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聖華蕪寂（1）

  茶香繚繞在室間，留得滿室清韻茗香。

  黑髮烏眸的少女端起茶杯，細細地啜了一口。

  她垂著自己長長的濃密的眼睫毛，看著杯里冒著熱氣的茶水裡倒映著的自己的面容。

  「參見吾主。」

  少女的眼睫毛抖了抖，然後抬起頭，看向來人：「什麼事？」

  宮邪抱拳道：「城鎮基本上已經全部建立起來了，大家幾乎都有了自己的住處了。」

  「嗯。」雪姒的聲音淡淡的，她靠在了繪著古樸花紋的窗簾邊，望著慢慢有了建築物擋住視線的遠方。

  「對了，大人，」宮邪面露疑惑，「其實我一直不太明白，您當初為什麼要奏響無序悲鳴曲，召喚所有生靈過來，只要我們冥界之人來幫他們重造，不就夠了嗎？人族現在活著的人很少。」

  雪姒良久沒有說話。

  「阿邪，你有想過，我們為什麼會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嗎。」

  宮邪誠實地搖了搖頭。

  「自古以來我們冥界就和人界不共戴天，但其實根本的原因不是因為誰侵犯了誰，而是因為——我們都下意識地認為非我族類，就應排斥。」

  雪姒放下茶杯，與宮邪注視。

  「但其實，我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族人，不是嗎。要排斥，那也應該是排斥外星人。」

  「我們究竟為什麼要這樣互相傷害對方，我們同根同源，爭執的，究竟是什麼？」

  而最主要的。

  是不久之後就要發生的事。

  在那件事前，他們聖華星人，不能內訌，必須同仇敵愾。

  所以，為了絲拼命守護的家，為了銘記過去的一切，為了紀念那些逝去的親人、愛人們，她不得不向人族立下誓言。

  冥界永不會侵犯人族。

  冥界也永遠不會反悔自己發出的誓言。

  這是雪姒對他們的承諾，其實，也是對絲的承諾。

  忽然，雪姒想到了什麼，問宮邪道：「我讓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嗎？」

  宮邪搖了搖頭：「沒有，我在人族裡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符合您所說的條件的孩子。」

  雪姒的神情有些凝重。

  不行，她必須找到泫。

  沒有泫的話，未來的人族，又該由誰領導呢？

  ……

  「媽的！格里蘭塔那群道貌岸然的狐狸們，竟然陰了我們！」一個西裝革履的人狠狠地往桌子上甩了甩他手上的文件，「他們竟然提前我們一步把賑災物資發出去了，還是以他們自己的名義！明明我們還出資了百分之三十的！」

  「以前他們還深居簡出的，我還以為他們真佛系了呢，誰知道他們在這等我們呢！！」

  「其實之前分發疫苗的時候，咱們褚總不是還說要全以我們的名義嗎……他們是不是在報復我們啊……」

  「咱們最近一定要謹慎一點，民間對于格里蘭塔，尤其是對於那位大人的呼聲一直都很高，馬上全球大會就要開始了，我們可一定要萬事小心，不要再被他們陰了！」

  「噓，小聲一點，褚總來了。」

  眾人立刻匿了聲。

  穿著黑色高定西裝的男人步調穩重地走了過來，他眉眼微挑，似乎帶著些許慍氣，而他身後的秘書Ella，則低眉順眼，表情平淡，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褚修看了那些站著的人一眼，冷冷道：「站那幹什麼呢？我養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喝西北風的嗎？」

  「……褚……褚總好，我們這就去工作。」

  「對對，我們就是商量一下最近的項目。」

  「商量項目需要站在門口端著咖啡？」褚修的臉色非常陰沉，好似暴風雨即將要來臨了一樣，「我說過，我的公司，從來不要廢物，要是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的話，你們就可以收拾東西滾蛋了。」

  「是是是……」大夥訕訕地面面相覷，然後一溜煙兒散了。

  Ella看了褚修一眼，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於是不動聲色地走到他的前面，為他打開辦公室的門。

  Ella：「褚總，請。」

  褚修看到自己這個萬年臭臉的秘書竟然破天荒地知道為自己開下門了，憋屈的心情總算好了那麼一丟丟：「……還知道我是誰就行。」

  Ella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注視他走進辦公室。

  走進之後，Ella關上門，門外的眾人總算鬆了一口氣。

  有人發出慨嘆。

  「褚總不會到現在都沒發現自己順毛驢的屬性吧？」

  「可能是吧。」

  「還好有艾秘書在，不然這場面肯定不好收場。」

  「你說Ella小姐跟著咱們褚總這麼多年了，到底憑的是什麼毅力啊？」

  有人悄悄道：「說不定，是愛。」

  「愛？！」有人吃驚，「她是有受虐傾向嗎？」

  「好了好了，別說了，要是褚總聽見了，咱們真得收拾東西走人了。」

  大家重重地嘆息。

  「所以，他倆到底什麼時候結婚啊？」

  褚修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慵懶地倚靠在椅子上。

  Ella為他倒了杯咖啡，是他鍾愛的藍山咖啡，88攝氏度不加糖。

  褚修正在看桌子上的文件，看到Ella像往常一樣將咖啡端到了他的手邊，他擰緊的眉心不自知地鬆了松。

  半晌，他合上文件，懶懶道：「給你交代的事辦的怎麼樣？」

  Ella面無波瀾：「您指的哪件事？之前那位小姐失蹤的事，我已經告知您了，也進行自我檢討了。」

  「那不能怪你，是他們沒用，我已經把他們開除了。」

  Ella動了動嘴唇：「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麼絕，論責任，你第一個該開除的，應該是我，不然不好服眾。」

  「我想開除誰就開除誰，服眾做什麼？」褚修的心情不大好了，「你不要以為你是艾家的女兒跟我同齡又從小住我家旁邊，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

  Ella：「……你這樣過於任性，會把褚叔叔好不容易做大的產業搞垮的。」

  褚修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搞垮？」

  「艾煙，你到底搞沒搞明白現狀？」

  「要不是我，你們艾家，早在末世之哀的時候就蕩然無存了！」

  Ella不再說話了。

  「既然你這麼看不起我，那你有本事的話，就去格里蘭塔工作啊！格里蘭塔那群老古板們，那誰，你的初戀情人，肯定會賞識你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