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天意弄人

  月兒，如月似霧，朦朧而深邃，變幻無常，若即若離，令人捉摸不透。

  他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但他們卻心有靈犀，她以為自己了解她。

  而現在他忽然覺得自己或許並不了解她。

  此刻天夢忽然提起月兒，他不禁一陣愕然。

  天夢看著閻王那逐漸迷濛的雙眼，她那精緻的小臉上也起了變化，不知是愁是悲還是恨。

  經過這五百年，她感到與他的距離越來越遠。拉開他們之間距離的不是五百年的時間，也不是已死的地藏王，而是另一個女子。

  那個叫做月兒的女子。

  她凝眸看他：「我聽說，玄陰鬼帝鬼母與你一戰，她捨身救你。」

  他點頭，也正是那一次，他才明白什麼是忘卻生死的愛情。

  她仍舊凝視他：「我還聽說，你對她動情已深。」

  他愣了半響，忽然抬頭看她，她卻移開了目光。

  似乎不願他看懂她心裡所想。

  而他又怎麼會不懂她心裡所想？

  「她已下定決心去投胎了。」他淡淡而說，聽來不帶一點感情。

  可是在他心裡卻有隱隱陣痛。現在白無常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她？她是不是已經安全了？

  「你明知道前面是火，為什麼還要做飛蛾撲向火？你可知道，你這樣做，不只是讓火燒身，而是萬劫不復！」她淡淡然說道，她嘴上雖然這樣說，心裡卻在道：「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當沉淪在黑暗裡太長太久，黑暗中燃起的火，不管如何的微弱，亦會燃起人的希望，引誘人撲向那微弱的火，哪怕是撲向滅亡！

  閻王沒有回答，也不用回答。對於愛情，每一個人的心裡都已經有了答案。

  每一個不同的人對於愛情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殊途同歸——愛是會令人忘卻生死的。

  就算沒有了月兒，她和閻王也不能擁有愛情，她知道冥界的戒律，也十分清楚那個詛咒的可怕。

  只是這次回來後，她只要陪在他身邊就好，把感情放在心裡。輔助他管理冥界，幫他對付那個邪惡的地藏王。

  除此之外，她別無他求。

  「跟我回去吧。」他說。

  「天夢閣？」她問。

  他點頭：「那裡的一切還是和你當初離開時一樣，一切都沒有變。」

  「人呢？」

  「人也沒有變。」他微微一笑，又說：「我說過會一直守護你，就永遠不會變。」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每次我一跌倒，你不管我有沒有跌傷，你都會背著我回去。」

  「現在你想我背你？」

  「你背我，我就回去。」

  她眼眸中帶笑，小嘴微微一動，痴痴的看著他。

  他轉過身去背起她，她從後面緊緊抱著他，仿佛時光又倒流回到了過去。

  當他們從幻滅山走過出去時，幻滅山上空正有一隻巨獸飛過。

  月兒只聽見耳邊呼呼風聲，睜眼看見了那巨大的石像，像這麼大的石像她還是頭一次見。

  玄陰看了看她，忽然道：「這是死神石像。」

  死神石像？閻王？

  她忽然轉過頭，不再去看。

  其實只要她低頭往下去看，她就能看見他。而他只要抬頭去看，也許就能看見她。

  可是他們偏偏都沒有。盡在咫尺，卻擦肩而過。

  這，就是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