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諫言

  還是老地方。

  雖然大家現在都住進了內城區，但還是會來以前碰頭的地點吃火鍋，在吃火鍋時，王思言一個勁的給周銘夾菜，和他搭話。

  在她看來，周銘好像還沒從那種無結果的混亂思考中，緩過神來。

  「唉，這種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想出來的，我們現在連天宮都闖過來了，還有什麼能難倒我們呢？你就好好安心吃頓飯吧。」王思言又把一筷子牛肉夾到周銘碗裡。

  張偉瞥了周銘一眼，不動聲色地說：「你倆起碼過正常日子沒什麼問題，要我說，如果早知道會今天這樣，你們還不如別當咒術師，和我一樣，當個有關部門文員算了。

  就伱們這種級別的咒術師，沒幾個正常的，比你們級別低的A級咒術師，處刑隊每個月都要解決好幾個。

  剩下的大部分也要被監視，自己被監視算了，家人也被監視，吃喝拉撒都被監視，一天到晚都是心理評測，問卷調查。

  但有關對你們的評估很良好，哪怕你們現在就此退休，也沒什麼問題，估計只要平常出遠門報備一下，定期做一下心理評測就好。

  現在乾媽身體也硬朗，乾爹精神恢復也不錯，就這樣退休也蠻好的。」

  「哦，對了，張叔呢，最近張叔怎麼樣？」周銘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張偉的父親見面了。

  扳指頭算一算，也有幾年了吧，自從當了咒術師後，全是慢世界地跑，在青州正經休息的沒幾天，而且不知為啥，每次回青州都沒看見張建國，去張氏集團的公司，也只有張偉一人留守。

  「我爸他轉去晨星城了。」張偉說，「本來我是不想他這麼拼的，但我們幾個進有關後，他覺得自己和有關加深合作關係，有利於我們在有關部門內的人際關係建設，所以……把走私生意擴張了一下，一年前就忙得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了。」

  「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麻煩？我倒是希望有些小麻煩，但新公司建立得簡直不要太順利，業務順利到讓我都覺得害怕。」張偉忍不住笑出聲來，「說起這個，還是託了你們的福。」

  「我們？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可能你們沒什麼感覺，但我現在的聯絡人級別，是最高的，除了你們兩個人，其他還有很多咒術師在我手底下接任務，現在落月也是聯絡人了，是我的下線。

  我爸許多麻煩，都拜託那些咒術師解決了，那些小麻煩稍微扯扯虎皮，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王思言：「聽起來好像和我們沒什麼關係。」

  「是因為你們精神足夠穩定，咒力等級足夠高，所以聯絡人數據上非常好看，自然新加入有關的咒術師都喜歡我，恰好我稍微也有一點情報收集能力，下面的人總體生存率很漂亮，於是管理的人就越來越多了。」張偉漫不經心地說道。

  周銘張大嘴巴，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他完全沒想到，當初那個張偉，如今已經是有關部門的頂級幹部了，在他心裡，張偉畢業當上初級聯絡員，好像還在昨日。

  「所以……你現在其實是大官了？！」

  「怎麼？最高級別的聯絡人就不能和你一起在這燙火鍋？S級咒術師很沒有自信啊。」張偉開玩笑道。

  周銘神情一震，嘴角露出笑容。

  對啊，他自己也不知不覺，已經是S級咒術師了。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神，以前的自己就好像變成另一個自己了，當初他還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星月姐。

  而現在，星月姐已經找到，他也奔波在另一條路上。

  這麼一想，一種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的命運無常感，湧上周銘心頭，一時間令他感慨萬分。

