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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 第236 義大利戰役(四)

2023-11-26 17:17:23 作者: 緋紅之月
  「你娘身體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鐵穆爾的思路被打斷了。他本來覲見忽必烈的時候是想再講述一下有關新的『耕戰』政策,沒想到爺爺忽必烈上來問的卻是家事。不過鐵穆爾剛從母親那裡出來,就果斷答道:「回稟大汗,我娘身體好多了。我娘很喜歡大汗送去的點心,讓我在這裡謝過大汗。」

  「讓她好好養身體。」忽必烈嘆道:「你爹過世幾年,我覺得你娘身體一直不太好。」

  「多謝。我已經讓我老婆去陪著我娘。只是我娘覺得一個人住慣了,不喜歡那麼多人在她身邊。」

  「到了這年紀,都不願意委屈自己。你到時趕緊生幾個孩子,看你們這些傢伙,你娘也許覺得不如意,但是看著孫子,她還是喜歡的。」

  鐵穆爾一直沒有兒子,對這個問題只能苦笑。他二哥的兒子倒是在真金的太子妃闊闊真身邊,鐵穆爾覺得他老娘看孫子們真的很高興。

  忽必烈開了這個頭,就難以收住。忍不住談起了他的爺爺成吉思汗,他的老爹托雷等人。忽必烈忍不住感嘆年輕的時候不知道多陪陪父母,讓父母高興。等父母不在了,他覺得心中有些遺憾。

  這麼一番家庭敦睦教育讓鐵穆爾有些摸不著頭腦,卻也認真的聽。此時有侍衛進來向忽必烈低聲稟報了些事情。忽必烈就讓鐵穆爾先下去。

  鐵穆爾出去沒多久,玉昔帖木兒就進了偏殿,上前給忽必烈行禮後,玉昔帖木兒垂手等在忽必烈身邊。忽必烈問道:「投奔鐵穆爾的答剌麻八剌手下,可堪使用?」

  「回稟大汗,那些人還算是忠誠能幹。」

  「看來你是支持鐵穆爾嘍?」

  「鐵穆爾知人善用,有當年察合台汗的氣度。」

  聽了這個評價,忽必烈沉默下來。論使用新附軍,利用各種勢力,窩闊台大概是蒙古歷代大汗裡面最出色的一位。當年擊破金國,固然是因為金國愚蠢的在野狐嶺與蒙古決戰,妄圖一舉擊破蒙古軍主力。

  野狐嶺之戰的確給了金國沉重打擊,不過導致金國覆滅的是金國之後的選擇。金國皇帝除了愚蠢的從中都(北京)遷都到汴梁,讓各個地方勢力自行抵抗蒙古。那些地方勢力的實力加起來依舊勝過蒙古,窩闊台各種收買分化,利用這些勢力最終消滅金國。

  忽必烈知道玉昔帖木兒的意思,現在的蒙古雖然穩定,大汗直屬領地中各種勢力紛繁擾亂,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將其統合起來的君主。所以他問道:「那耕戰政策真的可行麼?」

  玉昔帖木兒果斷答道:「當下蒙古全靠糧食為國家支柱,可行不可行,都只能如此。」

  忽必烈的嘴唇蠕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大概是在咒罵什麼吧。最後忽必烈命道:「便由你來輔佐鐵穆爾推行。」

  「大汗若是真的想任用鐵穆爾,還需要先做一件事。」

  「何事?」

  「請大汗將皇太子寶授賜給鐵穆爾。」

  鐵穆爾回到府里,心中十分鬱悶。他對手下命道:「給我拿酒來。」

  侍衛一臉為難的神色,遲疑著不動。這下鐵穆爾大怒,他喝道:「讓你去拿酒,你就去。停在這裡作甚?」

  侍衛為難的答道:「太子。你之前下令,無論什麼時候,你想喝酒的時候都不許拿酒給你。這手令還在。」

  鐵穆爾大怒,伸手就想去拉鞭子。這時候就見到桌上放著一張紙,上面寫著『大汗有令,讓鐵穆爾戒酒』。這是鐵穆爾親手所書,由鐵穆爾自己認認真真放在他習慣去看的位置。

  這下鐵穆爾只覺得之前的自己實在是太小題大做,酒能解煩躁,解憂愁。乃是平復心靈的妙藥。不讓喝酒算是什麼。於是鐵穆爾怒道:「你給我下去。」

  侍衛也不敢多留,連忙下去讓鐵穆爾喜愛的侍妾給他端上來茶水。鐵穆爾憤憤的坐在椅子上,忍耐著自己的不快。他這幾日一直想向爺爺忽必烈再次推薦他的政策,然而不是被爺爺拉家常,就是指責鐵穆爾平日裡好酒。經常喝的醉醺醺的,耽誤事情。所以鐵穆爾就下定決心開始戒酒。然而鬱悶的時候沒有酒下肚,這日子實在是難以忍受。

