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改變（1）

  「我的大官人，你也是時候該改變自己了！被小偷搶了錢包也就算了，還被小偷打成這樣，也不敢出聲！」大蝦頭怒聲罵道。

  那年頭，治安並不算太好。遇見搶的偷的還是常有的事。

  我叫上官無忌，個頭不算高，稍稍有點削瘦。我這人很誠實，自認為是個膽子有點小的人。大蝦頭平時都叫我官人，或者大官人，這當然也是從我的名字里變出來的綽號了。

  大蝦頭跟我完全相反，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上透著一股彪悍之色，體格魁梧。古來有句真理，叫藝高人膽大，套用在大蝦頭身上還真是再合適不過。這小子打架很有一套，那拳法虎虎生威，速度驚人。在學校里從來沒有人敢欺負他。而我這個經常被人欺負的人卻成為了他最要好的朋友，只要有人欺負我，他必定出頭。

  從讀書到出來社會，我們一直是最要好的死黨。也因為這樣，我什麼事情都不怕告訴他，他很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一樣。

  大蝦頭又嘆了口氣，說：「這也不怪你，每個人性格不同，我是知道你的性格的，但……」

  「但我也太窩囊了是不是？」我漲紅了臉，「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唉……」大蝦頭見我跟自己慪氣，嘆氣，說：「行了，不說了，總之你以後小心些吧。」

  說著他掏出包煙，自己點上一支，又遞了一支過來。我把他的手推開，說：「不抽。」

  他的手使力推過來，說：「抽！連煙都怕抽，你還是個男人？」

  我只好接過煙，點著。竟然狠狠地抽了幾口，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大蝦頭哈哈大笑起來。

  我罵了句：「靠！笑笑笑，一會笑死你！」

  大蝦頭摟著肚子笑得腰都彎了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學會了抽菸。環境會改變人，時間也會改變一切。

  可是，煙霧之中還是改變不了我那膽顫的心。「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的性格如果是那麼容易改變的，這句話恐怕也難以成為真知灼見了。

  那天，我們這兩個大好青年來後山上，坐在千瘡百孔，滿目瘡痍的破敗山神廟門檻上，談論著感慨萬千的人生。

  頓時廟前廟裡煙霧裊裊，煙火如此的鼎盛，身後的土地神在這煙霧裡也仿佛眉開眼笑，這全因我們兩個煙不離手，一根接著一根給予這裡一番新的景象。

  我徐徐噴了口煙，說：「人總要變的。」

  「怎麼變？」

  「比如說，以後我比你還膽大。」

  大蝦頭忽然嗆了口煙，道：「煙抽多了，是不是會有副作用了？」

  「副你妹。」

  大蝦頭看著我，夾煙的手指著我：「你如果真有這麼一天，我甘心為你做牛做馬！」

  人世間的變化總是無常，誰能斷定以後的人生不會峰迴路轉？

  我看著他，正色道：「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大蝦頭轉過身去看土地神，道：「這位老爺子可以作證，我大蝦頭說的話從來不食言。」

  他如果能作證，這土神廟又怎麼會敗落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