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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45:56 作者: 蟹總
郝菀青很不理解:「不像啊,看他挺有擔當一個人,怎麼能幹這種缺德事。你這孩子從小就吊兒郎當,看不出對什麼事上心,對什麼事不上心,就想著是你無理取鬧……你哭什麼?」
最後這一問,許歲哽咽起來。
她終於弄明白,不是自己沒眼淚,而是回到母親身邊才敢放肆大哭一場。
不單單為失戀,是為所有。
郝菀青不說話了,緊緊攥住女兒的手,任她發泄。
許歲真切地感受到那股力量。
郝婉青說:「好男人還是有的,慢慢再找。我家歲歲漂亮又能幹,何晉那混蛋根本就配不上。」
許歲抽抽鼻子:「您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您原話,我只比傻子多識幾個字。」
郝菀青沒繃住笑起來:「怕你驕傲。」
許歲也破涕為笑。
她又問:「工作上要見面,有沒有影響?」
許歲搖頭。
郝菀青其實還有很多話要囑咐,看時間太晚又閉了口:「明早趕回去上班?」
「嗯。」
「去吧,洗澡睡覺。」她把許歲拉起來:「你今天睡客廳,陳准回來了,在你房裡呢。」
許歲傻掉,一轉頭,她房間的門果然虛掩著。
許歲最後的淚意也被嚇回去,抹了把臉:「您怎麼不早說。」
郝菀青態度恢復如常:「晚說也沒耽誤你的事。」
第15章
許歲額頭第一次受傷,她讀高二。
回家路上需要橫穿鐵道,但兩邊都有防護網,想通過必須繞行幾百米,去走人行天橋。
某天放學許歲在天橋上碰見陳准,他正坐小攤前吃活珠子,屁股底下是籃球,背著空癟的黑書包,校服搭在肩帶上。
他身邊兩個男同學先看見許歲,碰碰陳准肩膀:「你姐過來了。」
昨天兩人因為一本課外書打了一架。
陳准還生氣,轉頭斜掃她一眼:「不認識。」
「你姐長得怪好看。」
陳准揮開男同學的手:「不是我姐,少瞎說。」
男同學沖許歲招手,連笑帶鬧地叫聲姐姐,說了幾句話,各自散去。
許歲從小攤上拿汽水,坐到陳准旁邊:「你怎麼又吃這東西,惡不噁心。」
陳准沒理,剝開活珠子的殼,先吸掉美味的汁,裡面隱約看見頭和血管痕跡,似乎還有雞毛。
「咦~」許歲掌心撐著下巴,看得直咧嘴:「你的胃是垃圾桶吧。」
陳准仍不理。
有風輕輕吹過,幾根髮絲黏到許歲唇邊。她一把長馬尾,一天混過去,已經有些鬆散了。
許歲沒有拆下皮筋重新綁,而是兩手分開馬尾,朝兩邊一扯,再將那些碎發用小指勾挽到耳後。
夕陽照在鐵軌上,反射著金燦燦的光芒。
她的臉也被暖色籠罩,細膩透亮。
陳准不經意捕捉到她的動作,一轉頭,她皮筋處的頭髮毛毛躁躁,有一撮逆著生長方向支棱起來,像亂草。陳准覺得,她這形象不配同學那句誇獎,還算過得去的長相放她身上純屬浪費。
他稍稍扭身,十分嫌棄。
「還生氣呢?」許歲撞了下他肩膀。
陳准手裡的活珠子掉在桌面上,他皺眉:「你煩不煩?」
「少吃點,小心內分泌失調,營養不良。」 陳准挺挺背:「擔心你自己吧。」
這兩年陳准抽條特別快,體重沒變,個頭猛然間竄了起來,看著有些單薄,卻比許歲高出很多。他長相也有變化,嬰兒肥逐漸褪去,五官漸深,單眼皮,薄嘴唇,是那種酷酷的類型。
陳准伸手:「把書還我。」
「沒看完呢。」
「不行,同學管我要了。」
許歲咬著吸管,腦袋扭到旁邊看熱鬧,沒聽見他說什麼。
陳准從小攤側面籃子裡抽紙巾,不緊不慢地擦手指:「別裝傻,今晚再不還,我就告狀了。大娘要是知道你每晚都看課外書,一準扒了你的皮。」
「除了告狀你還會幹什麼?」
「不會了。」陳准把紙扔進垃圾簍,得意洋洋:「總有人治得了你。」
許歲摘下書包,從裡面抽出一本厚書,仍到桌子上,竟是本泛黃的《水滸傳》。
陳准收書,「女孩子家家的,看點情情愛愛不好麼。」
「你也少看。」許歲說:「少不看水滸,老不讀。你還小,小心三觀扭曲。」
陳准「呵」一聲,準備走人。
「等會兒。」許歲手掌「啪」地按住書,示意他看天橋下面:「來一局?」
遠處駛來火車,盤旋而上的霧氣散在林間。
陳准坐回去:「怎麼說?」
「誰贏誰看。」
陳准搖頭:「沒意思。」
「那你加個碼?」
他又讓老闆烤三個活珠子:「你輸了吃乾淨。」
許歲臉上寫滿抗拒,片刻,還是答應下來:「如果你輸了呢?乖乖叫聲姐。」
陳准瞥她一眼:「不玩了。」
許歲總想從他身上得到點做姐姐的存在感,可惜陳准不買帳。
那本書許歲剛看到「林沖雪夜上梁山」,正是意猶未盡時。她妥協:「那你說一個。」
陳准想了想,指著台階:「我輸了,從這兒把你背下去。」
許歲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