  然後就有人上來稟報,「太子,脫脫前來求見。」

  「讓他進來。」

  脫脫進來的時候就見到鐵穆爾用倒酒的方式在向茶杯里倒茶,知道鐵穆爾好酒的個性,脫脫覺得自己還是趕緊溜走的好,煩躁的鐵穆爾一直很暴躁。

  「有什麼新消息?」鐵穆爾懨懨的問。

  「朝廷裡面還沒有出現公開支持大太子的話,不過有些人好像想做點什麼。」

  鐵穆爾三兄弟,老大甘麻剌,老二答剌麻八剌,老三鐵穆爾,都是真金太子妃闊闊真所生。甘麻剌比較能打仗,忽必烈一直比較喜歡。就派他領軍進攻天竺北部邦國,結果打了幾年始終沒什麼結果。

  聽了這個消息,鐵穆爾立刻緊張起來。他連忙問道:「難道那些人想讓我去領兵攻打天竺北部?」

  「好像是有人想這麼做。不過他們也未必是真的想支持大太子。」

  「那些人只怕不會這麼好心!」鐵穆爾不滿的說道。以前他也沒有這麼敏感,那時候二哥幾乎要被定為接班人,鐵穆爾自己都要放棄爭奪汗位的心思。沒想到二哥中毒,之後病死。鐵穆爾再次全力爭奪汗位,所以覺得朝中就沒有好人。

  脫脫答道:「我來是想告知太子,若是大汗詢問太子是否願意去帶兵,還請太子拒絕。」

  鐵穆爾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說完,鐵穆爾更覺得心煩意亂,他抬起頭想讓侍衛拿酒來。再看到禁酒的紙,鐵穆爾最後還是嘆口氣,端起茶杯,如同喝酒一般將茶水灌進肚子裡。

  脫脫覺得自己還是趕緊走的好,就答道:「既然太子已經確定,我就先走了。」

  等脫脫離開,鐵穆爾突然想起什麼,連忙拿出菸捲,點起來就抽,嗆辣感覺讓他喝酒的衝動稍微得到抑制,又想起爺爺忽必烈所說生男孩的命令,鐵穆爾起身找正妻去了。

  第二天,鐵穆爾又見到了忽必烈。這次忽必烈讓鐵穆爾一起宴請臣下,看著大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鐵穆爾只覺得心中仿佛伸出一隻小手,想端起酒碗喝個痛快。但是看到爺爺忽必烈,他還是忍住了。

  此時有臣下給鐵穆爾敬酒,鐵穆爾乾脆告訴那人,「大汗命我戒酒,我正戒的難受,千萬別找我喝酒。」

  蒙古漢子都很豪爽,聽了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大有不以為然的意思。卻聽忽必烈冷冷的說道:「我命鐵穆爾戒酒,有什麼好笑?」

  那廝登時知道事情不對,連忙退了下去。聞著酒香,鐵穆爾心中覺得自己方才要是趁機喝一杯,也許不錯呢。

  宴會結束,鐵穆爾回到家,又是懨懨的看著桌上戒酒的紙,心中更是煩躁。最後他對侍衛喝道:「備馬,我出去走走。」

  第三天,鐵穆爾覺得戒酒這麼多天,自己的感覺比以前敏銳許多,這樣敏銳的感覺帶來的卻都是很負面的情緒。不過他已經逐漸開始習慣這種情形,便是不高興,也得忍著。

  在群臣中站立,忽必烈的話聽的清清楚楚。以前經常喝酒的時候,那是整晚痛飲,上午上朝的時候很多話聽的朦朦朧朧,根本沒有往心裏面去。

  「……我將讓鐵穆爾監國,行丞相權。」忽必烈聲音威嚴。

  鐵穆爾打了個大大的寒顫,只覺得自己全身汗毛直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在這樣的時候,鐵穆爾甚至懷疑自己的頭髮此時也已經刺蝟般豎起。此時群臣的目光都已經落在了鐵穆爾臉上,鐵穆爾只覺得腦袋的血管就如同喝酒頭痛那樣,伴隨著激烈的信條感受到一陣陣湧上來的衝擊。嗡嗡作響的耳朵里卻清楚聽到忽必烈的聲音,「鐵穆爾出列。」

