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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45:56 作者: 蟹總
    而許歲課業加重,密集的模擬考壓得她透不過氣,每次想起有事要解決,都被各科老師砸來的厚厚一沓卷子所阻礙。

    轉眼就是一個月,有天,她決定去陳准家裡看看他,可到了又望而卻步,她怕見他,從小一同長大的交情令她更加不知怎樣安慰他 。

    然而許歲撲了一個空。

    放學時間,他家裡根本沒有人。

    端午拴在院子角落,見來人是許歲,沖她瘋狂搖尾巴。

    它面前的水碗空了,被它舔翻在一旁。

    許歲翻牆進去,把書包里的礦泉水打開,倒入碗中。

    端午吧嗒吧嗒喝起來。

    後來許歲是在校外麵館見到陳準的,這期間她又去過他家兩三次,都沒找到人,打他家裡電話,也三言兩語就掛斷了。

    許歲約陳准中午放學出來吃麵。

    她看到陳準時狠狠怔了下,他快瘦成紙片人。

    陳准朝她笑笑:「你吃什麼面?」

    許歲說:「拉麵吧。」

    陳準點點頭,去窗口點餐。

    不多時,服務員端來一碗牛肉拉麵和一盤炒刀削麵。

    陳准往盤子裡倒些醋,攪和攪和,順手把醋瓶放到許歲面前。

    許歲拿起醋瓶,偷偷打量著他:「我去你家找過你,你都沒在。」

    陳准停頓片刻,抬起頭:「去打籃球了。」

    許歲:「哦。」

    許歲很想逗逗他,問他手臂上引以為豪的小肌肉塊哪裡去了,可開口卻是:「最近學習忙嗎?」

    「還行。」

    「有沒有不會的難題,我可以給你講講。」

    陳准滿嘴的面:「還是顧好你自己吧,都快高考了。」

    「 中考也很重要。」

    陳准沒接茬。

    許歲:「你還是搬回來住吧,自己在家吃不好,也沒人監督你學習。」

    「早飯午飯都學校吃,晚上煮個面還是會的。我自己住多自在,」陳准玩笑的口氣:「總算逃脫你的魔掌,不用喊你起床,也不用跟你搶廁所,免得每次拉一半就被你催出來。」

    陳准原以為許歲會說他一句真噁心,或在桌子下踹他一腳,卻相反,許歲沒什麼笑模樣。

    陳准也閉了嘴。

    安靜片刻。

    許歲:「你……」

    陳准埋頭吃麵,趕時間一樣緊扒了幾口,扭開礦泉水喝掉小半瓶。

    許歲:「你……」

    「我挺好的,」他接過話來:「讓許伯伯和大娘別惦記,你也趕緊備考吧,少操點心。」

    「搬回來……」

    「我想自己住。」

    那一次後,兩人又好多天沒見面。

    天氣逐漸變暖,空氣發悶,周遭都充斥著緊迫的味道。

    一日晚自習前,許歲和同學去書店買老師推薦的模擬習題。

    湊巧的是,她在馬路對面的燒烤店門口看到了陳准,他應該是吃過飯了,正下台階。

    許歲心裡挺開心的,剛想叫他,就見門口又走出一個男生,平頭,小眼睛,穿骷髏頭的黑短袖和牛仔褲,從台階上幾步衝下來,直接搭住陳准肩膀。

    許歲皺了皺眉,覺得那男生很眼熟,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回過神時,兩人已經勾肩搭背地走遠了。

    同學拉著她去買烤冷麵,暫時打斷了她的思緒。

    這日晚自習結束後回到家,許歲做了套習題仍無睡意,她塞上耳機,準備聽一遍英語聽力來助眠,迷迷糊糊快睡著時,又猛地睜開眼。

    許歲想起來,曾在學校門口見過那男生,當時他一身痞相,塞給陳准一張不入流的光碟。

    許歲一骨碌爬起來,躡手躡腳去客廳給陳准打電話。

    「餵?」那邊聲音冷淡。

    許歲怔住了。

    陳准:「說話。」

    許歲回過神來:「還沒睡呢?」

    「是啊,什麼事?」

    「我今天在學校附近看見你了,你剛吃完飯。」許歲手指繞著電話線,試探道:「你和你同學,你那同學我怎麼沒聽你念叨過。」

    陳准有點不耐煩:「你大半夜打電話就問這個?」

    許歲下意識抬頭看時間,原來已經零點三十分。

    她說:「這麼晚你還沒睡?」

    「就睡了。」

    「哦。」

    那邊沒再搭腔,許歲舉著電話,只聽得到滋滋電流聲。

    記憶里她和陳准從沒這樣生疏過,什麼時候開始,講話前她需要仔細去斟酌。

    許歲早已忘記打這通電話的初衷,又過幾秒,她慢慢放下聽筒,兩人竟有頭沒尾地結束通話。

    在客廳獨坐了會兒,許歲回房去。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雨,打開窗,雨星撲面,帶著翻新土壤的氣息。

    她趴在桌上看外面,心情低落極了,回想這幾個月發生的事,大家都忽略了陳準的感受。有些心情他不願與父輩傾訴,但她是不同的吧。

    他們雖沒有血緣關係,但磨合多年,已經當彼此是家人了,她怎麼忍心冷眼旁觀他痛苦。

    她恨死了自己的無情和置身事外。

    許歲就這樣睡著的,在窗前吹了一夜的風,起來後脖子落枕,腦袋脹痛,渾身發冷,一測體溫高燒39度。

    郝婉青沒讓她去學校,怕她精神一直緊繃反倒適得其反。她吞下兩粒退燒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睡著前許歲目光落在書桌的記事板上,今天的日子還沒改,距離高考不足四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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