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巨獸的仇恨

  他雖然背著天夢，心裡卻想著月兒。

  月兒她現在怎麼樣了？他是不是還能再見到她？

  天夢低頭去看他的側臉，他眉頭微皺，眼神迷離。她仿佛看穿了他的內心，看見了那顆迷惘的心。

  他抬頭去看，前面一片黑暗，何處是歸途？

  「我絕不會在你離開我之前離開。」月兒記得他曾在她耳畔說的這句話。

  他雖然沒有離開她，但她卻選擇了離開他。踏上這條路，她並不後悔，雖然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將去何方。

  眼前的的巨獸帶著她一路飛翔，越飛越慢。

  高山俊嶺之上，萬丈瀑布前，玄陰終於停了下來。

  月兒抬頭往瀑布看去，只見這瀑布奇高無比，傾瀉的河水宛如從天而降。

  四下除了這瀑布激流拍打的聲音，就只有一片死寂，沒有鳥叫蟲鳴。

  玄陰的巨爪在它落地的同時鬆開。

  她輕輕地落地怔怔地站著，玄陰張口朝地上那堆枯樹枝噴了點火，地上立馬燃起了火堆。

  她看著火堆噼啪響著，良久，終於在火堆前坐了下來。

  玄陰也趴在火堆前，那樣子仿佛很疲憊，它還在喘息。

  她看出來，玄陰雖然沒有死卻受傷不輕，火光之下但見它身上傷痕累累，傷口處全是血痕。

  「你受的傷很嚴重。」她說，似乎已經忘了她現在身處的險境，忘了這頭巨獸隨時都可能把她撕成碎片。

  「哼，孟修陽也不會比我好多少。」玄陰淡淡的說，語氣之中並沒有對孟修陽的恨意。

  她凝視著玄陰，竟在玄陰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的恐懼。

  「孟修陽是不是很厲害？」她忍不住問。

  「不可否認，他確實很厲害。但他最令人害怕的不是他的武功和法力，而是他的瘋狂。」

  「瘋狂？」

  「他簡直就是個瘋子，一個隨時都準備和你拼命，隨時都準備和你同歸於盡的瘋子！」玄陰眼中的恐懼之意更重。

  論實力玄陰甚至在孟修陽之上，只是他看見孟修陽拼命的舉動，不禁愕然。像這麼有實力的人，居然這麼的不怕死，它還是頭一次見。

  玄陰並不想和孟修陽拼命，它更想不到孟修陽拼命到寧願用自己的命與它一起死。

  她聽得一愣，原來孟修陽是這麼樣的一個人。

  她忽然喃喃道：「他之所以會這樣，必定是因為心中的痛。」

  「心中的痛？」玄陰不明所以。

  她嘆了口氣，儘是無奈之意：「與孟婆明明相愛卻又不能愛的痛。」

  「相愛卻不能愛？」玄陰喃喃念著，眼神竟然也朦朧起來，之前那種兇猛的眼光一掃而光。

  它似乎也想起了什麼，想起了它心中的痛？

  月兒凝視著眼前的巨獸，忽然有種感覺，這頭看起來兇猛異常的巨獸應該也身不由己，應該也有它不為人知的過去吧。

  「你為什麼一定要置閻王於死地？」她忍不住道。

  一聽到閻王的名字，玄陰猛地轉頭過來盯著她，目露凶光，一陣怒吼。

  怒吼之聲近在她面前，震耳欲聾，月兒不禁側過頭去雙手掩住耳朵。

  怒吼聲停止，玄陰的臉上又恢復了平靜，它身上的傷痛似乎又發作了。

  過了許久，玄陰忽然道：「我要報仇並非因為他囚禁我三百年。」

  「那……是為了什麼？」

  玄陰凝視著地上晃動的火光，似乎在尋思那些過去已久的往事。

  每個人都會有一兩件很重要的想要忘記，卻又偏偏無法忘記的事。

  「我和閻王的恩怨就在一千年前的時候結下的。」玄陰緩緩說道，「那時的我還在陽間。」

  在陽間的玄陰並不是孤身獨獸，還有一隻巨獸陪著它。

  「他叫窮奇，跟我很相似，外貌像老虎，刺蝟的毛，有一雙緋紅的翅膀，額前有一尖銳的觸角。他陪了我兩百多年。那兩百多年都是他照顧我，雖然我也是一隻怪獸，但那時的我卻異常的害怕，我膽子很小，經常被陽間的人圍捕。」

  「你是一隻雌獸？人居然還圍捕你？」

  玄陰緩緩點頭。

  月兒一怔，這個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既然玄陰是雌獸，那麼它口中的窮奇必定就是只雄獸。

  「窮奇與我剛好相反，陽剛之極，就像世間的那些男人一樣。它兇猛異常，讓神州大地為之顫抖，所有的人類都視它為殘暴的凶獸，聞風喪膽。」

  窮奇經常在北嶽山附近出沒，見人就吃，屍骨無存。由於窮奇吃人無數，惡名遠播，曾有大量的軍隊出動，來北嶽山圍捕窮奇。

  窮奇並不懼怕，口中噴出的赤炎之火可以燒遍山野，舉足揮爪就可以掃倒一兩百人。

  那一戰，兵卒死傷近萬人，窮奇雖然戰勝了人類，卻也負傷躲到了北嶽的深山之中。

  玄陰不敢出去廝殺，只好躲在深山洞穴里，直到天黑的時候終於看見窮奇飛回來，渾身大小傷無數。

  玄陰看見窮奇受傷如此，極為震撼，並努力勸說窮奇，不要再傷害人類。

  人類雖然單個虛弱之極，但群體起而攻之，成千上萬，威力無限，猶如洪水勢猛難擋。

  玄陰的勸告，窮奇竟然接受了，從那以後窮奇不再吃人。反而幫助人類消滅毒蠱和其他的凶獸。

  「即是改過自新，又怎麼會和冥界結下仇恨？」月兒忍不住問。

  「本來它確實答應了我，但當晚黑白無常找到了我們。」

  「黑白無常也管人間的事？他們不是只負責勾魂的事？」

  「本來陰間確實不管人間的事，只是窮奇殺人無數，導致許多人的死亡超出的地府生死薄的規定，所以閻王才讓黑白無常上人間拘捕窮奇。」

  那一晚黑白無常與窮奇又是一場惡戰，兩敗俱傷，黑白無常負傷而回了地府。窮奇和玄陰當晚就離開了北嶽，躲去了東海。

  本來它們以為以後可以平靜的隱秘在東海的樹林裡過日子，卻不曾想到，冥界地府並不放過它們。

  閻王親自出馬，從天而降，站在它們面前。

  它還記得第一次看見閻王時的模樣。

  飛絮般的白髮，閃著死亡之光的漆黑眸子，渾身散發著無上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