  鐵穆爾連忙出來,給忽必烈大汗跪下。忽必烈大聲說道:「鐵穆爾,我賜給你皇太子寶授。」

  「謝大汗!臣定盡……金中職守。」聲音顫抖的說完,鐵穆爾深深的跪拜下去。

  當天晚上,鐵穆爾的府門大門緊閉,讓很多前來賀喜的蒙古大臣吃了閉門羹。不管怎麼問,得到的消息都是太子鐵穆爾已經休息了。那些大臣等在門口,看著一個個被拒之門外的同僚,最後只能無奈的散去。

  與這些人想的不同,此時鐵穆爾並沒有在府中。他已經穿了便裝,跟著脫脫到了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兒家中。之前鐵穆爾已經與忽必烈私下談過,知道了被授予皇太子寶授乃是玉昔帖木兒全力推動。所以見到玉昔帖木兒,鐵穆爾立刻上前行禮。

  玉昔帖木兒連忙扶住皇太孫鐵穆爾,把他請進後廳。沒有講什麼感謝或者謙虛的話,玉昔帖木兒向鐵穆爾講述了他對於蒙古未來的設想,「太子,此次當讓伯顏前去征討義大利,太子可派人前去接管埃及總管。」

  鐵穆爾曾經與伯顏一起擄掠教廷,對伯顏大帥有好感,有感情。他遲疑著問:「這會不會讓伯顏大帥傷心。」

  玉昔帖木兒解釋道:「埃及乃是我大蒙古的糧倉,皇太子監國,就許將其控制在手裡。若是覺得伯顏大帥會覺得委屈,就等伯顏大帥攻克義大利,將其封到義大利就好。有他鎮守西方,我們也能放心的推行新政。」

  「這……」鐵穆爾覺得伯顏大帥五十幾歲,將他攆到義大利,貌似不太合情理。

  脫脫忍不住說道:「皇太子,我大蒙古有兩大糧倉,一為兩河流域,二為埃及。埃及不僅有糧食,還有運河,可收過往商稅。此地若是不為金帳所有,乃是禍患之源。我想伯顏大帥也很清楚這點。」

  聽了這個解釋,鐵穆爾點點頭。脫脫接著說道:「太子,當下局面須得先穩住人心。埃及那地方也得派遣許多官員……」

  「脫脫,你先去看看外面有沒有什麼閒人過來。」玉昔帖木兒命道。

  脫脫一愣,也只能聽從父親的命令先出去了。

  等鐵穆爾出去,玉昔帖木兒說道:「皇太子,你現在做監國,要面對許多事情。此時須得知人善任,很多忠臣都想為蒙古效力,許多人想接著太子剛執政的機會撈取好處。此關節須得十分小心。切切不可急功近利。大汗想看到的是大蒙古從紛亂中穩定下來,而不是亂上加亂。」

  鐵穆爾覺得自己和脫脫談話就是那種朋友間的交談,所說的一切都十分親近。和玉昔帖木兒交談,馬上就成了十分的正經。讓鐵穆爾自己也不由得必須十分正經起來,而這種正經又讓鐵穆爾不太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是在此時,鐵穆爾堅信玉昔帖木兒對他十分支持,所以就請教道:「御使,不知該怎麼分辨誰是撈好處的人,誰是效力之人。」

  「撈好處的人,他們自己不生產,不去從軍,只是將現在已經有的利益奪來重新分配。看著讓皇太子得到許多好處,其實他們也是空手套白狼,憑白的分了一大塊。太子,種糧食很辛苦,牧馬放牛也很辛苦。若是不顧這些人,只是把東西拿走。這些人難免忍飢挨餓。他們心中有怨念,會認為是誰讓他們如此艱困?」

  鐵穆爾聽了之後立刻覺得玉昔帖木兒說的有道理。他之前也覺得真神教徒們反抗朝廷,那是罪不可恕。但是抓捕許多逆賊之後,聽到也是求饒命的哀求。但是要殺他們之時,那些人都是大罵,說蒙古朝廷橫徵暴斂,讓他們活不下去。

  制定『耕戰』的政策,起根本自然是要種地的與打仗的正經百姓能夠活的好起來。所以鐵穆爾連連點頭,「御使說的是。」

  看著鐵穆爾的表現,玉昔帖木兒心中也在嘆氣。這位皇太孫還是年輕,對於人心的險惡並沒有認知。不過既然鐵穆爾還知道推行耕戰,玉昔帖木兒覺得自己只能輔佐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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