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深淵的終末

  接連一番大戰之下。

  事實上。

  蠻鬼此刻也遭受了不少難以癒合的創傷。

  可這些傷勢遍布在其精壯的身軀上，卻愈發襯托出了一份強勢霸道的煞氣，震懾住了深淵萬界。

  數萬年以來，最為神秘的深淵主宰，痴，此刻正被其死死抓著頭顱，不斷磨滅著其本源。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震撼感。

  「難道.」

  「這傢伙要.」

  「殺光所有深淵主宰？！！！」

  深淵大能們恨不得這是北冥鬼製造出的一場幻術夢境。

  可，虛的屍體仍散發著無比真實的主宰級威壓，腐朽扭曲的瘋狂氣息正緩緩流轉著

  這才過去多久？

  轉眼間，

  那狂蠻大漢竟又即將親手鎮殺一尊無上主宰！

  就連江曉此刻都為之震愕住了，

  以至於影鬼的步步逼問暫時都沒顧上

  正前方。

  白痴縱使七道神環加持，神威浩瀚，仍被蠻鬼打得崩碎了數道不止，氣息更是虛弱至極，瀕死垂危。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

  白痴卻看著冰晶中，蘇酥手中的那枚靈珠，如同囈語，「原來.這是命珠命嗎」

  「別看了，那可不是你這種螻蟻配擁有的命。」

  蠻鬼對於這種螻蟻本並無太多感覺，只覺得對方卑微如塵埃，甚至不配直視自己。

  但不得不說的是，

  這個少女模樣的主宰比此前那條瘋狗強那麼一些，著實也對自己造成了一些傷勢，這才引起了些許注意。

  「那是.誰的命.？」

  白痴仿佛並不在意此刻的狀態，「什麼才算是命？」

  「生命就是活著。」

  蠻鬼一邊抓著白痴的頭顱，一邊轉身看向了玄衣青年，「這片宇宙，看似活著的生命不少，可實際上，不過一個陰間罷了。所有人都是鬼。」

  人與鬼的爭論伴隨著宿命界從始至終。

  直到如今，

  要不是大家都死得七七八八了，指不定還得打第三次、第五次、無數次人鬼大戰。

  這是十重御靈師也解不開的無解難題。

  可如今蠻鬼說出的話卻無異於充滿了嘲諷意味，

  這片宇宙乃是死亡之地，冰冷的陰間，眾生其實全是看似活著的孤魂野鬼.

  「就連我不也同樣成了蠻鬼嗎？」

  蠻鬼自嘲了下，下一刻又冰冷生硬道，「不過，我等距離復活倒也不遠了，北冥鬼就永遠當個北冥鬼吧。」

  「.江曉。」

  同時間，影鬼再度逼著江曉做出抉擇，「答應我，讓北冥鬼成為真正的北冥仙尊，融合本就屬於你的天道，拾起曾經的所有。」

  「拾起曾經的所有.」

  江曉卻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煎熬，「然後，放下如今的所有，是嗎？」

  影鬼不知如何回應。

  本就對宿命界以及任何種種無感

  無論是影鬼還是蠻鬼，他們都是相同的，誕生於真正的諸天，自然漠視著這片宇宙中的芸芸眾生。

  哪怕這片宇宙明明如此真實，可在影鬼眼中，只不過是虛妄罷了，正如前世星球的種種經歷一樣。

  「重塑天道，命珠中或許包含有眾生的命源。」

  最終，影鬼給出了一個真實同時也是不確定的回答，「想要得到命珠，唯有打敗蠻鬼，無論想要超脫還是重塑天道，都必須打敗北冥界的敵人，無論如何」

  「江曉，吸收我，九重合道，至少，看看曾經的北冥仙尊吧。」

  向來高高在上、漠視一切的影鬼，此刻語氣莫大的哀求。

  「影鬼.」

  江曉感覺喉嚨干啞，可終究還是只能強忍著無數情緒，道，「真的沒了其他辦法？」

  「只一尊蠻鬼便可殺光深淵所有生命。」

  影鬼道，「更何況，北冥界站在頂點的那幾位存在？那是曾經的你，北冥仙尊都花了巨大代價才磨滅的存在，哪怕在諸天都是名列前茅的巨擘。」

  江曉此刻只覺得心中莫名其妙的恐慌。

  好似自己的存在正一點一滴地被無形的力量抹消

  這該叫做矯情嗎？

  當初放棄虛假的前世星球經歷，已是種莫大的折磨；如今又要一步步放棄真實的宿命界經歷

  影鬼不止一次讓自己放棄宿命界，如今更讓自己將其吸收，到時候留下來的不過一具空殼，為北冥仙尊準備的空殼，毫無半點「江曉」的痕跡。

  「影鬼，你其實一直都不喜歡北冥鬼，對嗎？」

  江曉強忍著某種情緒，道，「我是該前行踏出我自己的路？還是該一步步後退，溯回北冥仙尊的路？」

  玄衣青年默然，一言不發，無聲勝有聲。

  正在這時——

  江曉忽的看見白痴此刻竟正看著自己

  那眼神，隱隱有些熟悉，想起來了！正是上次夢中世界，那個名為「愛麗絲」的小女孩在最後流露出的迷茫。

  「我也迷路了？」

  江曉喃喃地開口，心中忽然一痛，眼眶中流出的淚水，倒映著夢幻光芒，仿佛蘊含著過往所有。

  人的情感是剎那而過的華麗錯覺。

  歲月長河永不停息地沖刷著一切，冰冷的河水會使任何灼熱的東西逐漸涼卻，失去溫度，化作清冷的謫仙人。

  在蠻鬼坐鎮下的現實中。

  江曉唯有踏上唯一註定好的道路，至少，目前的境地，別無選擇。

  這條名為「北冥仙尊」的道路

  「影，開始吧，合道。」

  江曉的聲音失去了青澀的過往，以冰冷的溫度，仿佛用刀在鐵石上刻下的一行字。

  不同於江曉此刻的冷漠，

  「讓那群螻蟻」

  影鬼的語氣卻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灼熱溫度，「見識北冥仙尊的回歸吧！」

  「為什麼.那個本淡永遠也不肯答應我明明這世上你我彼此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與此同時，白痴被蠻鬼打得奄奄一息，朦朧中，那玄衣青年的身形逐漸與某個中年貴婦重迭在了一起。

  「媽媽.為什麼.不愛我.」

  白痴搜集七情六慾，暢遊在世人苦海中，無半點感受，如今卻終於淪陷在了自己的苦海當中。

  「命珠.」

  下一刻，白痴突然看向了那冰晶中的命珠，眼中產生了最後的光亮，「如果可以得到那枚命珠，我是不是就算有了自己的命？媽媽是不是就不會再厭惡我？那個笨蛋是不是就能回應我的愛？」

  最後的第九道神環緩緩凝聚.

  咕.

  咕.

  咕.

  在命珠之戰到了最後關頭時，

  一直被所有人忽略的某處角落響起了一聲異響，悄無聲息，沒有引起絲毫注意。

  在那充滿惡臭污穢的陰暗血肉當中，

  一雙瘋狂病態的雙眼突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