然不知外界的事情。

  最後她是被不遠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弄醒的，她醒來的時候表情有些呆滯，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宮邪衝到了她的面前，焦急地道：「大人，您快下令打開二界大門……」

  雪姒還沒有反應過來：「我不是說過門不能打開的嗎？」

  「不是，哈特星的大炮打到永生之海來了，許多難民們都躲到了門前，再不讓他們進來，他們可能就會有生命危險！」

  「永生之海？！」雪姒愣住了。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以前哈特星攻打義沃星的時候，是沒有碰過永生之海的。

  他們就像是事先約定好了什麼一樣，以永生之海為界限，不踏足冥界任何一寸土地。

  總之，冥界是沒有受到過一點攻擊的。

  宮邪繼續焦急地道：「您快去大門那邊讓守門的人把門打開吧，他們只聽從您的命令……」

  雪姒沉默了。

  宮邪看雪姒格外沉默的神情，有些支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道：「……大人，您不會還是，不打算開門吧？」

  「阿邪，不是我不想讓大家躲進來，但是你應該比我更明白冥河的特殊性才對。」雪姒抬頭看向宮邪，緩緩嘆了一口氣。

  「如果我打開了大門，讓那些犯了忌的冥靈族們帶著人族、惡靈進來了，那麼一旦義沃星失守，無論是人族還是我們冥靈族，都會全部淪陷。」

  「這樣說吧，冥河可以說是這個星系最特殊的地方。哈特星之所以對我們有所忌憚，就是因為我們的存在。如果我們把最後的底牌也亮出來了，讓那些間諜和線人們也進來了，那我們冥靈族守護傳承了近千年的淨土就要被污染了，那我們曾經所做的一切，都將失去意義。」

  宮邪顫抖地道：「……所以，您還是打算不開門是嗎？」

  雪姒面帶悲傷地看向宮邪。

  「如果我是雪姒，那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打開門，可我不是，我現在是宮雪姒。」

  「我有義務要守護整個冥河和冥河裡活了近千年的居民。」

  「曾經的我，給冥河招致了不少災難與禍患，我不能再這樣任性下去了。」

  「是冥河給了我新生，所以，我一定要守護好這裡。」

  宮邪知道，雪姒做的決定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了。

  現在的他，甚至不敢回到大門，去看那些人的臉龐。

  雪姒起身：「不過我還是要到那邊去看一下情況的，要是他們打到了冥河，那這事兒就另當——」

  「嘭！！！」

  雪姒徹底怔住了。

  就在冥河正中央的地方，一顆巨大的紅色炮彈從天而降，將黑色的河水炸出了一個巨大的水花，而河底盛放的彼岸花，也被摧殘到失去生息。

  一切發生的都是那麼突然，雪姒甚至還來不及去思考這一切發生的原因，就被宮邪拉扯著往相反方向逃走。

  為什麼？

  雪姒渾渾噩噩地跑著，大腦一片空白。

  不可能，這不可能！

  崇息怎麼可能會叫人打冥河？

  難道是他的手下里出現了內鬼，自作主張傳達錯了命令？

  雪姒如此僥倖地想著，可是她的內心深處，還虛掩著另一個可能。

  那就是，他知道攻擊冥河的事情。

  畢竟，在她最先開始的主世界裡，無論是永生之海還是冥河，都沒有遭到過任何攻擊。

  雪姒不明白。

  如果說崇息費盡心機想抹除她的記憶只是為了攻下冥河，他完全沒有必要跟她兜這麼大的圈子。

  他想要冥河，想要掌控這裡，他完全可以和她直說，而不是想盡辦法抹除她的記憶，讓她忘記對他的情感。

  雪姒知道崇息做什麼事情，一定有什麼必然的理由，可她不知道必然的理由是什麼，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因為，再如何拯救這個世界也掩蓋不了它腐爛了的事實。有因必有果，既然因已經種下了，那麼無論用什麼條件去影響，最後也只會殊途同歸。

  雪姒被宮邪一路拉到了大門。

  大門出聚集的人靈們越來越多，他們看到雪姒來了之後，一個個眼裡都迸射出了希望的光芒，他們瘋狂喊著雪姒的名字，請求她讓他們進去。

  宮邪沉痛道：「進來可能也沒什麼用了，剛剛冥河也遭到攻擊了。」

  「我們知道，剛剛看見了！可是冥河是我的家，我就算是死，也要和它一起啊！」

  「是啊是啊，我妻子聽說我要回來，特意放棄了與王室一起逃跑的機會，跟我一起來到這裡的！大人，您不能因為仇視人族就這麼絕情啊！！」

  「大人，我已經在這裡等了三天三夜了，再不進去，我很可能再也見不到我母親了！」

  雪姒靜靜地注視著他們。

  她垂著眸，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夜風掀起她的裙角的時候，她的身後，又劃出了幾道紅色的軌跡。

  人們被巨大的炮彈聲響震懾住了，他們看到那處的情景之後，一個個都驚呼出了聲。

  雪姒回過頭，看到曾經宮娢和宮邢居住的老家，儼然變成了一座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廢墟。

  紅色的火花在雪姒的瞳孔里升騰而起，她看見自己的過往似乎都在被這火熾熱地灼燒，像是要徹底燒個乾淨一樣。

  ……不可原諒。

  無論是誰做的，都不可原諒。

  那是她記憶中最後的東西了。

  老王城毀了，以前的家也毀了，就連如今，她曾經養傷居住的地方，也化為平夷了。

  雖然宮邢和阿婆不在了，但雪姒一直沒有捨棄那個地方，靜靜地等著他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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