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羅素悖論

  伊特萊克問道：「這是康納斯對你的委託嗎？」

  托尼道：「算是吧，康納斯雖然是個完全會不去酒吧狂歡的書呆子，但我和康納斯其實私交不錯——

  我在本科時，麻省理工學院大學曾經和紐約州立大學做過交叉學科交換生項目，那時我被換到了紐約州立大學，宿舍里除了我，還有科特·康納斯和維克多·馮·杜姆。

  因為是交叉學科，我們都在對方了領域學到了不少東西，也收穫了友誼。

  說實話，在得知康納斯在部隊受傷截肢後，我很難受，也正是這樣，我才答應康納斯要幫他算出那個方程，讓他恢復殘肢。

  所以我很好奇，為什麼你明明有能力，明明當初你那麼輕易地就能找出方程的初步解決方案，之後卻一直迴避康納斯和這個方程。」

  伊特萊克道：「斯塔克先生，如果你和康納斯博士的關係還不錯，那就請你勸勸他，不要執拗於復原殘肢，既不要勸我計算，自己也不要再嘗試。

  這個方程沒有辦法得出讓他恢復殘肢的方法，最後只能讓他變成一個怪物。」

  托尼不解，問道：「怎麼會？我們明明已經看到得出解的曙光，為什麼現在就要放棄？」

  伊特萊克道：「就像一元五次方程一樣，人們沒有辦法算出它的求根公式，但是可以證明它沒有求根公式的道理一樣，這個方程也可以求證出無法得到正解。

  方程想要描述的是不同生物DNA雙螺旋鏈的對接後，也就是將蜥蜴的恢復基因，轉接到人類基因上，能夠正確地轉譯表達的穩定狀態。

  但是這不管是從生物上，還是從數學上，都有其內生的矛盾，或者說，阻礙它完成的，就是它本身。」

  「詳細說說？」

  托尼讓立在牆邊的鋼鐵俠的頭部放射光芒，在面前全息投影出一個虛擬面板。

  伊特萊克手中在面板上輕滑，刷刷點點寫下一大串算式，道：

  「從數學的角度來講，這相當於是哥德爾不完備性定理的一個例子，當然，它還有個更通俗更具體的稱呼，叫做羅素悖論。

  與集合領域中羅素悖論等價的是現實世界的理髮師悖論，試著解答這樣一個問題：

  一個理髮師說，我只給不給自己理髮的人理髮。

  一個從來不給自己理髮的胖子來了，理髮師根據自己的原則，為他提供了理髮服務；

  另一個經常給自己理髮的瘦子來了，理髮師根據自己的原則，拒絕了給他理髮，

  那麼問題來了，理髮師究竟應該不應該給自己理髮？」

  如果理髮師給自己理髮，那他就是「給自己理髮的人」，那麼他就不應該給自己理髮；

  反之如果理髮師不給自己理髮，那他就是「不給自己理髮的人」，那麼他就應該給自己理髮。

  托尼撫著小鬍子，點頭思考：「就像是『我正在說謊』？」

  托尼雖然不專精基礎數學，但他是個聰明人，把握住了伊特萊克的意思——

  【我正在說謊】是羅素悖論更簡化的一個例子：

  如果說這話的人說的是真話，那麼【我正在說謊】就成立，那麼他說的就是假話；

  如果說這話的人說的是假話，那麼【我正在說謊】就不成立，那麼他說的就是真話。

  伊特萊克道：「數學層面上的悖論也會體現在生物層面上，這個方程體現出的生物學含義就是兩種基因不能兼容，不能組成穩定的體系。

  如果按照這個算法進行實驗，最後的結果將不會是一個起點和終點自洽對接的圓，它們會在接洽處錯開，最後會像一個打圈圈的彈簧一樣，朝著未知無窮遠處轉下去，不知道會導向何方。」

  托尼聽完伊特萊克的一番話，看著滿屏幕的公式和圖像，吸了一口氣，又長舒了出來，伊特萊克開玩笑道：「你不會又小便了吧，現在你可沒穿著機甲的過濾系統。」

  托尼道：「伊特萊克，我確實還是小看你了，超級天才可能都不足以描述你在數學方面的能力。

  雖然是不可能的事，但我甚至有點擔心你被漢默給挖走了。」

  伊特萊克心裡很開心，誇獎分成很多類，托尼這種自傲的天才的誇獎含金量是相當高的，笑道：「所以珍惜我吧，我好著呢。」

  兩人又在房間中聊了會兒有關方程、基因和機甲的問題，聰明人之間的交流可以省去很多解釋的麻煩，這種高效的交流讓兩人都很愉悅。

  最後，托尼打了個哈欠，道：

  「伊特萊克，外面天已經亮了，我也該睡覺了，下午還要去看F1方程式賽車的比賽，有一個車隊是斯塔克工業贊助的，我可不能不去。」

  伊特萊克看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六點鐘整了，再次提醒了托尼要好好去勸說康納斯收手後，和托尼告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和托尼入住的是摩納哥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外面的天漸漸亮了，但是這裡的窗簾又厚又密又大，拉上之後屋子裡漆黑一片。

  伊特萊克躺在兩米一乘兩米一的大床上，那感覺就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懷裡。

  伊特萊克想收回從新墨西哥州遊學回來時說的那句話——無論是三星級還是五星級酒店，都不如自己的臥室舒服。

  說這句話，完全是因為在遊學時沒住上現在這種總統套房，這床柔軟舒適，透著乾淨的香味，讓人忍不住在上面滾來滾去，蹭來蹭去。

  伊特萊克雖然有著超群的智力和蜘蛛俠體質，但在物質生活的享受方面和托尼·斯塔克比，還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弟中弟。

  不過伊特萊克對現在的狀態很知足，也很隨緣，如果能住這種高檔的地方當然好，如果不能，和梅姨住在自己的小窩也很幸福。

  他對金錢沒有太大的追求，雖然不說是一瓢飲一簞食那樣的苦修，但也沒必要像托尼那樣放浪形骸，鋪張浪費。

  對於托尼的花花公子行為，伊特萊克能夠理解，但是並不贊同，也不會盲從。

  否則就憑他穿越者先知先覺的外掛，就能賺到大筆的錢。

  就比如現在，其實就是個發財的機會，如果自己肯犧牲托尼的性命的話（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