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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45:56 作者: 蟹總
    「好。」他手掌撐地,麻利地站起來。

    有義工幫忙把瑞瑞抬到後面去,許歲打開籠子門,放它出來。

    瑞瑞脾性溫和,即使受過傷害也很親人類,它嗅了嗅男生褲腳,尾巴搖晃幾下,當對方伸出手,它下意識低下頭,讓人撫摸它頭頂。

    男生說:「坐。」

    瑞瑞便乖乖坐在他腿邊。

    邊牧聰明得很,基本指令都聽得懂。

    許歲看出對方眼中的喜歡。

    其實她自始至終沒有刻意推銷過,當男生講述他和他的狗的故事時,她只充當一個傾聽者。

    講到有趣處,許歲跟著笑幾下。

    「姐姐。」他這樣稱呼她:「你養狗嗎?」

    「有隻泰迪,也是從救助站領養的。」

    「拆家嗎?」

    「愛撕紙。」

    他說:「泰迪膽子很小,我朋友有一隻,家裡來了陌生人,如果主人不在身邊,它就一動不動,把自己偽裝成毛絨玩具。」

    許歲想起三友,不自覺笑起來。

    這時手機在桌上振動了下,她拿起來看,陳准發過來五個字:你嘴抽筋了?

    許歲抬眸,陳准正站在不遠處,抱著手臂看向這邊,臉色臭臭的。

    她收回視線沒理他。

    男生忽然說:「姐姐,我想好了,我要領養瑞瑞。」

    「你不怕再次失去?」

    男生一愣,他並未說過自己的顧慮,眼前這人安靜卻觀察入微,微笑時溫柔至極,讓人不自覺想親近,更想傾訴。

    他說:「比起失去,小動物給我的陪伴更加重要。」

    許歲贊同地點點頭。

    「我會好好照顧瑞瑞,讓它儘量不生病。」

    「它的苦日子已經熬過來了,以後會平安建康的。」許歲再次確認:「你真的考慮好了?」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著她:「是的。」

    一旦做了決定,心中便豁然開朗。

    他雙眼閃爍著光彩,單膝撐地,一手托著瑞瑞下巴,另一手撫摸它頭頂和後背的毛髮。

    許歲從文件夾里抽出一份合同,和他逐條說明條款內容。

    他的基本信息、收入情況、是否獲得家人同意……

    遛狗栓繩、定期疫苗、科學管理,再就是有困難及時送回,不得二次丟棄。

    許歲驀地恍惚起來,覺得這一切格外熟悉,好像有個人就站在她眼前,手把手教她如何做。

    也是這一刻,她終於體會到他每次送走那些貓和狗時的心情。

    許歲抬起頭來,朝廣告牌前面看過去,陳准已經不在那邊。

    半刻,她收回視線,把剩餘的部分講完,然後嚴肅地說了一段話:「責任要比喜愛重得多,不要找藉口放棄它,它的一生很短暫,你要好好待它。」

    男生重重點頭。

    「以上所說,我們會不定期家訪的。」她把合同轉向他那邊:「沒問題的話,可以簽字了。」

    男生接過筆,邊寫名字邊有所期待地問:「姐姐,是你來家訪嗎?」

    「不是。」許歲說。

    一切手續都辦完,許歲蹲下來,用力抱了抱瑞瑞,她知道這一刻過去,和它就再也不會見面了。

    明明應該開心,但她眼眶不自覺變得潮濕。

    瑞瑞嗓子發出極其細小的嗚咽聲,拿腦袋輕蹭她肩窩,好像周圍發生的一切它都懂,也不舍同她分開。

    志願者們都過來歡笑著和它道別。正如陳准所說,回歸新家庭才是每一個小動物的最好歸宿。

    送走瑞瑞後,今天這場活動也接近尾聲。

    大家一起善後,把桌子椅子狗籠等用品搬上貨車。有人邊收拾邊商量著晚上的聚餐地點。

    許歲小聲問陳准:「我們去不去?」

    「不去。」

    「為什麼?」

    陳准瞥過來一眼:「再對著其他男的笑一個試試。」

    這都哪跟哪,許歲道:「你醋勁兒可真大。」

    她拎著兩個籠子往貨車那邊走,陳准跟在她後面追問:「不就簽個合同?說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就隨便聊聊。」

    陳准冷哼一聲:「我算看出來,你就喜歡嫩的。」

    想要氣他總有很多種方法,「是呀,」許歲回頭說:「他叫我姐姐啊,我能不開心嘛。」

    陳准臉一黑:「……」

    許歲笑著:「你叫聲姐姐聽,我保證更開心。」

    「想的美。」

    這晚的聚餐地點是三友街那邊的小四川菜館,菜價便宜份量足,火辣程度足夠驅走這個冬夜的寒冷。

    飯後道別,各自散去。

    這裡離許歲住處不算近,陳准開車送她回去。

    車子駛入小區,他又跟上樓,喝杯水的功夫,就說自己想要留宿一晚。

    許歲走到沙發前拽他胳膊,但沒拽動。其實她也不是真心趕他走,都是成年人,彼此想幹什麼心知肚明。

    許歲踢了踢他的腳:「洗澡去。」

    「一起。」

    「不要。」許歲往臥室走:「我爸的衣服有兩件在這兒,你要不要?」

    陳准默默翻開雙肩包:「我自己帶了。」

    難得不限時的獨處時光,他蓄謀已久。

    許歲沒來由臉紅心跳,小心翼翼掩住臥室門。

    家裡已經很久沒住人,桌面地面一層灰,她今天懶得收拾,只從柜子里翻出乾淨的床單和被套。她一抬眼,看到角落裡放著一個白色紙袋,拿起來瞧瞧,才想起是江貝送給她的「戰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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