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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45:56 作者: 蟹總
    剩下那個蹲在旁邊換輪胎,嘴上叼著根煙,一頭綠髮甚是醒目。

    許歲看到陳准走過去和對方說著什麼。

    他站在那三人面前,高大挺拔,身上的氣質與他們的流里流氣截然相反,這天太陽很足,暖暖的光線照在他側臉,他整個人好像在發光。

    許歲沒再從後視鏡里看他,她降下車窗,撐著窗框探出頭來,直接往後看。

    眼睛在他身上又多停留幾秒,才轉開視線。

    只見那三人相互說了幾句,像達成某種共識,朝陳準點點頭,並要遞煙給他。

    陳准拒絕了。

    隨後,其中兩人上車費勁地搬下狗籠,另一人和陳准同時拿手機對掃。

    許歲便知道陳准買下了那些狗。

    她內心小小地翻湧了下,拿著外套立即下車,剛好那三人換了輪胎,像剛才在高速上一樣,開著車絕塵而去。

    許歲快步走過去,蹲下挨個看了看,先前她數的不准,裡面足有十隻狗。

    這樣狹小的空間,它們以扭曲的姿勢蜷縮著,眼睜睜看著人類一次又一次改變自己的命運,卻無力抗爭,任人宰割。

    許歲站起來:「怎麼說服他們賣給你的?」

    「比按斤賣給狗肉館賺的多,他們又不傻。」陳准邊說邊給華哥發消息,讓他找車來接。

    許歲問:「你給了多少?」

    「一隻八百。」

    許歲一愣,加起來小一萬塊。

    陳准發送完收起手機,垂眸瞧了她一下,「看什麼?」他抬手輕輕捏著她後脖子,一臉委屈:「差不多是我兩個月工資,沒錢吃飯了。」

    那些狗的市價不一定都值這麼多,但當做生命來看,便賺足了。

    陳准一直在做一件值得的事,他認為對,便不惜代價,全力以赴。

    許歲仍然抬頭看著他,不可否認,這一刻對他充滿崇拜之情。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安慰性地拍著他後背:「想吃什麼,姐姐做給你。」

    「叫哥。」他對這稱呼有一種執念,任何情況下都沒忘。

    許歲一笑,聽話道:「哥。」

    .

    半個小時後,華哥開著一輛麵包車趕過來。

    兩人把狗籠抬上去,陳准和許歲返回車上,同華哥一前一後前往動保基地。

    這時快到中午,基地仍有幾位義工在為明天的活動做準備。

    要用的狗籠已經整齊排列好,有人在往右上角貼標籤;橫幅、易拉寶和各類卡通貼紙也印製齊全,有人在整理。

    很久未見林曉曉,她熱情地跑過來,拉著許歲嘰喳喳聊了好一會兒,才帶著她干正事。

    兩人去後面幫忙給狗洗澡。

    明天將會是一個嶄新開始,是它們生命的另一段旅程。

    所以它們打了疫苗,洗了澡,再穿上新衣,便可以乾乾淨淨地等待新主人。

    許歲幫一隻小黑狗衝掉滿身泡泡,轉頭問林曉曉:「明天有多少小動物參加活動?」

    「大概二十隻。」

    「都是什麼品種?」

    「貴賓、金毛、橘貓,還有幾隻品相好一點的中華田園犬。」林曉曉說:「對了,這次瑞瑞也會參加領養。」

    許歲一愣,半刻:「哦。」

    這天忙到五點才結束,許歲跟著陳准去後院看了眼,上午買來那十隻狗被單獨隔離在一個籠子裡觀察狀態。

    它們身體重獲自由後,眼睛逐漸恢復光彩,當感知到周圍環境是安全的,才開始活蹦亂跳,真正活過來。

    兩人是最後離開的,到陳准家時,陳志遠已經做了一桌子好菜。

    他今天心情顯然很好,往常餐桌上只有他們父子倆,很久沒出現第三個人了。

    他開一瓶紅酒,分別給許歲和陳准倒了些,入座後,又賣力推薦其中的兩道菜。

    許歲嘗了嘗,實話實說:「比我媽做菜味道還要正。」

    陳志遠笑的眼尾堆滿褶子:「那再嘗嘗這道麻仁地瓜,你們女孩子肯定喜歡吃。」

    被切成方糖大小的地瓜上裹滿白芝麻,吃進去的口感有點像拔絲地瓜,細細品嘗,又多一層濃郁的芝麻香。

    許歲點頭:「很好吃。」

    「那多吃點。」陳志遠直接把那道菜端到許歲面前:「以後常來,想吃什麼告訴我,我給你們做。」

    許歲笑著點頭。

    她覺得和這樣的長輩相處起來很舒服,陳志遠除了問過父親近況,沒有打探她工作和個人感情等私事,只聊美食,聊陳准小時候趣事,席間氛圍很輕鬆。

    飯後陳志遠去收拾他的廚房,許歲過去幫忙,被趕出來。

    她回到客廳,陳准側躺在沙發上,手臂撐頭,正用遙控器調台。

    見她過來,他拍拍手臂旁的位置:「坐哥這兒。」

    許歲白了他一眼,才不過去,就近坐到他腿邊的位置。

    陳准懶懶瞥過來,從後面抽出一條腿,搭在她的大腿上。

    許歲嫌棄地拍了把,想搬開,卻沒搬動。

    陳志遠一時半刻出不來,她讓他暫時放一會兒,說:「叔叔越來越居家了。」

    「他一直都這樣。」

    「當爸又當媽哪那麼容易。」許歲問:「夏阿姨離開這麼多年,叔叔始終一個人?」

    陳准想起母親剛去世時,他和父親說的那番話。他說讓他晚幾年再開始新生活。他能接受父親再婚,又自私地害怕他會很快忘記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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