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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45:56 作者: 蟹總
    「你吃槍藥了?」

    陳准沒抬頭。

    許歲看出他心情不佳,坐下來:「月考考砸了?」

    陳准瞥了瞥她:「放心,就算考砸也不會一直賴著你。」

    許歲氣笑了:「大少爺抽什麼風,快中午了,還有起床氣呢?」

    陳准微不可聞地冷哼了聲。

    許歲也有些火大,覺得自己又是早起又是換乘公交,大老遠跑來純屬熱臉貼人冷屁股,簡直吃飽撐的。

    她懶得廢話:「這周學了什麼,課本拿來。」

    陳准半天沒動:「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我自己能複習。」

    許歲一個字都沒說,拎起書包,抬腿就走。

    以前她不會跟陳准一般見識,最近不知怎麼了,從他這兒一點委屈也受不得。

    這之後,兩人斷了聯繫。

    許歲周末不再過來給他補課,陳准也沒有因此自暴自棄。

    他每天都花大量時間用來訓練,文化課部分也傾盡所能,從早忙到晚,其他雜事沒有一絲可以鑽入的空隙。

    然後他發現,竟然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想起許歲,太陽升起落下,白天黑夜,日子照過。

    然而,就在他為自己的及時止損沾沾自喜時,壓抑的情感在某晚毫無預兆洶湧而至。

    他沒忍住,打開了她的朋友圈。

    沒什麼能比這種感覺更糟糕,他幾乎自虐式逐條往下翻看,不難找到她戀愛的痕跡。

    那晚,房間沒有開燈,陳准對著窗口坐,不斷地聽歌喝啤酒。

    這種心情持續了幾天,某天清晨醒來,他又覺得身心舒適,對生活重新充滿期待。

    就這樣反反覆覆,日子時好時壞地過去。

    轉眼是新年,陳准與父親回了順城。

    臘月二十八這天下了場雪,風夾雜著雪花紛紛揚揚落向大地,片刻功夫便將世界染白。

    陳准想起某年春節的那場大雪,許歲還是帶點嬰兒肥的少女模樣,她站在路燈下的雪地里,微仰著臉,雪粒子落在她睫毛上。不知為何那樣深刻,陳准至今記得她手舞足蹈的樣子,他那時因思念父母不開心,想安靜點,她卻偏偏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

    陳准還是去找了許歲。

    他站在鐵路家屬樓下麵團了個雪球,擲向二樓的某扇窗口。

    片刻功夫,一個影子閃過來,窗開了,許歲穿著咖啡色的圓領打底衫,脖頸修長。

    陳准故作鎮定,朝她擺了下頭:「打雪仗啊。」

    許歲撐著窗台看他,笑容慢慢在臉頰漾開。

    那一刻,陳准忽然釋懷了。

    他喜歡的人遇到了喜歡的人,很美好的一件事兒,應該祝福她吧。

    至於他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許歲說:「多大了還打雪仗,你吃了沒?」

    「沒有。」

    「上樓來吧,我媽做飯呢。」

    陳準點點頭,在褲子上蹭了蹭濕掉的手心。

    過去這半年的時間,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

    開學後,進入高考的最後衝刺階段,陳准不由的收了心,奮力一搏,最後成績不錯,順利考入南嶺體院。

    同在大學城,他和許歲距離更近了。

    偶爾陳准回順城,郝婉青會托他捎些東西給許歲,亦或老陳燒了新菜式,叫他帶一份送去許歲那裡。

    嶺大二食堂遠近聞名,他常被同學叫去吃燻肉大餅和牛肉麵。

    反正同許歲總有碰面的機會,有時候是她一個人,有時候旁邊跟著秦陽。

    許歲從未對他說過她與秦陽的關係,卻已成為心照不宣的事情。

    陳准也沒有刻意逃避跟兩人同時見面,他們一起吃過幾次飯,但先轉身的都是他,他實在沒有目送兩人牽手離開的勇氣。

    陳准原本以為,大學裡會遇到有趣或談得來的女孩,卻發現自己好像對女生這種生物免疫了,看誰都提不起興致。

    許歲已經在他心裡紮根太多年,由一粒種子長成了參天大樹,想要連根拔除,那處必定被扯得稀巴爛。

    轉折點在這一年的冬天。

    許歲失戀了。

    秦陽覺得在和許歲交往這麼久以後,她對自己仍有所保留。他們做過最親密的舉止也不過接吻而已,那個年紀的男生大多氣盛躁動,平時在寢室里除了聊遊戲便是男女間那點事。

    秦陽躍躍欲試,多次向許歲提出進一步發展的要求,都被許歲拒絕了。

    她並不保守,是覺得這種事情應該水到渠成,而不是被要求。

    某天,兩人又因為此事大吵一架。

    許歲果斷提出分手,而秦陽也疲累至極,沒有挽回。

    江貝得知消息後,向許歲追問原因。

    以許歲性格,這種私密事情即使閨蜜也不會公開討論,所以她閉嘴不言。氣的江貝去找秦陽算帳,恰好他那天身邊跟著個小學妹,兩人邊走邊聊,有說有笑。

    秦陽狀態與這幾天的許歲截然相反,男生這種動物,抽身快回血也快,他當然也會沮喪難過,可地球總要轉,日子還得過。

    所以,江貝想當然地以為他綠了許歲,便對他破口大罵。

    而分都分了,秦陽也懶得解釋。

    一來二去,陳准聽說這件事。

    有天,他去找許歲,恰好江貝正拽著她找地方借酒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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