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1章 殉道者

  睜開眼。

  美人在懷，香軟如玉。

  「醒了就別裝睡了。」

  江曉看著如嬰兒般抱著自己的姬輓歌，捏了捏對方的臉頰，笑道，「起來吧，陪我去天機宮看看。」

  姬輓歌螓首抵著江曉胸膛，嚶嚀道，「不要.再睡會兒」

  「以後這樣的日子還長，我說過會待很長一段時間，就不要浪費清晨的大好時光了。」

  江曉起床，喚出一件玄衣，披上，爾後梳理好頭髮。

  姬輓歌坐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江曉，忽然好奇道，「江曉，為什麼你總是喜歡穿這一件？」

  「直觀來講就是因為帥。」

  江曉想了想，又道，「不過，平時要是受了傷，染了血，赤黑色的玄衣也看不太出來。」

  別墅里，燕子如女僕一樣，精心準備好了早點，這個自己當年撿來的小女鬼倒是忠心。

  同時，蘇酥摘了面紗，銀白色的長髮下是一張美到讓人窒息的臉蛋，挺秀的瓊鼻，吹彈可破的肌膚如霜如雪，身姿纖弱，一如出水的洛神。

  這讓江曉很是懷疑，自己這個天道造物主，到底能不能造出如此完美的一個女子。

  面紗曾是蘇酥用來逃避世事紛爭的代表，如今摘了，代表其心結解開，自然是件值得高興的好事。

  江曉問道，「蘇清和蘇澤的輪迴身，要不要我找找？」

  蘇酥愣了下，隨後抿唇道，「不了。」

  「鬼司機呢？」姬輓歌忽然開口，「你當初也不告訴我們，真是冷血。」

  江曉笑道，「那今天就去看看吧。」

  在此過後。

  江曉帶著姬輓歌，去了趟天機山，見了下蘇寒和江蟬、天相等人。

  九靈拉著江曉的手，死活不鬆開，「江曉，我當初待你可不薄吧？我兒子七個魂珠孔這資質，你怎麼也得改改。」

  江曉哭笑不得，如今這世上都沒了鬼物，技能孔還有個什麼用？

  誰知，九靈又說讓江曉給他兒子變得帥一點、聰明一點，令人忍俊不禁。

  這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師尊現在怎麼樣了？」

  蘇寒忽然開口詢問。

  對此，江曉沉默，只說李某現在過得很好。

  一番閒談。

  離開天機宮過後，江曉二人又去看了下鬼司機。

  那個院子都拆遷了，結果鬼司機還是沒找到那迭紙錢，看樣子是徹底斷了前塵往事。

  他如今是個青年刑警，同時還有了未婚妻，事業家庭都很好，這一世過的很幸福。

  姬輓歌希望江曉能喚起鬼司機的前世記憶，

  可江曉卻搖頭道，「一生一世，緣起緣滅。」

  話音剛落，

  江曉陡地就愣住了。

  自己呢？

  前世的北冥仙尊與今生又該如何看待？

  許久後，江曉才瞭然，「原來這就是因緣。」

  前一世的北冥仙尊，對於這一世干涉了太多，彼此早已分不開，自己必須得要承擔那份因果。

  若非如此，自己又豈會

  可，

  北冥鬼的人生中摻雜了太多北冥仙尊布下的手段，無論是宿命珠還是驚珠，以及最開始的影鬼。

  二者早已融合為了一體。

  一切早已註定，那是超越了洞天中的天道，乃是真正的冥冥無上的命運大道！

  「就這樣吧。」

  最終，江曉帶著姬輓歌轉身離開，沒再干涉鬼司機這一世的人生。

  在此之後。

  江曉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了和姬輓歌的二人世界中。