  或許，這便是人生吧。

  「咱們說些正經事吧，雖然不想在吃火鍋時談工作，但之後我還有其他要忙，就簡單把要緊事先說了吧。」

  張偉拿紙巾擦了擦嘴，開口道：「目前，葉流雲擴大克隆軍生產規模了，炎國和東瀛國已經決定聯手，但上面在考慮要不要讓你加入討伐隊伍。」

  王思言筷子一頓，隨後若無其事道：「細說。」

  「思言你一定會被劃入討伐隊伍里，像你這麼強又穩定的咒術師，太稀有了，沒理由不利用起來。但你的咒術效果，我還沒在資料上更新，要我更新嗎？」

  「別，我自己知道就好。」王思言當即拒絕。

  「行，那你檔案我就保持原樣了。」

  「真好啊~這就是青梅竹馬的好處，有偉仔你在，這種事辦起來方便多了。」王思言半是感慨，半是揶揄道。

  張偉翻了翻白眼：「大姐，被發現可是要吃處分的！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大問題在老周身上。

  現在，上頭是想讓老周加入討伐隊伍，但老周的情況有點特殊，他不是還拿著八尺瓊勾玉嗎？

  如果他加入討伐隊名單，就一定會被東瀛國知道，八尺瓊勾玉於情於理都留不下來，但有關部門也的確不想交出去，所以現在一直在想解決辦法，不出意外，他最後會安排進暗隊。」

  「暗隊是什麼隊？」

  「名義上是僱傭軍，所以身份信息可以不共享，也因為這個身份，有關也沒辦法大張旗鼓地支援，遇到風險的話，可能不會有人去營救。」

  「媽的！有關不把人當人啊。」王思言罵道。

  「可以拒絕，現在都只是最理想安排，你們不想去，我幫你們回絕就是了。」

  「嗯？還能拒絕。」

  「你倆現在這級別，選擇餘地很多，拋開葉流雲這個最棘手的炸彈，還有其他熱身任務等著你們解決。

  像以前三羊村啊，森馬鎮啊，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任務，做都做不完，你們現在去做這些任務，完全是殺雞用牛刀。

  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安排導師工作，像以前的烏鴉老師那樣，帶大學畢業的新人，熟悉咒術師工作。」

  王思言滿意地點了點頭，嘴上不忘調侃道：「真不愧是幹部啊！現在說起話來都官里官氣的。」

  「能不能好好說話？我現在可是在說很重要的事！」張偉板著一張臉道。

  「行行行，你說，繼續說。」

  「剛才我說的，怎麼選你們自己想，但我提醒一下，現在這個世界已經陷入了新的危機中，葉流雲絕對是全球人類的最大隱患，他就像一顆裹著糖衣的核彈，看起來很甜，但如果舔到底就會爆炸，到時候不知要死多少人。

  老周你一直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星月姐也是，我是很相信你們的。

  但我一定要多說一嘴，探索一勞永逸結束怪異時代的方法固然重要，但解決眼前的災難也很要緊，我覺得你有些變了，如果是當初剛剛去三羊村執行任務的你，一定會挺身而出，但現在的你，太執著於星月姐給你留下的謎題了。

  雖然我也堅信星月姐是對的，但她要走的路，可能不是一鼓作氣就能衝到底的！

  你或許不需要休息，也能夠承受巨大的風險，但人類，像你媽，我爸，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普通人，他們不行，如果你繼續埋頭苦幹，等你走到最後，找到了正確答案，但那時可能已經死了很多很多人。

  三羊村你殺了一個山王，造就了一個於正，雖然好像什麼都沒改變，但那時的你……比現在讓人放心。」

  王思言皺起眉頭，張嘴卻欲言又止。

  她知道張偉是什麼意思，如果這些話從其他人嘴裡說出來，她一定會覺得對方是在慫恿周銘加入討伐軍。

  但從張偉嘴裡說出來，王思言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想讓周銘最後後悔。

  一個正確的結果固然重要，但一個正確的過程，難道就不重要嗎？

  這就是張偉給周銘提出的問題，一盆令人清醒的冷水。

  「我話說完了，吃飯！」

  張偉撓了撓頭，將桌上的肉片一盤盤倒進滾燙的紅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