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419 種子（上）

  但由於漢薩同盟僅習慣於低買高賣，做一些商品倒賣的活計，並不注重本身當地手工業的發展，所以在荷蘭英國等國本國發展之後，漢薩同盟很快就推出了歷史舞台。今日的漢堡自由市，實際上仍舊是一個繁華的港口，她不僅承接了德意志諸侯國向其他地區出售商品的作用，而且漢諾瓦和英國這樣的共主邦聯間的貿易，也是需要漢堡這樣一個港口。

  特別是在漢堡跟大唐共和國形成往來之後，當地又有了新的財路，很多德意志商人都在漢堡建立了據點，頗受歡迎的大唐商品經由大唐商船帶來，便在此販售，並帶到各個德意志諸侯國。商貿的發展，自然也帶來了更多的文化交流。即便大唐跟德意志屬於兩個不同的民族，差異非常之大，但是歐洲流行起的大唐熱，絲毫不亞於當年馬可波羅時代的中國熱，以及二十一世紀之後的東京熱。人們喜歡談論各種關於大唐的奇聞異事，樂見不知道什麼用途的大唐商品，甚至厲害點的人就說些大唐人關於科學和人文上的諸多見解。

  不管是哪個國家，在酒桌上的談資真的就是一種資本，關於大唐的事情顯然就是不錯的談資。

  漢堡的小酒館中，當地的啤酒是歐洲最好的啤酒之一，一名穿著整潔但是鬍子卻絡腮的漢子，捧著一個大木製的酒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不少，然後說道：「老闆，你這酒杯實在太土氣了，外面不是有賣玻璃酒杯的嗎？」

  那看上去有些瘦削的酒館老闆抱怨道：「玻璃？你在看玩笑嘛？雖然最近幾年市場上的玻璃杯便宜了一些，老百姓也用得起了，可是你也不看看我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可是充滿了腦子不清楚的酒鬼。喝醉了之後沒人知道自己會幹什麼，如果用玻璃杯，豈不是每天我都要去進貨？那真是太糟糕了，不僅不會賺錢，還會賠死。」

  絡腮鬍子說道：「那最起碼用塑料的大杯子吧，你瞧這木頭杯子，讓人覺得我們還在中世紀。」

  酒館老闆好奇道：「塑料？那是什麼東西，這是一個唐語的詞吧。」

  絡腮鬍子笑道：「沒錯，是唐語。」

  旁邊一名酒客道：「老兄，你還知道唐語，看起來不是一般人啊。」

  絡腮鬍子搖頭道：「就是個普通的老兵而已，我是不倫瑞克人，五年前被我們該死的大公派去了北美打仗，最後輸掉了，成為了唐人的俘虜。」

  酒館老闆來了興趣，靠過來說道：「沒有被唐人打死，那可是好運氣啊，我聽說唐人的槍炮特別凶，跟他們對上就是死傷無數。不過，你活了下來，而且看起來還很體面，估計是為唐人效力了吧，他們也有僱傭兵。」

  絡腮鬍子笑了，道：「沒錯，其實當時我可以選擇回歐洲，可兩手空空，回去之後估計又是一個農民或者鞋匠。唐人招募傭兵，可是給真金白銀的，我想既然如此還不如再拼幾年，就在唐人的僱傭軍中呆了下去。」

  有一個酒客說道：「哈哈，我知道，我的兄弟就參加了唐人的僱傭軍，說是一年能拿上百塊銀幣，而且當即就預支了他們一筆錢。我當時要不是家裡有老婆孩子，又怕死，恐怕也是要去了。我說，唐人真的會給僱傭兵那麼多錢的嗎？」

  絡腮鬍子點點頭，道：「沒錯，我在唐軍中效力了三年，現在已經足以在歐洲任何一個地方買上一塊小莊園了。」

  他話中帶著得意和自豪，自然引得其他人羨慕不已。

  絡腮鬍子繼續道：「想想吧，唐人的武器可是比歐洲那些軍隊強太多，面對敵人只需要猛開槍開炮就好了，反而比在歐洲當個平民更安全，因為說不定哪天你就被貴族給弄死了。唐軍士兵的待遇也好，一日三餐不僅管夠，有菜有肉，而且還有零食，就是他們對於酒精管制太嚴了，不然我想我也不會退役回來，哈哈哈。」

  酒館老闆還不忘打廣告，說道：「對啊，要說起啤酒，還是咱們德意志人的專家。」

  「說起來，大唐這個國家真的不知道比我們這些歐洲邦國先進多少呢，單純就是理念上，我們就比不上了。大唐是個共和國，沒有貴族，不管你貧窮富有，是官員還是農民，都是平等的。我親眼見過唐人的總督乘車，碰上老人了，也老實地讓路。哼，這要是在歐洲，那群貴族們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啊！」

  有些喝酒喝大了的酒客也是道：「沒錯，這群該死的貴族，都是蠢貨和吸血鬼！」

  有人問道：「那唐人怎麼治理他們的國家呢？」

  絡腮鬍子喝著酒道：「我也不算太清楚，我大體知道，每一個官員都需要進行考試，以判定具有能力任職，根據他們的政績和人品才能晉升，平民能夠選舉議員進行監督。大唐的政府裡面才清廉呢，我經常聽我的那些唐人軍官上司們討論他們哪個什麼官員因為貪腐和瀆職被逮捕甚至槍斃了，嘿嘿，這在歐洲是根本不能想像的事情啊。」

  酒館老闆嘆息道：「說這些也沒有用，我們畢竟是漢堡人，德意志人。」

  絡腮鬍子呵呵一笑，道：「也是。」

  如他一樣從大唐外籍兵團德意志旅退役回到歐洲的士兵，還有上百人，他們基本上都在做著差不多的事情，「客觀」地在敘述著他們的所見所聞。一顆顆從大唐孕育的種子，就這樣被帶到了需要變革的德意志，從追求更好生活的人們心中發芽。