  彼此攜手踏過千山萬水，看遍人世間的無限風光，體會幸福，享受甜蜜。

  落日餘暉，霞光漫天，燦爛極光

  江曉揮手間便能幻化出絢爛的風景，唯美得就像是傳說中的伊甸園，令人沉醉痴迷其中。

  過後，

  姬輓歌與江曉又來到了天網鎮。

  這是二者相遇的地方，一切最開始的地方。

  尤其是，看到當初所住的安明公寓居然還在，並且1701內的擺設都和以前一樣時。

  姬輓歌心情大悅，一把環住江曉的脖子，「以前我每次來找你，你都故意堵著門口，不讓我進去，真是太壞了！」

  江曉調戲道，「話說，輓歌你當時就算給我硬上了，我也反抗不了啊。」

  聞言，姬輓歌俏臉微紅，恨不得狠狠咬這廝一口。

  「我告訴你啊，當時我可不喜歡江蟬了。」

  倏然間，姬輓歌小聲嘀咕，「她幹啥都跟在你身邊。」

  「還有後面的蘇酥，居然把你給搶走了，尤其是你最讓我傷心」

  「.」

  一夜纏綿過後。

  江曉和姬輓歌回到了東川市，那座青山的別墅里，二者過起了平凡而幸福的日子。

  「江曉，你會陪我多久？」

  夜晚，姬輓歌依偎在江曉懷中，似是在睡夢中自語。

  江曉內心觸動，爾後撫摸著對方柔順的黑髮，「天長地久。」

  不知是不是錯覺，姬輓歌抱得更緊了些。

  許多天過後。

  北冥鬼的回歸就像是石子掉入了湖面，激起的漣漪慢慢平復了下去。

  這一天。

  江曉起了個早床，穿好衣著後，看了眼仍在睡夢中的姬輓歌，會心地笑了下。

  來到大廳，看見燕子，打了聲招呼，爾後將桌上的早點拿在手中，一邊吃著一邊來到外面。

  「北冥鬼大人！」

  「北冥鬼大人早上好！」

  「北冥鬼大人！」

  沿途，八岐鬼、鬼道士、千鳩、大夫子等人打完招呼後，彼此就各忙個的去了。

  林蔭小道上。

  江曉碰見了正在晨跑的夜王，驚得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大爺，你年紀是大了點，可這晨跑是不是太過分了？

  「人嘛，總得有個目標啊，給自己找找事做才行。」

  夜王說著，還興致勃勃地給江曉展示了他一天的計劃表。

  0點到5點：睡覺

  5點到6點：環遊世界十圈

  6點到7點：找一個星球，扛著做三萬個蹲起

  7點到8點：

  「自律的人真可怕。」

  看完，江曉只覺得心中一萬頭草泥馬跑過。

  合著深淵沒主宰了，看看把人家夜王都憋成什麼樣子了啊喂！

  繼續上路，獨自一人又去天機山見了遍蘇寒等人，也沒別的事，就看了一眼，打聲招呼就離開。

  這一次，

  江曉沒再帶著姬輓歌，而是獨自一個人，行走在禹城、長安、陽城、北都、北海國等各個地方。

  一天之內，欲要窮盡目力，看遍所有。

  誰也抵擋不了時間的流逝，很快，太陽垂到了西山，金色的餘暉，拉長了世間所有人的影子。

  江曉回到青山，一路風塵，背影略顯蕭索。

  「江曉？你到哪兒去了？姬輓歌今天找了你一天。」

  正在這時，滄元鬼恰好碰見了江曉，立馬走上前來開口。

  「滄元鬼」

  江曉看著滄元鬼略微變老的面龐，忽然心頭一動，道，「滄元鬼，你現在和白濁鬼過的怎樣？」

  「還能怎樣？也就老樣子唄。」

  滄元鬼道，「不過，你別說，我家白濁鬼肚子似乎變大了些。江曉，兄弟我可沒求過你什麼，只這一次，讓我有個兒子行不？」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怪？」

