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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0:45:56 作者: 蟹總
管老陳借的車就停在單元門外的停車位上,他步子大,邊走邊開車鎖,先把端午安置在后座,接著返回駕駛位,坐穩後才發現自己心跳失常,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似的,衣領濕透,一掌心的汗。
他將視線移向後視鏡,半天沒動,直到她和那男人坐進車裡,再從他旁邊緩慢開出小區。
陳准收回目光,迅速回憶這短短几分鐘發生的事,的確是她,的確碰面了,她的確不是單身,那男人也的確在電梯中吻她。
周遭很靜,只有端午粗重的喘氣聲,許久後陳准回過神來,轉身摘去它的嘴套。
端午眼睛很亮,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凝視他。
陳准也盯著它的眼睛:「認出她了?」
端午當然聽不懂,只顧著吐舌頭散熱。它壯碩的身體趴臥在座椅上,不動不鬧,特別乖順。
「你沖她搖什麼尾巴?」陳准低聲埋怨,不輕不重揉幾下端午的頭:「她裝死不認識你。」
狗沒反應。
「出息。」他哼。
陳准慢慢喝完一瓶水,這才啟動車子前往南嶺郊區的動保基地。他途中接到孫時電話,問他是不是回去過又把端午帶走了。
「趁晚上給送回基地。」陳准問:「你幹什麼去了?」
「吃飯。」
陳准沒接茬,而是問:「隔壁住的什麼人?」
孫時奇怪他怎麼問這事兒,答的籠統:「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挺帥的,為人處世來看不簡單。」他關心其他事:「今天救助的狗什麼情況?」
陳准打了把方向盤,手機放在副駕座椅上開著免提:「一隻比熊,大概兩歲,身上皮膚病挺嚴重,也太瘦了,營養不良。」
下午時,群里收到一條求助信息,發現人在廣渠路附近的排污口看見一隻流浪狗。那裡是城鄉交界,比較偏僻,深坑距地面將近三米高,周圍用鐵網攔截,裡面的死水散發出一股腥臭味,旁邊泥地布滿雜草及生活廢物。
陳准和義工華哥趕到時,那隻狗趴在水泥管道口動都不動,很小的一隻,已經髒成拖布色,遠看根本分辨不出品種。
不知這小狗困在排污溝里多久了,也無法判斷它身上是否有傷,奄奄一息的狀態不太樂觀。
陳准繞著鐵網走一圈,在較遠處的鐵皮房後面發現一道破口,他準備從這裡鑽進去,再慢慢靠近。
華哥舉著手機拍攝救助過程,「帶上防咬手套和網子吧。」
「拿盒罐頭就行。」這狀態已經不具備攻擊力。
華哥從包里翻出一罐遞給他。
陳准順手塞進屁股口袋。
他把參差不齊的鐵網破口前後掰開,手指攀住鐵絲側身進去。坑壁凹凸不平長滿青苔,陳准找了處稍微平緩的石頭下腳,不料鞋底一滑,整個人險些跌下去。他手臂及時撐住,敏捷一跳,雙腳直接踩進泥地里。腿邊雜草晃動,驚擾了蚊蠅,一股垃圾腐敗發酵的惡臭味撲面而來。
陳准揉了揉鼻子,手掌撐著坑壁小心挪過去。
小傢伙很快就察覺到有人靠近,腦袋艱難抬起,本能撐起四肢向後躲,但似乎沒力氣,極其緩慢地挪了兩步,再次趴在地上。骯髒打結的毛髮幾乎遮住它眼睛,它匐低身體防備地看著陳准,眼中除了無助只剩恐懼。
對於一隻流浪狗來說,根本不清楚即將到來的是死亡或是重生,也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陳准停下腳步,在距它兩米遠處慢慢蹲下,拆開罐頭放在地上,用手指試探地往前推動。
飢餓使得這次救助很順利,可能對於它來說,飽餐一頓勝過艱難地活著。
一番周折,陳准抱起了它。
華哥在上面問:「什麼狗?」
陳准拎起它的脖子打量一番:「好像比熊。」
「那應該是走失或是被遺棄。」
陳准:「從毛髮打結長度看,最起碼有半年流浪史。」
華哥點點頭:「上來吧,我去那邊接你。」
流浪狗在他手中無力掙扎了下,陳准又將它拎高,對著它吹了聲口哨,笑說:「別怕,你不用再流浪了。」
這只比熊是南嶺市小動物救助中心救助的第179隻流浪動物,這天七月六日小暑,所以它有了新名字,叫小暑。
孫時大概了解了情況,「我明天去院裡看看。」頓了頓,他壓低聲音對暗號似的:「你今晚還回來嗎?」
「我睡基地。」陳准戲謔一句:「你跟林曉曉二人世界吧。」
孫時笑的猥瑣:「你是我親弟,你最懂我了。」
「叫聲好哥哥聽。」
孫時賣力討好:「哥哥,好哥哥。」
陳准嫌他賤,笑罵:「快他媽掛了吧。」
「記得再給端午多餵幾天藥。」
「知道,我告訴劉叔。」
劉叔夫妻常駐基地,流浪狗的日常都由他們照顧。
另一邊,何晉同許歲開車去車站。剛出小區沒多遠,前方發生交通事故,何晉不得不掉頭繞路走。
他說了句什麼,許歲沒聽見。
何晉側頭看看她:「許歲?」
「嗯?」
何晉又問一遍:「接阿姨時間來得及嗎?」
許歲還沒從剛才的意外碰面中緩過神,稍微整理情緒,看看腕錶:「來得及,還有半小時。」
何晉手臂探過去握住她的手:「是不是剛才嚇著了?」他以為她害怕那隻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