  江曉臉色有些黑，爾後道，「看不出你還重男輕女啊？」

  聞言，滄元鬼尷尬地摸了摸頭，轉口道，「那啥，你回來後還沒來我家的對吧？趕緊來看看。」

  說著，

  滄元鬼就不由分說地強拉著江曉。

  黃昏時節，宛如天河裡墜落了一輪金色的月亮。遠處的山林中，不時地傳出幾道熟悉的聲音，眼前這一幕仿佛是朦朧、遙遠的夢。

  江曉與滄元鬼行走在林蔭小道上。

  彼此一路無言，唯有清風吹動樹葉所發出的簌簌聲，片刻的靜謐清閒。

  可就在這時——

  「江曉，你在諸天萬界怕是經歷了不少吧。」

  滄元鬼忽然開口，語氣渾然不似之前。

  江曉眼中閃過一抹意外之色。

  下一刻，

  滄元鬼沒等江曉回答就繼續道，「如果實在不行，就留在這裡吧。這樣的生活，不是很好嗎？」

  此言一出。

  風聲似乎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天地間，

  沉寂到只聽得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滄元鬼，我和你不同。」

  江曉沉默了許久，然後才開口，「你服從一切，只要能安居於現狀，你就可以找到生活的意義，並從中感受到微茫的幸福。可我不一樣。」

  滄元鬼沒有開口回應。

  他行走在前面，只有一個略顯深沉的背影，被夕陽投射得有些斑駁。

  「停下吧，這條路不是我要走的，我得去走我的路了。」

  江曉忽然立於原地，不再前進，而是遙望著即將歸山的落日，側臉滿是滄桑之色。

  與此同時，天地間的清風再度流動，吹動樹葉發出天籟之音。

  「只要是生活就有意義，只要能活著，就可以收穫到幸福和快樂。」

  此刻，滄元鬼的聲音顯得有些干啞，「江曉，稍微在這樣的生活中體會一下吧。」

  江曉回想著這幾天和姬輓歌的生活，眼帘微垂，沒有開口。

  「江曉，你還能活多久？」

  滄元鬼忽然轉過身，看著比殘陽還要暮氣沉沉的江曉，道，「或者說，你想陪我們多久？」

  可令滄元鬼怎麼也沒想到的是——

  「永恆。」

  江曉說出了這兩個字。

  「我很難接受這兩個字從一個將死之人口中說出。」滄元鬼道，「並且這個將死之人還動不動就會自尋苦吃。」

  「自尋苦吃？」

  聞言，江曉突然大笑了起來，「這倒也說的沒錯。」

  「如果你不改變，你這次好了，下次呢？」

  滄元鬼滿是不忍地看著江曉，「江曉，為什麼你不願放下執著，為什麼要選擇如此生活？」

  「你是想勸我安於現狀？滄元鬼，不愧是你。」

  江曉看著這座世外桃源般的青山，忽然道，「三十年的美好，太過短暫，絕非我所想要。屈服於命運，屈服於生死，這更非我所想要。」

  滄元鬼道，「在我看來，你更想成為一個為了達成你自己心中所願，不顧一切的殉道者。」

  「.也許吧。」

  江曉說完，沒再開口。

  滄元鬼同樣沉默了下來。

  他看著江曉，無比希望能帶對方沿著這條林蔭小道，走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可最後的最後——

  江曉闔上雙眼，深吸了口氣，心中呼喚，「影鬼。」

  睜開眼。

  這裡是殘酷的現實。

  三年壽命，捨棄所有，只堅定不移地踏著腳下所行的大道。

  此行無非只是最後看一遍那些故人，無需任何教誨，破除迷惘又何須他人言語？

  這本就是自己骨子裡與生俱來的本能。

  「師父。」

  江曉站起身，看著早已等候多時的夏侯夜，「讓您久等了。」

  後者眼中滿是複雜與心疼之色。

  下一刻——

  江曉一字一頓道，「我要去古天庭遺址，奪神袛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